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的意识中,有一种神灵的原初结构形态,而这种形态并非具体的人物形象,而是一种以捉摸不定的形态存在的东西,说是气又不一定是气,而是具备能量的一种类似于气团的东西。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思想观念变得复杂了,才会有了神灵的具体形象,而这些具体形象仍然是存在于人的意识之中的根据人的形象来塑造出来的东西。或许神灵的塑造和人的心态有关系,和人的知识结构也有关系,和大脑的经验有关系,和社会风俗习惯以及发展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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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原初的神灵崇拜并不仅仅是关于自然界风雨雷电的崇拜,还有对于造物神的崇拜,有对天神和地神的崇拜,有对无法解释的能量团的崇拜,而这种崇拜是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当时人们没有先进的科学文化,并不懂得自然界事物的运行道理,也不知道这些事物背后到底有怎样的能量支配,只是崇拜神秘力量,而所谓的神秘力量就是万事万物运行的能量,或者称为总规律、总趋势。在道家学派里面,这种神灵被称为道。老子说:“天不变,道亦不变。”道是无形象的,也是难以把握的,却可以被人们感知,似乎是天地万物运行的总规律总趋势,却不能用具象的形象来表达,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于是就表现出一种非常玄虚的色彩。孟子说的浩然之气,有这方面的意义,说浩然之气至大至刚,充塞于天地之间。人要养浩然之气,才能行得正,坐得端,而对浩然之气的崇拜,其实就是对神灵的崇拜。

藏族地区的人们会搞山神祭祀活动。在祭祀的过程中,他们要把山神赐予他们的一种福气带回村庄,而这种福气就是所谓的“央”。在祭祀山神的时候,他们需要一支尾部朝向四方分叉的神箭,用这样的神箭来获得所谓的“央”。男性村民组成的祭山队伍在下山的过程中要唱诵祈“央”的调子,祈求各方不同种类的“央”汇聚于此。女性村民则盛装迎接,共同将“央”带回村庄,男女共跳祈福锅庄。赞颂山神,以求村落兴旺。在家庭祭祀中,人们会将“央”接至家屋内,用糍粑面将其固定在大门、中柱、灶台以及火塘处,以求家户兴旺。对于藏人来说,这种兴旺既关乎生产、人丁,更关乎生活中的运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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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人的这种祭祀山神活动蕴含着对集体性生命力的关切,“央”本身是流动的,也是一种野性的生命力,聚集意味着幸福,而流失则带来残酷。藏族人的生存方式就是实现对这种力量的支配与操持,将来自陌生世界的生命力量折叠至亲熟的村落与家屋,为集体性生活带来兴旺。藏族的这种山神崇拜有着最原初的神灵结构形态的崇拜意味,汉族的神灵崇拜也有这种特色。天和地只是一股混沌的能量团,是人们崇拜的最大的神,而后来才有了开天辟地的盘古,有了女娲补天,有了夸父逐日,有了精卫填海。在出现人形神灵之前,曾经出现过动物性的神灵,也就是以动物形体出现的神灵。由于一些这样的神灵形象过于丑陋,逐渐被人们形象化了,人化了,也就变成了人类形体的神灵。换句话说,就是人类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精神世界领域内的神灵,也是一种主观化的形象,却从来没有客观形象出现。

当英雄崇拜现象出现之后,很多英雄就成了人们心目中的神灵。即便英雄死去之后,他们的形象也仍然会成为神灵的形象,被世代流传。但是谁能想象得到,人类历史中神灵的原初结构形态竟然是一团捉摸不清的能量团,是人们并不能确定其结构的东西。人们认为这样的东西才是真正的神灵,才具备很强大的能量,甚至是万事万物中蕴藏的最原初的生命力。就像道家说的道,只有合于道,合于自然,人才会获得充沛的能量,获得长久生存的可能。可是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并不是人们能够用一两句话描述清楚的,也不能亲眼看到。当所谓得道者说,天地有道,山川有道,树木有道,各种昆虫、动物、植物都是道,人也是道的时候,道的概念就被泛化了,成了支配所有事物的内在能量,而这种内在的能量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一个可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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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时期的人们没有知识和文化,没有科学思想,意识构成比较简单,容易产生对神灵的崇拜。而这个时候,他们简单的思维意识反映出来的神灵还不成形,没有完全按照人类的形态塑造,也没有完全按照动物的形态来塑造,而是对天地间的一种原初的能量团产生敬畏,把它命名为神灵。当人类意识和思维复杂起来之后,就会崇拜英雄人物,崇拜被认为具备神气的动植物,崇拜山川河流,崇拜土地、房屋,于是就有了泛神论。如此来看,神灵泛化之后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形象,甚至每一个人理解的神灵形象都不一样,即便崇拜同样一种神灵的信徒,对神灵的理解也不一样。或许,人们意识中神灵的原初结构形态才是最淳朴的形态,并不具备太多的人形形象和人类的情感,也不具备赤裸裸的功利思想。人们只是敬畏,崇拜,要把自己融合进这种所谓神明的形象之中,体现了朴素的人类情感。由此可以看到人类意识对神灵建构的支配作用,也可以看到社会发展对人类意识的影响,看到人类意识复杂的构成过程,也看到神明的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