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前的那一晚,给沈烬打电话,说想见见孩子,他却骂我别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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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故事
2024-06-23 16:20四川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死在医院前的那一晚,我孩子的父亲,沈烬,在电话那头冷笑:“顾明月,你少装了。”
我无力地张了张嘴:“我只是想见见麦芽……”
“呵,除非你死。”
他挂断电话,而我至死,没能见到我们女儿最后一面。
1.
走丢十二年后,我的亲生父母找到了我。
珠光宝气的妇人踏进我家低矮的门槛时,我正给熬麦芽糖的阿妈打下手。
陌生妇人一下子扑倒我身上,红着眼眶大喊:“明月!”
她摸上我额头上一角清浅疤痕,颤着嗓音:“是你,明月,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我看着那张和我五分相像的脸,愣了神。
院里槐树上的蝉高高鸣了一声。
此后,我稀里糊涂地成了顾家走丢的二小姐,顾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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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领回顾家那天,亲生父母把我搂在怀里,呜咽着哭泣:“明月,这些年让你受苦了,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我手足无措地任由他们紧紧抱着,拘谨的眼神悄悄瞄来瞄去,恰好对上推门而进的顾朝歌和沈烬。
两个人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间,眸光变得有些讶然。
沈烬看着我迟迟没说话。
顾朝歌顶着张和顾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上下打量,久久,皱了皱眉头:“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去看姐?”
两人松开我。
顾母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对我挤出一个笑容:“明月,来,这是沈烬,这是你弟弟,朝歌。”
我看着两张陌生面孔,局促地露出一个示好的笑容。
沈烬报以一笑。
顾朝歌的视线却略过我,单一而固执地重复着:“什么时候去看姐?”
顾父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我,脸上堆起花一样的笑容:“明月呀,还记不记得你姐姐?她才比你大三岁,你走丢那年,你姐姐哭得跟泪人似的……”
说到这,他的笑容淡下去,身边的顾母眼尾也红起来。
我诚然想说自己并不记得这样一个姐姐,但在两个人越来越灰败的容色里,也只是嗫嚅了一下嘴唇。
顾母抹了抹眼泪:“明月呀,跟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你姐姐,好吗?”
我点点头。
2.
那是我时隔十二年第一次见到顾羲和。
她静静倚在病床上,消瘦得只剩一副骨架,苍白肌肤在厚重窗帘透出来的微光里几乎透明。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此后一切年少时代的痛苦,都将和她有关。
听见动静,顾羲和缓缓睁眼,漆黑瞳仁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间轻轻亮了。
“明月。”
少女纤长浓黑的睫毛眨了一下,好似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我看着那张和我几乎一模一样但瘦骨嶙峋的脸,讶异居然有人能病态到如此美丽。
“十二年了……”她挣扎着起身,却被立马上前的顾朝歌拦了回去。
少年的声音带着薄怒:“姐,医生说了你只能卧床。”
顾母也上前心疼地安抚:“羲和呀,妈妈知道你高兴,但是也不能太激动,等你病好了再和妹妹玩,好吗?”
一群人围上去,被包裹的顾羲和躺在病床上,眨了眨眼,对我抱歉地笑。
后来,日日来医院探望顾羲和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
不止我,顾朝歌和沈烬也在,但顾羲和只跟我讲话。
她常常说起很多我记不得的回忆。
她说小时候我咿咿呀呀地跟在她后面,缠着她要她抱,后来会说话了,就整天“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我们在后花园里一起荡秋千,捉迷藏,躺在花丛里晒太阳…..直到五岁那年,我走丢了。
后来她说,她要死了。
“遗传性进行性肾炎。”顾羲和说出一个我听不太懂的名词。
顾朝歌眼眶通红地去握她的手:“姐,你不会死。”
顾羲和不会死。
因为我的肾源和她匹配上了。
当顾父顾母问我愿不愿意将一只肾换给顾羲和时,我哑然了。
那天原本是艳阳高照的,忽然一道雷劈下来,轰隆一声炸响。
顾朝歌凶狠地看着我:“她也是你姐!”
然后摔门而去。
噼里啪啦的雨声包裹着静寂的顾家客厅。
顾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明月,你不愿意,妈妈也不会勉强……”
话没说完,她就捂着脸小跑上楼,身旁的顾父略过我急急追了上去。
偌大客厅剩我自己孤零零地站着。
七月的天,我却觉得有些冷。
3.
我和顾羲和之间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她不再讲从前那些故事,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明月,以后家里只剩你一个女儿了,你要好好照顾爸妈,知道吗?”
顾母的泪就会立刻滚落下来。
顾父也低声呵斥她:“胡说什么呢?”
顾羲和轻轻揩去母亲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苍白笑容:“还好你们找到了明月,有她替我尽孝,我就放心地走啦。”
然后一家四口忍不住抱头低声啜泣。
而我被排斥在这样沉重的氛围外,像个外人。
这样的光景一直延续到某一天,顾羲和病情忽然加重,进了监护室。
十二个小时后,她转危为安。
去探望她的我被顾朝歌恶狠狠地拦在病房门口。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一条毒蛇:“顾明月,你还有脸来?”
我看着恨不得将我撕碎的顾朝歌,藏在袖子里的十指握紧。
“你为什么这么恶毒?”他大声质问我,“明明她也是你亲姐,你却见死不救!”
走廊里的人都闻声望向我,窃窃私语。
我涨红脸,却说不出一句话。
没人问我愿不愿意来到一个陌生的家庭,也没人在乎我是不是想把肾分给一个陌生人。
我什么都不做,就会成为天大的罪人。
沈烬就是在这时候,像救世主一样,忽然出现。
他拨开顾朝歌堵着房门的拳头,声音冷冷:“顾朝歌,你过分了。”
我怔怔地抬眼看他,少年神色冷淡,却不容置喙。
他垂眼看我,语气放得温柔了一些:“顾明月,你别往心里去。”
我晃了神,只愣愣点头。
顾母适时地从病房里探出身子,抹了把眼角:“明月,你姐姐刚醒,现在不适合被打扰,你过段时间再来,好吗?”
她又看着沈烬:“阿烬啊,你陪明月回去吧。”
话音刚落,顾朝歌“砰”一声把房门重重关上了,连我那句“我愿意把肾捐给顾羲和”,一同堵在外面。
我想,我仔细考虑过了,如果我可以去救一个人,那么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我的血亲,我都愿意救她。
可是我听见顾朝歌在门那边怒吼:“你们不是说把她找回来就能救姐姐吗?啊?”
浑身沸腾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冷了。
“顾朝歌你小声点!”我听见顾父如此斥责。
又听见顾母喃喃:“她到底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女儿,跟我们不亲……”
我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离开的。
我呆呆地站在艳阳底下,日头这么盛,简直晃得人眼流出一些泪来。
沈烬轻轻替我拂了一下眼角,重重叹了口气:“别哭,好吗?”
我没哭,我只是觉得害怕。
顾家人千里迢迢地找到我,不是为了补偿我,而是为了一颗肾,来救他们真正的女儿。
那我呢,我算什么?
和沈烬四目相对的时候,我执拗问他:“如果我偏不捐肾呢?”
他一顿,看我的眼神尤其复杂。
半晌,他笑了一下:“顾明月,那是你的自由。”
后来我无数次回想我爱上他的那个瞬间,无比确信就是这一刻。可惜我太小也太傻,尚读不懂他眼底情绪。
我只是蹲下身子埋起头:“可是顾羲和会死……”
4.
我预想中的境地很快发生了。
某天晚上用饭时,顾朝歌没来由地重重摔了筷子,随后垂着头一声不吭。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从沉闷变得诡异。
风雨欲来的一片寂静里,顾父顾母对视一眼,眉头拧成结,眼底情绪翻滚。
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只不过他们的心事全部关于顾羲和。
我放下筷子,抬眼对上两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们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顾母终于忍不住,哭声仿佛破堤而出的洪水。她过来握我的手,说话断断续续的:“明月……妈……妈妈求你,求你救救姐姐……好吗?”
意料之中的对话,我并没有多少惊讶。
可我平静的脸色被顾朝歌看在眼里,就成了错处。
他一挥手将饭桌上的碟碗如数扫下去。
噼里啪啦的猛烈碎裂声里,他厉声质问:“你们求她有什么用?她要是有心,早就主动救姐姐了!你们看她这副冷漠的样子,她根本没有心!”
顾父在顾朝歌声声诘问里忽然跪下来,我大惊,耳侧响起顾朝歌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我急忙去搀他,顾父脸上眼泪纵横:“明月,这些年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你要怪罪,就怪爸爸妈妈吧。你姐姐是无辜的,你救救她……”
如此恳切。
我还能怎么办呢?
半晌,我扯扯嘴角。
“……我愿意。”
事情就是这么戏剧化,在我说出这三个字之后,顾父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他接通电话,灰暗的脸色忽然明亮起来,随后爆发出极大的喜色。
他颤着手挂了电话:“肾源有了!肾源有了!”
三个人相互对视,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高兴得拥抱在一起。
“太好了!姐姐得救了!”
“我的女儿,乖女儿…….”
我站在原地垂眼看着地面。
也许我应该高兴,可是我,怎么高兴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