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日本参谋本部次长川上操六断言若中日开战,日本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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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参谋本部次长川上操六

1894年2月下旬的一天,正是大地回春的时节,上海滩那些招摇的女洋人已经穿起了短裙。黄浦江西岸停靠了一艘来自日本的巨轮“西京丸”,有4个人和众多旅客一起从船上下来,走在最前面的就是10年前曾在朝鲜联合日本人发动“甲申政变”的开化党领导人金玉均。紧跟在他身边的是去年刚从法国留学回朝鲜的洪钟宇,而洪钟宇目前的身份是金玉均信赖的密友。

跟在金玉均和洪钟宇身后的是一个中国人吴升,他担任金玉均的翻译;还有一个是日本人北原延次,是金玉均的仆从。自1884年甲申政变后,日本政府为麻痹中国,对中国采取了韬光养晦的策略。金玉均甲申政变后逃亡日本,朝鲜国王李熙和中国驻朝鲜总理袁某人都曾向日本政府提出,要把金玉均引渡回朝鲜,但日本政府迫于朝野压力,还是把金玉均留在日本。

在此期间,朝鲜国王李熙曾数次派出杀手前往日本刺杀金玉均,结果都被金玉均躲过。金玉均就以此为由多次上书日本总理大臣伊藤博文,要求日本提供保护,未得到答复后,金玉均又投诉到法院,还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指责中国和朝鲜。中朝与日本郑重交涉,认为日本在纵容一个发动政变的叛乱者,是非常站不住脚的。

日本政府觉得实在不好处理金玉均,就以保护的名义,把金玉均流放去了太平洋中的小笠原群岛。这里距离日本有2000余里,形如荒岛,而且天气湿热,金玉均在这里差点病死。于是一次次上书请求日本政府为他转移居住地。两年后,日本政府又把他安置在北海道的札幌。直到1890年,金玉均才得以恢复自由,回到日本东京居住。

这几年的折腾,让金玉均非常痛恨日本政府的不讲信义,他意识到依靠日本帮助朝鲜实现开化富强的目标有点不切实际。于是,他又提出中日朝和平相处、共同抵御欧洲列强的主张。而且,他还特意上书李鸿章,表明他不再依靠日本、也不再与中国为敌,希望中朝相互尊重、和平相处的主张。

时任中国驻日本公使、李鸿章的养子(六弟的儿子)李经方与金玉均来往甚密,他建议金玉均出访中国,还特意安排公使馆的日语翻译吴升教金玉均中文,为金玉均出访中国做准备。李经方卸任驻日本公使后,仍然邀请金玉均来中国访问。于是,金玉均打算通过李经方的关系,借助李鸿章的力量重新回到朝鲜,进行温和的开化改革。

金玉均的如意算盘是,有了李鸿章的支持,应该可以重新获得朝鲜国王李熙对他的信任。所以,才有了此次金玉均的上海之行,他的计划是先在上海与李经方密谈,再北上拜见李鸿章。一到上海,金玉均就要洪钟宇为他安排去拜见在上海美国教会学校中西书院担任英文教习的朝鲜开化党人尹致昊。没想到晚饭后,尹致昊竟然登门来访。

尹致昊问金玉均怎么来了上海,金玉均就把他这十年来的经历简要告诉了尹致昊,并告诉他此次上海之行的目的。尹致昊对金玉均此次上海之行不以为然,他直言不讳地告诉金玉均,他崇拜西方文明,认为中国已经像一个又盲又聋的衰朽老人,全身上下只剩下了嘴上功夫,只会刻意制造很大的噪音来恐吓邻居,把朝鲜和日本当作听到他大声呵斥就会害怕的孩子。

尹致昊赤裸裸地告诉金玉均:中国自高自大,依然活在自己天朝帝国的幻梦之中!但尹致昊的话并没能劝动金玉均,金玉均告诉尹致昊,他只不过是想利用中国对朝鲜的影响力,重启朝鲜的开化大业,他甚至想要说服尹致昊和他一起回朝鲜干一番大业。尹致昊认为金玉均完全是异想天开,就不再劝说,只是提醒金玉均,不要轻信身边的洪钟宇。

金玉均

但金玉均不为所动,说他和洪钟宇交往了几个月,他认为洪钟宇和他一样希望朝鲜开化富强,还和他义结金兰,这样的人怎么不能相信?尹致昊见金玉均如此固执,就找了个借口告辞了。尹致昊一走,金玉均竟然立即把尹致昊怀疑洪钟宇的话直接告诉洪钟宇了,洪钟宇先是非常惊讶,接着非常生气,嚷嚷着说要去质问尹致昊,凭什么血口喷人。

金玉均连忙劝住洪钟宇,洪钟宇这才消了一些气,接着与金玉均商量与李鸿章父子打交道的事情。洪钟宇表示,我们必须要有长久打算,不能贸然北上。因此,他主动提出把他存在汇丰银行的积蓄取出来,和金玉均合伙在上海做生意,他甚至主动让没钱入股的金玉均占有一半股份,赚钱了两人平分,亏本了算他的。这让金玉均感动得不得了,两人畅谈了许久。

第二天上午,洪钟宇取钱回来了,中文翻译吴升告诉洪钟宇,中午有上海的朋友约他吃饭,然后吴升就出门了。金玉均昨夜受凉,正躺在床上休息。接着,洪钟宇叫日本仆人北原延次去外面买点感冒药给金玉均。洪钟宇上楼去看金玉均,金玉均已经起来,正在靠窗的竹榻上看书,见洪钟宇进来,就翻过身,拿了一床薄被子裹在身上,打算接着再睡一觉。

就在这时,洪钟宇突然从他今天穿的朝鲜服装里掏出手枪,对着金玉均的头部就开了一枪。洪钟宇过于紧张,这一枪只是擦伤了金玉均的左边脸颊。金玉均迅速翻身起来,把手里的书扔向洪钟宇,夺门而逃。但洪钟宇向金玉均当胸开了一枪,又追出门向金玉均背部连开数枪,边开枪边大骂,你这个逆贼!子弹打光了,金玉均已经满身是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原来,洪钟宇是奉朝鲜国王李熙之命专门刺杀金玉均的,国王许诺,如果得手,高官厚禄不在话下。只不过,在接近金玉均后,洪钟宇却有两手准备:如果将来金玉均真的能在朝鲜得势,那他就与金玉均同上一条船;如果金玉均成不了事,那他就刺杀金玉均,去向国王邀功。和金玉均接触不久,他就发现金玉均有太理想主义以及容易冲动的致命弱点。

洪钟宇认定了金玉均成不了事,跟着金玉均混只能是死路一条,于是决定把金玉均骗来上海后再动手刺杀,现今,洪钟宇果然得手。洪钟宇刺杀金玉均后,立刻有人跑去日本驻上海领事馆报告情况,日本领事馆说,这是朝鲜人互相仇杀,我们不便出面,你们去报告英美巡捕房吧。就这样,巡捕房又把消息报告给了上海县,县令黄爱棠第二天就抓获了洪钟宇。

黄县令向上级上海道聂缉椝请示金玉均案该如何办理,聂缉椝是曾国藩的小女婿,深得两江总督刘坤一和直隶总督李鸿章赏识,对洋务颇为内行,是有名的能员。聂缉椝向总理衙门、刘坤一和李鸿章去电请示如何办理此案,就等着上级复命,他再秉命而行就是了。同时,黄县令根据聂缉椝的意见,把金玉均的尸棺暂存巡捕房,把洪钟宇羁押在巡捕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