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伊丽莎白睿智的枢密阁臣许久才同意赴援。援助苏格兰新教徒,符合他们女主人的观点和利益。塞西尔尤其向女王指出:苏格兰和法兰西都是英格兰的宿敌,一旦联合,势必成为英格兰的心腹大患。

伊丽莎白的父王和护国公萨默塞特都曾千方百计、和战并用,以便防止这种情况出现。苏格兰的玛丽觊觎英格兰王位,使英格兰当前形势更加危险。女王必须极其警惕,防患于未然。众所周知:吉斯家族有才能、有野心、观点偏激,目前主导法国政府。他们策划将外甥女扶上英格兰王位,路人皆知。但是,如果他们过早地取下假面具,多少失之鲁莽。英国驻巴黎大使塞格默顿每一次送来的情报都确凿地证明了他们的敌意。他们只等苏格兰完全征服、英格兰丧失地利和海权,就会千方百计地颠覆女王的统治。

英格兰热忱的天主教徒不满现政府,乐于承认玛丽的合法性,会大大加强他们的力量,会扰乱抵抗强敌的种种举措。挫败这些策划,只有抓住当前的时机、利用苏格兰新教徒的类似热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前证据确凿、理所当然,目的不外乎自我保护。虽然支持苏格兰不满分子,似乎必然导致开支浩大的对法战争;但战争移向大陆,危险就会大大减少。目前的少量支出可以节省将来的巨大开销。法兰西国内的不满分子每天都在增加,何况以菲利普的偏执和伪善,他是不会允许英格兰完全被征服的。这些因素足以保护女王,不受吉斯家族危险的野心和敌意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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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理由打动了伊丽莎白,她虽然偏好谨慎和节俭,仍然勉为其难。她亲自筹备武器和资金,支持节节败退的苏格兰盟会。她装备了一支舰队,包括十三艘战舰。她委任温特指挥舰队,驶向福斯河口。她委任诺福克幼公爵巡抚北疆各郡。她在伯维克征集八千军队,拜格雷勋爵为将,巡抚中部和东部各边区。显然法兰西宫廷意识到了危险,便向女王提出建议:只要她不再干涉苏格兰事务,就立刻归还加莱;但她断然回答:她不可能重视区区渔村,反而轻视国土的安危。她继续备战,跟苏格兰盟会结成攻守同盟,有效期包括:苏格兰女王与弗朗西斯的婚姻持续期,以及此后一年。她承诺:不到法国完全撤出苏格兰,决不罢休。她采取了一切适当的准备措施,接受了苏格兰保证履约的六名人质,然后下令海陆两军一齐出师。

伊丽莎白的舰队在福斯湾出现,法军惊慌失措。当时,他们正在蹂躏法夫郡。他们只得绕道斯特林,返回里斯,准备在那里设防。英军得到五千苏格兰人的增援,顿时兵临城下。在最初的两次遭遇战中,英国人赢得了第一次,法国人赢得了第二次。然后,英军连续攻城。由于英军轻率出击,用兵无方,因而损失惨重,铩羽而归;但城堡已经严重削弱,处境维艰。此时由于发生了两次事件给法军雪上加霜:第一次是埃尔伯夫侯爵统率大军从海路来援,被风暴驱散;第二次是摄政太后大约同时在爱丁堡城堡内去世。她的才干不逊于吉斯家族任何人,尤其是品德、节制远胜于他们。法国人给养不足,无法久守;他们看到英国生力军不断增援,同意立约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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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全权代表瓦朗斯主教与雷丹伯爵和伊丽莎白为此派来的钦使塞西尔与沃顿博士在爱丁堡签署条约。条约规定:法国人应该立刻撤离苏格兰;法兰西国王与苏格兰女王此后不得向英格兰用兵,不得僭用英格兰国王名号;伊丽莎白应该获得进一步的保证,以弥补这方面已经造成的伤害;双方钦使应该就此举行会谈;如果未能达成协议,由西班牙国王仲裁。除了这些为英格兰着想的规定以外,苏格兰也获得了若干保护。具体条款是:大赦一切既往罪行;苏格兰一切官职只能由本国人担任;国会应该选出二十四人,女王从中选择七人、国会从中选择五人,这十二人在女王离境期间主持一切政务;玛丽女王未经国会同意,不得宣战或议和。伊丽莎白为了尽快执行这个重要条约,派出船只,将法国人运回本国。

欧洲各邦看到:伊丽莎白及其大臣一开始处理政务,就表现出才智和能力。她预见到遥远的危险,立刻采取有力的措施,防患于未然。她行动敏捷,争取到所有可能获得的利益,不为法兰西宫廷的种种提议、谈判、劝诱所动。她不到问题得到最后解决,决不半途而废。她将受命毁灭她的敌人转化为最坚定的支柱和安全保障。她甚至在苏格兰不满分子最困难的情况下,都没有乘机勒索;她完全信任他们,借助感激、利益和宗教等手段来加固同盟。这时,她对苏格兰的影响超过了苏格兰本国的君主。她巧妙而有力的举措在国内外赢得了盛誉;她姐姐虽然有西班牙君主的鼎力支持,但权威仍然不能跟她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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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改革派接下来采取了措施,进一步加强他们与英格兰的联盟。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了王国,不再虚文客套、犹豫不决,彻底实现了他们的目的。爱丁堡条约规定:苏格兰国会或公会应该随即召开。盟会首脑没有等待苏格兰女王批准条约,他们自以为有充分资格,无须君主权威,立刻召集国会。改革派向本届国会请愿,他们不以确立自己的信条为满足,还要求惩罚罗马天主教徒。他们称天主教徒为罗马娼妓的臣仆。他们声称:所有乌合教士没有一个是合法的传道士,全都是盗贼和凶手,是世俗当局的乱臣贼子。因此,经过改革的邦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国会似乎受到同样愤激和迫害的精神驱使。

他们首先核准信仰告白,然后通过了禁止弥撒的法案。法案不仅取消了所有教堂的弥撒,还禁止任何人在任何地方主持或参加弥撒。第一次犯禁,由法官判处没收动产、施以体罚;第二次犯禁,流放;第三次犯禁,处决。国会还投票通过法律,废止教皇在苏格兰的司法管辖权。长老会教律得以确立,教会原有的权力只剩下阴影,须移交给他们称为教区长的神职人员。古老宗教的长老抱怨他们的所有权受到严重侵犯,但国会不予理睬。最后,这些教士厌倦了徒劳无益的列席,离开了市镇。他们当时受到传唤,但没有一个人出席。国会于是投票宣布:教士的要求已经完全获得满足,没有理由抱怨。

圣约翰长老詹姆斯·桑德兰兹爵士前往法兰西,争取核准这些条款,但玛丽女王态度冷淡,不承认未经君主同意而召集的国会是合法的。她拒绝批准这些条款,但新教徒根本不在乎女王的拒绝。他们立刻将这些条款付诸实施,他们废除弥撒;他们设置自己的传道士;他们到处恣意蹂躏修道院,甚至破坏他们认为受到偶像崇拜玷污的教堂;他们不经任何程序,就占据了大部分教产,作为自己的酬劳。新任传道士的权威足以煽动他们发动战争和叛乱,却不足以抑制他们的贪婪。贪欲与狂热相得益彰,给教皇在苏格兰的权威以致命打击。新教徒的贵族和绅士一方面意识到这种罪行无法得到宽恕,一方面又放不下新到手的财产,同时又非常了解吉斯家族骄横的性格,觉得只有依靠英格兰的保护,才有安全可言。于是他们派默顿、格兰凯恩、里丁顿向伊丽莎白女王表示诚挚的谢意,感谢她过去的支持,向她指出继续支持苏格兰新教徒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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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一方同样有理由跟苏格兰新教徒结盟。她不久就发现:吉斯家族虽然新遭挫败,但并没有放弃质疑她合法性、颠覆她统治的企图。弗朗西斯和玛丽完全受近臣支配,拒绝批准爱丁堡条约,无意补赎公然僭用英格兰王室头衔和纹章的严重侮辱。伊丽莎白明白这种凯觎伴随而来的危险。不过,她高兴地获悉:法国政府陷于激烈的党争之中,吉斯家族的敌人起而反对他们的举措。野心勃勃的公爵有四位兄弟的支持,他们是:洛林红衣主教、奥马尔公爵、埃尔伯夫侯爵和太傅。他们的野心较公爵不分秋色。吉斯公爵独擅王权,人品才华足以赢得人们的尊重爱戴。蒙莫朗西卫戍长一直跟公爵势均力敌,但这时完全丧失了权力。宗室纳瓦拉国王及其兄弟孔代亲王彻底失宠、罢黜。太后凯瑟琳·德·美第奇发现自己的影响力每况愈下。幼主弗朗西斯身心虚弱,完全受王后支配,除取悦公爵外,不知有他。人们已经放弃了摆脱吉斯家族野心的指望。法国人只有在宗教论战的刺激下,才开始鼓起勇气反对这个家族的无限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