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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大学明伦校区七号楼于1925年竣工投入使用。该楼总建筑面积为4350平方米,位于现河南大学明伦校区中轴线西侧中部。楼高三层,其中半地下室一层,平面呈“Ⅱ”字型,共有四个出入口,主出入口居楼中部东侧。七号楼以青砖砌墙,底层墙面用水泥砂浆抹面,饰以横向凹槽,二、三层墙面贯以通至檐口的塔斯干壁柱。立面层次丰富,色彩明丽,装饰细腻考究,具有既华丽典雅,又粗犷稳重的视觉效果。

1953年我父亲先应聘到河南大学中文系任教,我母亲随后带着我和大妹妹也来到开封,全家住在学校里面位于七号楼背后的西二斋。当时学校的作息信号不是靠电铃,而是靠吹号,有个老人就住在七号楼旁边,天天按作息时间上七号楼顶层吹不同的音调,表示不同的作息。我很好奇,经常去他房间摸他的号,甚至有时候陪他爬到楼上听他吹号。

七号楼建于1925年,可能那时候没有方便意识,楼里面既没有自来水,也没有厕所。学校在七号楼北边盖九号楼的时候,在七号的西边(背后)修建一座厕所,右男左女。厕所在当时是最新设计,南北走向,中间东西两扇门,东边一排是大便池,被门分成南北两组,每组五个茅池,每个茅池用木板相隔,墙上有个水箱,一旦流满便自动排出,冲刷便池。这么新奇的设计,我不管离多远,也要跑到这里如厕,当然图书馆的职员也只有出来到这里方便。

我家在西二斋,每天都要从七号楼经过,有次母亲领我去吃午饭,刚出斋房,看见七号楼三楼的窗户上站着一位女同学,嘴里不知喊着什么,我母亲看见马上跑过去喊着“不要想不开”,说时迟,那时快,女同学纵身一跃,我母亲来不及接她,便摔倒在地,满身是血,令人害怕。我母亲赶快让人抬来担架,她随著担架一起去医院,把我丢下,让我自己去食堂。那位女同学的惨状我至今记忆犹新,但不知道女同学为何轻生。

1957年我家搬到学校南大门的南边,离学校很近,七号楼的地下室冬暖夏凉,又是阅览室,特别是夏天,别处都热得不行,唯有这个地下室可以避暑。我带着暑假布置的家庭作业,到阅览室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因为我和负责管理的叔叔阿姨都认识,从来不管我。楼上三层是图书馆,借阅图书在一楼,我可以凭借我父亲的借书证每次借五本,负责借书的阿姨我也认识,对我非常热情。有一年夏天,天降暴雨,地下室被淹,很多善本书都放在地下室,损失不小。记不得什么时候图书馆搬到六号楼,因为那里地势高,这里好像成为办公的地方,楼上的大房间变成教室。

七号楼的南边是一个花园,中间有座假山,假山下面有个防空洞,我也常钻进去避暑。学校的文工团经常在花园里排演节目,我一定会驻足观看,有一次一个摄影师让我和一位打扮成维吾尔族姑娘的团员一起合影,我也摆个“泡斯”,照片保存至今。七号楼的地下室不能去避暑,七号楼的门楼下也很凉快,我就退而求其次,夏天去坐在门楼下乘凉。

文化大革命前,七号楼交给了河南历史研究所,我院的刘永之研究员和郑涵(所长)都在研究所工作,我经常领着刘永之的二儿子光顾七号楼,从南门进,从北门出,表示我是七号楼的常客。研究所的一位老研究员孙海波在文化大革命前曾指责一些领导:“我们就像想繁蛋的母鸡,刚想卧下来繁蛋,领导们就用棍挑一挑,你再卧下来繁蛋,他再挑一挑,最后你繁下个蛋,还是个软蛋。”他的形象比喻,说明中国政府对待知识分子的态度,结果文革中被说成攻击党的领导,关进牛棚。据说孙研究员识读甲骨文扬名全国,却被“造反派”折磨得死去活来。

重进七号楼,是1983年暑假,我被选入河南省历史类评卷组,评卷地点就在七号楼。整个评卷组分成三个小组,我是一个小组的组长,共有20位从全省抽调来的历史教师作为组员。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我们系的两个“刺头”都分到我组,他们不仅年长,而且比我资格老,如何领导他们?为了让他们不要消极怠工,我使用怀柔政策,请他俩到饭馆吃饭喝酒,他们对我唯命是从,系里的老师都很惊奇,不知我是如何降伏他俩的。由于全体组员都积极努力,我们组的评卷速度一直保持领先,我被认为领导有方,受到历史评卷组的表彰。

1984年,国家教委把我们历史系评定为河南大学唯一的重点系,拨款50万元作为系政建设资金,系里的教研室主任们开会商讨如何使用这笔资金,不知为何让我参加(我才是个助教)。开始大家讨论热烈,我也不便插言,对拿出20元盖个文物馆,大家都没有异议,剩下来的30万元干什么?中国古代史的老师一致主张用20万元购买两套《四库全书》,其他教研室当然有意见,见状我建议建一个电脑室,可以逐渐把一些文献资料输入进去,何时需要何时调阅。我说电脑的这些功能,老教授们闻所未闻,都说我在“说天书”。这个建议被否决了,我又提出建一个电化教学室,可以借用七号楼的一个大房间。教授们询问有何作用?我解释道可以让电化教室每天晚上播放一些历史纪录片,让学生除了了解课本上的知识,还能看到活生生的历史画面。教授们对此建议很感兴趣,一致同意先在七号楼开辟一个全校首建的电化教学室,待文物馆建成后,再搬到文物馆。文物馆建在何处?历史系曾向学校申请多次,希望把七号楼交给历史系使用,学校尚未同意,这次要求把文物馆建到七号楼的南面,原来的假山和花园,获得学校批准,历史系的建筑开始与七号楼为邻。

1986年底,我准备去美国留学,听说学校准备把七号楼分配给历史系,后来回国探亲,探望历史系的老师们,已经搬到七号楼,张倩红(我的学妹,一个教研室)和苗书梅(我的学生)先后担任系主任(后来叫历史文化学院),还请我为学生介绍美国大学的情况。

七号楼,我与你共同成长,目睹了你的变迁,明年就是你的百年纪念,祝你永远屹立在河南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