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65年的那个寒冬,我降生在安徽西北部的一个村庄,恰逢院子旁边一棵野腊梅正在盛开,妈妈给我取名叫“腊梅”。

我是家里第一个孩子,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那个年代爸妈天天在生产队挣工分,也顾不了管孩子,我和弟弟妹妹都是散养着,睡觉的时候,妈妈才点个数。

小时候家里真的很穷,吃不饱饭是常有的事,一年到头更是见不到“荤腥”。

我们村西边有一条河,那就是我小时候的游乐场,冬天在冰上溜冰,夏天在河里洗澡。

小河带给我很多童年快乐,但也带来很多苦难,每到夏季 河水上涨,一季的作物经常颗粒无收。

奶奶家很穷,奶奶生了三个儿子,爸爸又体弱多病,妈妈是孤儿,她16岁就嫁给了爸爸。

爸爸不能干重活,家庭负担都落在妈妈一个人身上,妈妈长得又瘦又小干活没力气,别的女人一天八分工,她只有七分,生产队长还说是照顾她。

尽管妈妈每天起早贪黑,还填不满六口人的嘴,收的粮食不够吃半年,剩下的半年都是靠借粮食或者吃野菜充饥。

那个年代小孩都盼过年,小时候我问妈妈最多的问题就是“妈妈还有多少天过年呀?”

妈妈总是慈爱的摸着我的头说“快了,过年丫头就可以吃肉了。”我被这句话骗了一年又一年。

73年我8岁了,腊八节那天我带着弟弟在邻居家玩,邻居婶子在烀肉,他们家大东,小东扒着锅台看,我不懂事,也守着锅台吞口水。

肉烀好后,婶子掰开两块骨头,大东,小东一人一块,他们俩故意把骨头吸的“叽溜叽溜的”,我眼巴巴的看着,边看边吞口水。

婶子走过来不耐烦的说“赶快回家吧,你妈妈喊你吃饭呢!”边说边抓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外推。

我想拉弟弟一起走,弟弟把我的手甩开了,就在这时,大东扔了一块啃光的骨头,弟弟赶快捡起来塞在嘴里,舔的津津有味。

这一幕正好被妈妈撞见,她一巴掌打掉骨头,又啪 啪几巴掌打在我头上,一手拎着我的耳朵。一手拉着弟弟就走,弟弟一边哭,一边嗦手指头。

那天回家,妈妈弟弟的裤子扒掉,抡起鞋底把他狠狠揍了一顿,弟弟的屁股都被揍肿了。

我哭着求情,妈妈又反手给我两巴掌,她边打边说“弟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大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就让你们都长长记性。”

那天我很委屈,哭的震天响。

这时爸爸走过来,轻轻的把我揽在怀里,他说“别怪孩子,家里已经大半年没吃肉了,我都馋得慌。”

我弟弟哭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妈妈坐在弟弟旁边,拿着热毛巾给他捂屁股,边焐边哭。

那天晚上,妈妈坐在昏暗的油灯下纺棉花,爸爸坐在旁边打麻窝子。

房间里很安静 ,偶尔可以听到妈妈的叹息声。

过了好久妈妈说“她爸,这大过年的总该给孩子弄点肉吃吧!实在不行你明天上街上赊一点吧。”

爸爸瓮声瓮气的说“你说的倒轻巧,离收麦子还早呢!我们拿什么还人家?”

妈妈不做声了,许久,爸爸叹了一口气说“要不然我打几麻窝子卖,看看能不能卖点买肉钱。”

爸爸加班加点打了三天,一共打了5双麻窝子,爸爸左看右看,心里美滋滋的,他逗着我说“馋丫头,这下子有肉吃了。

那天天空灰蒙蒙的,透骨的寒,吃了早饭,爸爸就背上草鞋去赶集,我也吵着要去。

我们家离集上有十来里路,爸爸一手拉着我,一手背着麻窝子,风灌进衣服很冷,我咬着牙,缩着脖子。

我走的特别带劲,好像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还有酸酸甜甜,令人垂涎的糖葫芦的味道。

集上人很多,每个人都缩着头,两手交叉拢在袖洞中,手腕上挂着一点用麻绳拴着的肉。

爸爸拉着我的手在人群中边走边吆喝,但是嗓子都喊破了,一双也没有卖掉。

偶尔有两人停下来看了一眼,爸爸就讨好似的举起麻窝子,凑到给人家面前,低三下四的求人家买一双。

那一刻我感觉爸爸很卑微。

我饥肠辘辘的,看见包子,烧巴子我就两眼死死的盯着,恨不得把烧把子上面有几颗芝麻都数清楚。

我又累又饿又冷,都快哭了。

眼见太阳偏西,街上的人慢慢散去,麻窝子一双都没有卖掉,爸爸只好带着我回家。

回来的路上,我实在走不动,爸爸把我扛在肩上,一路不停的哄着我,我知道爸爸心里也很难过。

离村子很远,就看见弟弟妹妹跑了过来,弟弟看到爸爸两手空空,就用手在麻窝子里掏了两下,然后撇着嘴哭了。

爸爸再也控制不住,蹲着路边搂着弟弟哭了起来。

回家以后,看见桌子上几个吃剩下的煮红薯,我实在太饿了,就大口的吃了起来,爸爸没有吃,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的抽旱烟袋。

过了好久,爸爸突然冲着妈妈说“我还是出门讨饭吧!去南乡讨点大米,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讨几斤肉钱。”

妈妈什么都没有说,她低着头流着泪默许了。

屋漏偏遭连阴雨,行船偏遇顶头风,人倒霉时,上天一点后路都不会留。就在爸爸准备出门讨饭时,夜里他发烧了。

那天卖麻窝子的路上爸爸背着我出汗了,受了风寒,一病不起。

眼见小年了,家里是弹尽粮绝了。

窗外下着雪,风不知道用力的吹着什么,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仿佛为我们一家人悲鸣。

家里没柴烤火, 我和弟弟妹妹都蜷缩在被窝里不敢露头,爸爸因为身体不好也躺着 ,妈妈一个人在纳鞋底。

突然,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裹夹着一股冷风走了进来,他穿着破棉袄 ,戴着一顶破帽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上还背着个大口袋。

妈妈站起来愣住原地。

那伸手扯下帽子,雪纷纷的落了一地,妈妈这才看清楚是大舅。

大舅用帽子拍打着身上的雪,边拍打边说“小妹,是我。”

妈妈赶紧跑过去,伸手接过大舅身上的口袋说“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

大舅一边拍打身上的雪,一边说“过来给你送点吃的,听说你家揭不开锅了吧?”

原来邻居和我妈妈是一个村庄嫁过来的,前天妹妹去她家玩,说家里没饭吃了 ,邻居告诉大舅,大舅一听很着急,一大早就冒雪赶来了。

妈妈赶忙烧了热水給舅舅暖手,又趴爸爸耳朵上小声说让她去隔壁大娘家借点猪肉。

舅舅拦住爸爸,开始责怪起妈妈,他说“家里揭不开锅也不告诉我一声,这让人家传话多难为情呀!人家还认为你没娘家呢!”

妈妈说“一家不知一家难,这口粮不是都不够吃吗?”

舅舅说“不管这么说 ,过年要有过年的样子,捱过这几天 ,等开春,槐花,榆钱,楮不揪都可以拿来填肚子,过年一定要吃点好的。”

舅舅打开袋子,里面是半袋小麦,还有一吊子五花肉,一块猪板油。

妈妈接过肉,失声痛哭,如果你没有过过贱年,根本不能理解那种心情,因为大舅也是穷人,他们家也经常缺吃断喝的。

妈妈哭着说“你把东西拿来了 ,他们在家吃什么呀!舅舅说“我们家经常吃,孩子不稀罕。”

“我还不知道吗?你家又不比我家强,也是口里攒肚里挪的,这不是从孩子们嘴里抢食吗?”

大舅推了妈妈一把说“赶快烀肉去吧!孩子等着呢!

大舅话音刚落,弟弟妹妹都抢着帮忙,有人找柴禾,有人搲水,有人升火,妹妹端着小凳子眼巴巴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