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丨第一法商CHANNEL
作者丨陈惠忠
景来律师
吕良彪律师五年间作了百余场演讲，三年中出版了两本演讲集，主题只有一个——法治中国。他的法治中国理念是扎根于他这一代中国人的现实和文化之源的。中西文化的融汇，是这一代中国人的文化之根。世界经济一体化和市场经济大潮催生的当代中国人的自主权利意识，是这一代中国人面对的现实。而民主和法治，则毫无疑问是这一代知识阶级的理性的政选治择。
作为这个时代的法律人，刚刚步入不惑之年的吕良彪，不但以律师一员的身份参与了这个他自己称之为“民主、共和、宪政”的时代的政Z和法律的实践，而且宿命似地早早地完成了他个人生命程途中由律师向法官再由法官向律师的职业回归和生命超越。以是之故，他近年来在各著名大学、各高端论坛发表的有关法治中国的言论，已经令人感觉到其务实的风格、开阔的胸襟和气度。这是他作为法治中国的真诚的鼓吹者，虽被誉之为“学者型律师”而有别于典型的学者的。——在我看来，这是中国律师的骄傲。
中国律师三十年中，出现了张思之、吕思源，他们是将职业伦理、将公平正义贯彻于法庭活动的始终的。张思之律师被称之为中国律师的良心；吕思源律师被传为江南一怪。他们俩位的形象各自代表了中国律师的第一代和第二代。但他们的声音，三十年中，一直被禁锢在法庭上。张思之律师十年前出版的《我的辩词与梦想》，在大陆出不了完整的版本，台湾出版的完整版本，据说现在也已绝版。现在良彪三年中出版了两辑的演讲集，百余次的演讲只谈一个主题——权利时代的法治中国。这在中国律师发展史上，不能不说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
孔子说：“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市场经济就是法治经济，就是法治社会，法治国家，这个问题明白简单得就象孔子说的“谁能出不由户？”但既然是明白和简单，为何就行不通呢？“何莫由斯道也？”
孔子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要弄清上述明白而简单的道理，我们不妨静下心来，认认真真读一读吕良彪的演说辞。水平高低暂且不说，每一篇每一行却是实实在在地频频向我们传递着真情感和真信息的。良彪早已把他对法律的工具层面的思考，上升到对法律的功能层面的思考；把他对律师职业的谋生层面的思考，转移到对律师业在中国法治进程中能起和应起的作用和使命的思考。他思考中宪国政问题，思考如何培育中国法土治壤问题，思考如何提高国民的权利意识和义务意识问题，思考如何实现司法透明、司法监督问题，思考如何从制度上根治和减少犯罪问题。他的处事和为学的作风是脚踏实地的。他的即席演讲比之有备而来的演讲更淋离尽致的体现了他的现成良知、感而遂通、知行合一的风格。他天生就是一个适合于作即席演讲的人。律师职业、法官职业、节目主持人、教师角色，都在一定程度上锻炼完善了他作为职业演讲家的素养。他是一个唯有站到讲台上，面对同道面对听众，智慧和灵感才能充分启动喷发的人。他在讲台上眼观六路，捕捉台下人的一举一动，寻找着他信手拈来的现成良知。他酝酿他的情绪，调遣他心脑中的知识言词包括现场可借助的人和事，一如赵子龙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探囊取物。他演讲中的滔滔言辞，既有律师的机智和严密的逻辑，又有法官的泰然、善断和决绝，还有节目主持人的周全礼貌和镇定自若。
中国法律界、律师界自然是有很多演讲大师，象江平、张思之他们体现的是达道之后的思想的精深开阔乃至失去界限的完美；象贺卫方，是情感的饱满知识的渊博语辞的优美，语音和肢体节奏的合拍，宛如高山流水，飘然入眼、入耳、浸润入心，令人淘醉的优美；象张卫平、陈瑞华，是逻辑环环相扣，情绪慢慢推进，起落合度、挥洒自如的严整之美。而他们的共同之点，是他们的思想、言辞、情绪乃至话题的线索、方向，都令人感到是原汁原味、是现成良知、是现时产生、现时组装、现时调配、现时创造的。但又不因创造的仓促而失之自然，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这一点是真演讲与讲用、与背讲稿、与复述专业技巧等等的区别。后者即使口若悬河、头头是道，也不配称之为演讲的。因为在其口若悬河之际，他的心、他的脑并没有跟着他的言词激荡运转。正是这一区别，在潜意识中我一直拒绝将律师同道间的经验交流视同演讲。只要闻一闻那些刻板的霉烂的概念和言词，流水线似地从人的头脑中倒出来的味道，你就会感到令人作呕了。这些东西，喂狗都不食，那里是人的心脑所能接受的。良彪的奇特，就在于他总是能够在诸如每年一届的中国律师论坛中，反客为主，一处处、一次次夺过坛主的话筒，将不是演讲的背书或唠叨点化成智慧的碰撞抑或主客互动、水乳交溶的真正的辩论式的演讲。而这一点也许就是作为晚辈和后起之秀的吕良彪区别于前述诸名家的地方。以良彪目前的功底和他一贯的勤奋好学，以他内外通透的现成良知，以他从前所走、现在正在走、将来也必定走下去的道路，与前面列举的诸位大师是一致的，都是这一条——法治中国的忠实践行者的道路，是一条过去和现在虽很有些人口头上喊得响亮，行动却未必敢动真格走下去的道路，是一条没有大愿心、大愿力，未必能走到底的道路。
儒者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主张法治中国的现代当代的中国先贤，他们之中的有些人或者未必服膺中国的儒道，但在现代中国主张法治等于在古代中国主张王道，是明明白白的。什么时候中国的大街小巷、满乡满里，都尽是谦谦君子了，中国或者可以回归古代的礼治罢。这才是历史的辩证和螺旋式的进步和发展。到那时，若还有不识时务的吕良彪们上台讲法治中国，公然渺视中国圣贤主张的王道，我们自然可以把他轰下台去。但是现在，还是暂且助一把北大清华的学子们对吕良彪律师的热情，给吕良彪律师鼓鼓掌吧！
良彪律师是我的朋友，他出版演讲集并且留出篇幅让我讲几句话。我想了好多天，觉得无话可说。正想索性推辞而忽然间又有了说话的意思，而且不说则已，一说就说了这么多。言多必失，不知言语间是否因此得罪了谁？但我这东西首先是写给良彪看的，他本人若无意见，也就随它去罢。
良彪律师在本书中收录的，更多的是在讲坛和论坛的说辞，希望不要因此给细心的读者造成误会，以为敏感的律师早已从法庭中撤退、放逐。或者，无需一年半载，我们就会读到吕良彪律师智慧和锋芒的另一面，更多法庭上的演说辞。虽然那说辞法治中国的忠实践行者中，或多或少隐约着法官的不太高兴的脸色，但唯有这脸色，这不见硝烟的硝烟弥漫，才是律师们践行法治的真正战场。当然，也是律师们展示演讲天才的第一战场。
2009年4月13日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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