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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人才》杂志就有一篇《史国良求师记》的文章。

讲到我找黄胄先生的经过,美术界的人都说:“史国良是个幸运儿,事业一帆风顺。”

其实那幸运的来源,正是因为我找到了好老师,走对了方向。

要讲到我和黄胄老师的缘分,就得从那盏灯说起,二十多年过去了,那盏灯一直亮在我心头,成了我艺术道路上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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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二十出头的年纪,对黄胄先生的画作充满了无比的敬仰和向往,渴望能成为他的门下弟子。

尽管没有任何人能为我引荐,也没有人能为我铺路,但我内心对艺术的渴望驱使我不顾一切地踏上了寻师之路。

我带着自己的一卷画作,满怀希望地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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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发表的画作上看,黄胄先生曾在军事博物馆工作,我首先来到了那里。

然而,门卫告诉我黄胄先生已经离开了那里。

我不放弃,又找到了军博的宿舍区,楼下的孩子们告诉我黄胄先生搬家了,但具体搬到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幸运的是,一位下楼的大人告诉我,黄胄先生可能搬到了三里河一带,尽管他也不知道确切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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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提醒我,黄胄先生非常严格,家门口经常贴着“谢绝来访”的纸条。

虽然有些失望,但我也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至少我掌握了两个线索:“三里河一带”和“谢绝来访”的纸条。

我骑上自行车,满怀信心地向三里河进发。

从军博到三里河并不遥远,但当我到达三里河时,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困境。

那里到处都是一排排的楼房,我该如何找到黄胄先生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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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一栋楼一栋楼地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我爬上爬下,逢人便问:“黄胄先生住在这里吗?”但得到的都是摇头和不知道的回答。

他们反过来问我:“他住几楼?”我也只能是无奈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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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好心的路人劝我:“小伙子,回去吧,连门牌号都不知道,怎么找啊?天都快黑了。”

确实,我从早到晚都在寻找,饿着肚子,却始终没有找到黄胄先生的家。

我敲过无数的门,却始终没有见到那张“谢绝来访”的纸条。

失望的情绪充满了我的心,沉重得几乎让我无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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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归途,我的心情沉重得几乎要落泪。肩上扛的那卷画,此刻仿佛重若千钧,艺术之路的艰辛让我倍感压力。

行至白石桥,我心中的不甘再次燃起。

我指着天空,对自己发誓,再回去找一次。如果找到了,那是缘分使然;如果找不到,我将不再执着。

我调转自行车的方向,又一次踏上了前往三里河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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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处寻觅,黄胄老师,您究竟在哪里?会不会有人记错了您的住址?会不会有人在和我开玩笑?寻找您的路途,让我倍感艰辛!

突然间,我的目光被远处楼顶上的一盏灯光吸引。在一片漆黑之中,那盏灯孤独而明亮,整个楼群中只有那一点光亮,那会不会就是黄胄先生的家呢?

在黑暗中,那盏灯显得如此美丽,它点燃了我的希望。

我忘记了一天的疲惫,热血再次沸腾,我向着那盏灯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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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层楼并不高,往日几步就蹿上去了,可今天,脚上就如同灌了铅,是一步一步挪上去的,到了门口,竟没了勇气敲门,因为门上并没有纸条。

此时此刻,心都碎了。

闭着眼睛,愣了一会儿,终于,抬起我那被汗水洇湿了的手,敲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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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并没开,里面有一位女人在问:“你找谁?”“是黄胄家吗?”“你是谁?”甭问了,这正是黄胄家,我是谁?一个毛孩子,一个傻小子,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竟说:“我是他的学生。”

门开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妇女站在我面前,一脸的疑问,看到我手里抱着一卷画,才让我进来。

后来我知道,她就是黄胄先生的夫人郑闻慧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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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胄并不像别人说得那么严厉,只是严格,严格中带几分亲切。

当他看过了我的画,不但笑了,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画得还不错,就做我的学生吧。”

终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我不但找到了那盏灯,而且,从此也走进了那盏灯。在后来的艺术道路上,像很多人讲的那样,“我成为了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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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胄先生画新疆,他建议我画西藏,他说:

“自己年轻时也去过西藏,但没能做更深入研究,但那个地方可画的东西很丰富,只要能深入进去,一定能画出好作品。”

于是我从原来画北方农村,转画了西藏。第一次去西藏,先生还把自己穿过的皮大衣送给了我,说那个地方冷,路上用得着。

这件大衣曾作过道具,在他画《高原子弟兵》中出现过。

我是从青藏公路进藏的,先从西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到格尔木,再从格尔木搭长途汽车,坐上两天两夜到拉萨,中途还要翻越唐古拉山,多亏这件大衣,不然真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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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媒体约我写有关先生的文章,都想让我找几张与先生合影的照片。似乎社会上已经有那么一条约定俗成的套路了,你是谁的学生必有合影作证明似的。

每当面对这种要求时,我一是苦笑,二是尴尬。因为虽与先生学画多年,竟没一张与先生单独的合影照。

上世纪七十年代时,我真想与先生照张相,挂在自己家中或办公室里,有这个虚荣心,却没钱买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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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下乡,借了单位里的海鸥120相机,结果不会操作,一张相没照就让我给弄坏了,还赔了不少钱。

那一次教训让我直至今日对机械操作的东西都敬而远之,不过也成就了我,每次下乡就拼命地画速写,还养成了用速写记录生活的习惯。

再后来,经常与先生在一起,帮他研墨、抻纸,经常看往来的宾客和先生合影,我实在不好意思让人家帮我照张相,再寄给我。

总觉得那样对先生不好,也显得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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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想到有必要与先生合影时,先生住进了医院,样子很不好看,而且很疲倦。

看我一身僧服,他一边摇头一边说:“只当你说着玩呢,还动真格的了。”

我摸着兜里的相机,几回想拿出来,总不忍心,改日吧!于是我失去了最后一次与先生合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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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看到别的学生画册里印着与先生合影照片时,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嫉妒、羡慕、遗憾,反正挺复杂的。

我和黄胄先生的缘分,多亏了五楼顶层的那盏灯,那灯光伴我走过了太行山、黄土高坡,走上了青藏高原又走到了大洋彼岸。

那盏灯带给了我信心,也送来了温暖,让我忘不了黄胄先生,也忘不了那盏指路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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