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表示,中国“很奇怪地不愿意”使用更多政府支出来支持消费需求,而是支持生产。

“中国似乎完全缺乏现实性,这一事实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个风险,”克鲁格曼接受电视采访时说道。

他补充称,由于国内支出“严重不足”且缺乏投资机会,中国的整个经济模式是不可持续的。他说,中国应该设法支持需求,而不是增加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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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为媒体的撰文中,保罗·克鲁格曼这样写道:

中国经济面对目前的困境,最显而易见的解决办法是将更多收入转移到家庭,从生产端转移到消费端,增加居民收入从而增强消费需求。但中国似乎奇怪地不愿做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仍然专注于大量生产而非消费。我非常想让中国的专家来解释这种不情愿的原因,是因为地缘政治?还是因为担心中国人会变得懒惰?中国目前剩下唯一的出路就是维持巨额贸易顺差,将在中国生产,但中国不能或不愿消费的东西倾销到其他国家的市场,但美国认为中国不能把自己政策失败的结果推给其他国家。

总体来说,保罗·克鲁格曼的意思是,中国经济的唯一发动机就剩下了出口具有低成本竞争力的工业品,然而现在因为这种贸易方式侵犯到了其他国家的利益,因而频繁遭到反倾销调查,就面临着无法持续的风险。

但是,他认为中国经济的问题明明在于需求端不振、消费低迷,政府却迟迟不愿意通过提高民众的消费能力,也就是让民众手上有钱来解决问题,而是继续专注于生产端的发展。

保罗·克鲁格曼的困惑在于,究竟为什么?因为明眼人都知道这个良方。

他的解释是两个可能:地缘政治或者怕中国人变懒。

其实保罗·克鲁格曼在这里有点“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专注于生产端而非消费端,这在经济学上的确是一种既有的思路。

萨伊定律也称作萨伊市场定律,这个19世纪初流行的经济思想,就是注重生产而轻视消费的经济思想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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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给创造自己的需求”是对萨伊定律最常见的表达形式。他们认为,供给(生产)自然会把东西卖掉,卖掉东西的人,则会拿着这个钱去消费,故而形成正向循环。

所以萨伊定律的笃信者,都认为应当优先保证生产的效率和质量,而非注重民众的消费能力培育。

不过,所有商品生产以后,难道就一定能够销售出去吗?卖不出去咋办?

萨伊定律的提出者詹姆斯·穆勒说道:“‘生产,分配,交换只是手段。谁也不为生产而生产。’所有这一切都是中间,中介的活动。‘目的是消费。’”

这个学说在中国主流经济学界相当流行,看起来也成为了主导经济模式的思想。

但我一直不喜欢这个理论,因为等于说了些车轱辘话,而且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古典经济学的代表,经济学家李嘉图,继续根据上面的定律说道:“一个人从事生产时,他要不是成为自己商品的消费者,就必然会成为他人商品的购买者和消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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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要注意,李嘉图是自由市场经济、自由市场贸易的信仰者,他说上面这些话的前提,是市场要实现自由、贸易也要实现自由。

反过来说就是,当市场被政府过度干预而不够自由,或者市场本身的自由发展程度不足,贸易受到制裁之类阻碍的时候,萨伊定律是会失效的!

其实这便可以解释我们的困惑:中国一直注重“供给侧”,轻视消费端,在理想的条件下确实可以成为经济发展的动力。

但中国经济市场化一直不足,除了政府干预程度很高之外,就连内部的经济壁垒都挺严重(比如高昂的物流费用、流通环节成本和各地方之间的壁垒),另外,自由市场的法律保障也是不足的。

对外贸易方面,正如保罗·克鲁格曼和耶伦说过的,他们认为中国产能过剩是有问题的,所以西方可能会采取很多措施实行贸易保护主义。

内部市场的自由度不够、外部贸易的受阻,就导致“萨伊定律”在中国经济中的逐步失效——虽然生产端一直旺盛,但需求端却没有出现对应的繁荣。

2023年以来的经济低迷,就是民众消费能力下降导致的。

保罗·克鲁格曼说的另一句话也值得玩味:中国政府是怕民众有钱了能消费了,会变懒吗?

我觉得从文化上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中国的治理模式,根本上还是一种“家长权威”文化的影响。这种治理思维有一个核心特征就是,不能让自家人过得太好、要吃苦才有出息。

有钱了,就等于“惯坏了”,就会导致好吃懒做。

这是中国的文化基因,在考虑经济学的时候,文化背景其实也是相当值得作为一个重要因素去思考的。

然而讽刺的是,年轻人没有因为以前的经济繁荣变懒,现在却因为经济低迷而变懒了——他们看不到未来,就选择了躺平。

不要那么忌惮让民众富裕,以中国人的奋斗文化,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持续奋斗、持续推动经济繁荣。

问题就是,这种机会总是受到自己人的限制和“管着”,反正自己人过得舒服了,就总有人看不惯。

保罗·克鲁格曼,虽然是诺奖得主但还是不够懂中国啊——中国的问题常常不是因为不够智慧,而是因为喜欢自找苦吃的文化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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