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入内!”

看着眼前这大壮汉,亦正一头雾水,什么时候这穷乡僻壤的小村子还要这等壮汉看守啊?亦正挑眉示意孟义前去套套近乎,大老爷们和大老爷们之间没有什么是递根烟解决不了的,有就递两根。

孟义果然上道,开了包“绿叶”,笑嘻嘻地递上去温温和和地给点上火后问:“这儿,怎么了啊?”

壮汉两手指夹着烟狠狠地抽了一口,陶醉地呼出口烟,有些飘飘然地回:“呼......村里不知怎的数十人突然长了黑疮,好些大夫来瞧都没瞧出个皮子来,上边领导怕是传染病只得隔离开来。”壮汉一气说了这些话耐不住又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后叹道,“这年代,这隔离开来不就是告诉他们安心等死吗?唉......”

黑疮?事出反常必有妖!亦正听到这两字立马掏出罗盘来探探究竟,果不其然,罗盘指针突突地跳。亦正赶紧给孟义使眼色,孟义心神领会,到底是老戏骨啊!孟义滴滴地抹出两手泪来,紧紧握着壮汉的手情深意切地说:“大兄弟,这村子命数不该绝啊!我和我妹子年前在另一村子也瞧过类似的病人,满身黑疮疼的死去活来的,我俩用我家独门医学给他们针灸了四十九天才堪堪治愈。今晨我和我妹子上山采药却不想来来去去竟迷了路走到了这儿,原本只想借个宿......看来是上天让我俩来救命的啊!”

壮汉又惊又喜,连手里的烟掉了都不察觉,右手颤颤回握孟义,“您......这...!哎哟!”壮汉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支吾了半天一甩孟义的手赶忙往村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的爷来了!救命的爷来了!救命......哎哟!”壮汉太激动了,摔倒了......

亦正和孟义施施然地跟在壮汉后头,亦正笑孟义:“如今演技是越发炉火纯青了哈,什么话张嘴就来,厉害了!”孟义低头羞涩,谦虚道:“哪里哪里。”亦正翻了个白眼,你明明就很嘚瑟!

跟着壮汉一直走到一屋内,东南西北还没分清两汉子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这一下把亦正整蒙了赶紧上前搀扶其中一个汉子,“诶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这不是折咱俩的寿吗?”孟义也赶紧搀起另一汉子,“是啊,来来我们坐下好好说。”

原来,这村里前些天开垦新地挖到一个古墓,那古墓平平常常却不想凡是挖墓的都得了一身黑疮。当天晚上,只是皮肤有些黑影,不疼不痒,开始大伙儿都疑是澡没搓干净,互相笑话来着。

可第二天,不少人出现了皮肤红肿溃烂、流脓流水的症状,而且皮下的黑色区域颜色也会加深,其痒难忍,大家痒得号啕大哭,生不如死,但稍微一动就会痛如断指,有个岁数稍微大点儿的社员每天都被疼昏过去数次,等醒过来又是钻心的痒,眼下这些人已经下不了地了,连脚底都开始生出了黑斑。

镇上、市里的大夫都来了,还来了什么什么专家的,但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种病,面对一帮生不如死的村民束手无策,有些症状严重的村民只能暂时用大手术用的全身麻醉饮鸩止渴。

因为害怕是传染病,除了三个已经运到市里的村民外,其他症状稍微轻一点的村民已经全部被隔离治疗,说得好听是治疗,但实际上以这个年代,这个地方的医疗条件,和等死也差不多。

听完这位大队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完,亦正和孟义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决断,亦正上前一步对大队长说:“李队长,带我们去看看那墓吧。”李队长一抹泪,连连点头:“中!中!”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古墓出发,路上遇到镇上派来看守隔离带的小民兵不放行,李队长两大耳刮打得他老老实实。到了被挖得乱七八糟的墓道旁,亦正拿煤油灯照了照,没由来的心惊,朝孟义点点头,孟义转身对李队长说:“我和我妹子进去看看,你们千万别跟来别碰任何东西。”孟义说完便和亦正下墓道。

墓的规模不大,仅有七步左右,有两个墓道其中一个墓道有些独特,是个坐棺。亦正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边走边照棺上有什么古怪,忽的孟义看到棺上有两鬼脸娃娃刻着,一把抓住亦正就往外跑,“这是降墓!”亦正一听,汗毛都炸了起来,反过来抓着孟义的手跑得更快......

回到村子三言两语打发了李队长后和孟义对头蹲着研究那个降墓,孟义一言不发在地上描描画画推卦卜易,亦正看着也不出声。半晌,孟义抬头盯着亦正说:“是它了,找到了。”亦正撇撇嘴,“找到了也没用,这可是降墓,凭你我二人的本事能耐它何?”亦正叹了口气,“唉,咋就落到个降墓上呢?”孟义这时笑得格外荡漾,“我有办法”孟义一把捞过我肩膀凑到我耳边嘀嘀咕咕,“我们先......再......然后......这不就到手了吗?”孟义地朝我抛了个媚眼,我有点反胃.....

风骚

我们在墙角蹲了几个时辰终于敲定了所有细节,起身往李队长屋里头去,“李队长,有这儿的地图不?”一小伙扑到跟前来,“有!有!我这儿有!”小伙往兜里掏出一张皱的跟咸菜一样的地图,亦正抽了抽嘴角,这感情是传家宝啊还随身携带...孟义接了过去,就着晨曦好好看了看,敲定了一个三角形。

孟义指着地图对李队长说:“李队长,你带人到这去,好好找找有没有墓碑或是坟包子,找到了可千万别动,派人来通知我。”

“中!中!”

昨夜这个墓局,实际上就是降术中的三煞局,所谓三煞局,便是由三座坟共同构成的墓局,每个墓中都有两个棺材,一个放着真正的墓主,称为“天棺”;一个是将活人放入坐棺,埋在主棺旁边,称为“坐煞”,以此怨气来守护墓穴。

李队长带着五十多人往北边走直到了近郊的河田镇附近,五人一组,每组负责找一片,找了足足有一天,终于有一个村民找到一块稍稍凸起的土坡,乍一看不像是坟,但土丘子旁边还有个大水洼子。回来报了孟义,孟义颌首,是这儿了。

孟义拉着我,“走!弄他!”我被孟义拽地连连踉跄,不忘回头对着李队长说,“李队,请让所有劳动力都随咱们来,人越多越好,都记得带着家伙式啊!”孟义边走边跟我咬耳朵:“要借阳,怕不怕?”

借阳——“借众之阳以平彼之阴虐,阳可以之,阴不能从则溃”,借阳危险性极高,一旦阳借得过度则易暴毙而亡。

“我才不怕!作恶的人才该怕呢!”亦正摸摸耳朵义正言辞地说。

到了坟包子,孟义嗖嗖嗖用铜钱摆出一个泄阴符,将墓主的怨孽泄去一些对付起来没这么棘手。亦正则让村民拾掇枯枝干柴统统挪到墓边的罡阳位,让所有人排着队往柴堆上割手指放血。村民们开始不愿意,李队长当即放话——凡割指者每人五工分,听得这话柴堆一下成了血柴......

孟义丢了个小火苗进血柴里,火势立马窜了起来,如此大的火烧着烧着却弱了起来,连带着泄阴符势头减弱。孟义见状大喊:“加柴加火加血!”村民们割指的割指,抱柴的抱柴,孟义转身在坟包子前嗖嗖画了个镇阴符,鸡骨狠狠往其中一扎,火势渐渐旺了起来,不一会火苗可燎天,照的这方地如白昼。

坟包子里却传出一阵嗡鸣声,这嗡鸣声听着不大却似在耳边,响得人心里直发慌。孟义连连冷笑,“好!很好!呵!我看你有多大本事!”

两人合作这么久了,亦正听得孟义话头便明白他想做什么,赶忙让村民们拿着大铁铲子开挖坟包。老话说人多力量大就是不错,不消一刻,这个坟包就露出了真面目,和之前看到的那个墓局一样,同是一坐一卧两棺。亦正看着暗暗捏一把汗,退到一旁等着孟义做法。

孟义祭出一张黄符,割破手指滴在其中,蹭上火苗,只一瞬黄符便成了灰娑娑落在地上。孟义眼疾手快从血柴中抢了一根烧了半截火光火亮的柴杆子在地上画了个巨大的“錾阗符”给亦正借阳。

孟义画好了符走到李队长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李队长的手往李队长手心划拉了一道,顿时李队长手心血流如注,“哎哟哎哟!孟爷,您这是做甚啊!疼死我了!”李队长被这一划拉吓得跳脚,抓着血掌原地乱跳。

孟义咧出个大白牙,笑嘻嘻地对李队长说:“李队,这儿就属您最有能耐了,您就委屈委屈站阵中给我们助助阵呗,不然这阵要不成我们都白费这大晚上劲了,那些长黑疮的村民们可都还在生死边缘徘徊着呢。”亦正在一旁听得直摇头,这大帽子盖下来,李队长不愿意都得愿意,村民们可都虎视眈眈望着呢。李队长听得这话,瞅瞅村民们的脸色,只好咽下痛站阵中去了。

这巨大的人符成了,那震得人心头发慌的嗡鸣声瞬间消失。亦正瞅准时机趁众人不留意之时下了墓。

“这这...孟爷,俺们个咋个不得动弹啊。”李村长慌慌发问。孟义冷眼瞅着他并未发声,别的村民却抢先发话了,“哪得说啊,李队长你瞧俺,这不好端端的嘛,啷个说不能动弹咧啊?”村民怕李队长不信还边说边手舞足蹈以兹证明。

“你!你!”李队长这下明白了,他朝着孟义大吼“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孟义斜眼看他,“在下不才,昨夜才堪堪明了三分。”李队长气急,都在吸我阳气了还堪堪明了三分?

恰此时墓里传来一声似尖鸡叫声,此声一出,孟义大震怒向李队长,“你做了什么好事?好!好!是我低估了你!”转身便要往墓里冲去。却不料,这声一出,錾阗符被逼得有所松动,李队长手一能动弹立马就从身里摸出一根针猛地扎进耳后,这招借命针一扎李队长得以冲出錾阗符阵往孟义扑去,“黄毛小子也敢在这坏爷好事,一起去死吧!”李队长手持一根长毒针就要往孟义颈后戳去,孟义顾不得进墓也怕这李队长冲进墓里伤了亦正,腰身一弯避过李队长锋芒,转手往李队长身上贴了一张黄符,孟义阴阴冷笑:“哼!黄毛小子?仗着自己捡了本古籍便以为做得祖师爷了呵。”

孟义贴了黄符就地蹲下,啪啪砸出几个铜钱,在地上一通描画后拿沾了朱砂的纸人燎上一丝火星子在符阵里烧,这一烧,李队长那就不对劲了,只见得李队长两眼空洞四肢僵硬以头抢地不省人事了。孟义斥了李队长的三魂七魄入已成灰的纸人里镇邪以助亦正一臂之力,孟义这时冷静下来,明白这时进墓反倒是扯亦正后腿,好好安抚村民站好錾阗符保亦正借阳才是正道。

孟义转身跟村民们解释。原来,这李队长偶得一本降术古籍,识得这坟包子和先前的墓乃是被下了降的,凡下了降的墓不是有惊天秘密怕后人知晓就是有通天财宝陪葬怕盗墓的辱死后尸体。

其实墓里是有通天财宝,不过是对于道家人的通天财宝——摄魂珠。这颗摄魂珠是亦正一族的镇族之宝,百年前家道中落,珠子也随之失了下落。亦正和孟义二人多年来苦苦追寻,却不料落在了降墓里头。

李队长自知没有通天本事去破这些个降墓,便想出个遭天谴的法子,让村民们前去开垦中降削弱降术力量,自己再谋得时机前去取宝,却不料孟义亦正两行家撞了上来生生坏了他的好事。

村民们听了纷纷义愤填膺,“这遭天爷劈的家伙子咧!”“咋咧个黑心的呢?哎哟我家那大儿子浑身黑疮疼的死去活来的原来是这个作死的货整的啊哎哟”“这黑心玩意儿,打死他!打死他!”村民们越说越气愤说着就要上前踩李队长几脚,孟义见了连忙拦住,“别别别可别动,剩下的有一人离了这符阵大家一起完蛋!”村民们一听立马泄气,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孟义听了又惊又喜,“成了成了!”说完赶忙往墓道走去接亦正,亦正却没走出来。

孟义拿着煤油灯一照只见棺里七零八碎,一口鲜血呈喷射状印在壁上,孟义心骤然收缩,把煤油灯一扔跳下墓道抱起亦正,亦正尚且神志清醒只身子疲软似狠狠受过一波冲击,亦正轻轻在孟义耳边呢喃:“我拿到了,快夸我。”孟义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把她背了出去。

回到村子,村里欢声笑语,躺在床上疼痒地死去活来的村民们现已下地活蹦乱跳,降头已去这术也散了病自然好了。孟义把李队长耳后的借命针给拔了下来,到他家好一顿搜刮,把古籍毒针理所当然的揣兜里,亦正笑他:人家是雁过无痕,你是雁过无毛啊!孟义摇头晃脑的表示这夸赞十分别致他十分受用。孟义还了李队长三魂七魄,用他的话说是——哪能让他不清醒的受罪呢?

众村民们秋后算账,算的十分上道。他们把李队长扒光衣服吊在祠堂前整日拿鸡粪臭鸡蛋砸他,黏黏腻腻的臭鸡蛋加上鸡粪经过烈日日日烘烤已然成了李队长身上厚厚的躯壳,是扒也扒不下来了。

孟义瞧着十分舒爽,笑眯眯地和亦正带着寻觅已久终在降墓里夺得的摄魂珠悄悄离开,远远还听得李队长鬼哭狼嚎地喊:别往我嘴里砸鸡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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