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家属大院三号楼有个女孩叫姚小丽,是妹妹同学;家属大院七号楼有个女孩叫姜小凤,是我玩伴儿。我家住在一号楼,姜小凤不嫌远,常跑来找我玩。文革一开始我家就受到冲击,大院的大人孩子已经没几个愿意接近我家人,姜小凤跟我说一起去骂姚小丽,我答应了。

和姜小凤跑到姚小丽家楼下,姜小凤说咱俩骂呀,我说骂什么呀,姜小凤说就那个新的顺口溜呗。

夏季天气热,又正值中午,人们应该都在午睡,大院里没有闲人,姚小丽家楼下特别安静。姜小凤先起头了:姚小丽她妈,勤俭持家,洗脚的水,把面发,被窝里吃,被窝里拉,被窝里放屁蹦爆米花!

你骂呀,姜小凤停下来催我。

一分钱俩、二分钱仨、谁买谁是大傻瓜!

姚小丽家住在二楼,气窗开着,我和姜小凤的声音应该传进房间了,姚小丽家却没有动静。

咱俩进楼里骂,不信她不出来。姜小凤出主意,我跟着她跑进楼里。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楼梯挡是半截水泥墙,扶手是光滑的大理石,我和姜小凤跑到二楼,把扶手当滑梯,一边玩耍一边念叨着顺口溜,不亦乐乎。

二楼门哗啦一声开了,一个高个子女人黑着脸出现在门边,沙哑着嗓子大声呵斥:有娘养没娘教的,再骂一句我找你家长!

我俩迅速出溜下扶手,叽里咕噜往楼外跑。

那个就是姚小丽她妈呀?咱俩骂的就是她呀?

那个就是姚小丽她妈,咱俩没骂她,骂姚小丽呢。

姚小丽她妈嗓门大的楼前楼后都能听到:欠教育的丫头片子,再讨人嫌,我叫林子扇你两个兔崽子!

林子是谁呀?我有点儿哆嗦。

姚小丽她哥。

事过几天,我在大院里正玩得开心,一个半大小子边走近我边指着我吼:是不是欠揍?吓得我撒腿就跑,我确定那就是姚小丽她哥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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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过姜小凤为啥要骂姚小丽,姜小凤说就是刚学来的顺口溜,不知道骂谁好,姚小丽老实就骂她呗,再说这也不算骂人。

骂姚小丽是我不对,幸好林子的秋后算账也就止于吓唬吓唬我,我为这事忐忑好久的心总算安定了。

姚小丽我常见,她会跟妹妹一起上下学;姚小丽她妈是家庭妇女,常在楼下忙乎晾晒干菜,我见了她就低头过去;姚小丽她爸我没见过;林子虽然打过照面,惊恐中没记清样貌。

一晃,那个夏天就大裤衩大背心、膝盖缠着纱布、黑瘦黑瘦疯跑的野丫头不见了,我上中学后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我在成长,大院其他孩子也没冬眠,林子成了大院里的名角。林子的成名作是组织一个团伙,在大院周边兴风作浪,大院外边的人闻听林子大名都发怵。林子不在大院里祸害邻居,还懂兔子不吃窝边草。

爸说大院真是败落得可以,竟然出息来个流氓团伙。那些年社会动荡治安不好,小流氓到处都是,一帮一伙的半大小子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抢东西、偷钱包、调戏女子、砸玻璃、撬锁,不知林子那个团伙干过什么坏事。

中学三年级的秋天,林子开始关照我。

放学必经之路上,有两个街口是我的重灾区。那两个街口相距五百米,每个街口都有三五不等的半大小子候在那里,我一经过他们就吹口哨、打招呼,或者无声地盯着我,盯着我走过。我习惯了到那两个街口前就把心悬起来,准备随时拔腿跑。有一次在第一个街口,那帮半大小子放狗咬我,一条大黄狗把我扑倒在排水沟。

这年秋季的某天,两个街口的半大小子忽然不见了,我大大松了一口气,感觉天蓝得都反常了。——就是很反常,那两个街口的半大小子们不见了,我家邻楼楼角的马葫芦盖上,闲坐几个陌生的半大小子,他们接替了那两个街口的半大小子,而且离我家更近,更让我躲无可躲。

马葫芦盖上盘坐的半大小子们,上演的节目也不新鲜:吹口哨、哼小曲、打响指。他们大模大样地盘踞在楼角,我进了家门他们就盯着我家窗户。妹妹说不用怕他们,那是林子和他的哥们儿。

从林子他们身边走过时我直视前方目不转睛,林子长相我是远远望出来的。大狼狗是我给林子起的外号,因为他太像狼狗了:单眼皮、吊眼梢、瘦削的脸颊、黑黄色皮肤、个子高人很瘦、头发乱蓬蓬。林子就像狼群里的狼王,端坐在马葫芦盖中间。那个马葫芦井台高出地面有一尺,紧挨着楼房外墙墙壁,下面是管道井。林子的其他小弟在他旁边散坐。

姚小丽家只有她爸一个人挣钱,家里生活条件不算好,全家人都营养不良的状态,林子更像饿狼一般,尤其叫人害怕,叫人不由自主联想到穷凶极恶。林子自己并不出声,都是他小弟们出头,口哨、响指在距离我十几米远就开始,我经过时就起了高潮,口哨响指中还有人喊我名字,我心里又怕又恨又气恼,几天后我就绕路回家,缩短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时间。

林子虽然营养不良,没耽误长个儿,已经像电线杆子了,尤其冬天穿上黄色军大衣,离得近了像一面高墙。好在林子小弟们的冒犯对我没实质性伤害,倒是有了他们的存在其他小流氓都退避三舍。从中学三年级的秋季到四年级冬季,也就是一九七三年尾到一九七五年初的整整一年多,林子和他的小弟们,从每天蹲守到隔三差五光顾,我内心的恐惧、紧张、气愤程度也逐渐降级直至习以为常。

我十七岁了,心智成熟了很多,一米七的大个儿头胆子也大了,对林子小弟们之类的异性挑衅不再一味躲避,路怎么走近便就怎么走。

春节前下了一场暴雪,大雪封门,家家门前挖出一条雪沟,两侧的雪墙一米多高,大院里到处是高大的雪堆。正是寒假期间,院子里很少见人。

我趁着中午气温最高时出门去买油盐酱醋,没耽误多少时间,回家时天气就有些阴沉了。我往家走,不得不经过条条从不同家门延伸出去的雪沟,再绕到我家门前的雪沟。在林子曾经盘踞的楼角附近,林子忽然从雪堆后面冒出来,我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可是腿脚不争气在雪沟中走不快。林子个子大腿也更长,三步并作两步地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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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距我一步之遥了,他呼出的哈气我都能看到,家门就在眼前,我拼命往家奔。林子也不说话,就是紧紧跟着我向我靠近,就在我推开院门时,林子一把拉住我。

我使劲抡开林子拉我的手,愤怒地质问:你干什么?

林子没回答,也没再拉我,我趁机进了院子,返身想关院门,院门被林子推开,我只好直扑房门。林子跟进了院子,仍然试图拉住我,可是他不知道我家小院里的布局,从院门到房门的甬道有个拐弯,他想抄近路,却一脚踩进花坛。我家小院甬道之外全是花坛,刚好积雪覆盖在上面,小院里一片平整。花坛的雪下埋着准备过年的冻鱼冻肉,林子踩上去,是一个趔趄还是直接滑倒我都没顾及,我拉开房门闪身进屋,立刻把门反锁上。

我身在门里心依然狂跳,既是累的也是慌的,我没进里屋,我在等待林子接下来的举动。果然,林子在拉房门,门没拉动拍门声就来了。林子拍门声由弱到强、由疏到密,听那意思我不开门就没个完。

爸从里屋出来:谁在打门?怎么不去开?

爸,是林子。

怎么?林子怎么?

他跟我,不能让他进来。

为什么跟你?

他是流氓。

奥,我看看,爸说着就去开门。

门闩刚抽出,门就被林子猛一下拉开,冷风呼呼吹进屋子。爸问他:你要干什么?

林子盯着我说:我想和你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调高嗓门回绝他。

林子要进门的架势,爸推他出去:你先跟我谈谈。

爸推着林子出门,自己也跟着出去,关了房门。

我打开房门喊:爸,你没穿棉袄!

爸挥手:关门!关门!

【5】

我在屋里傻站着,担心只穿件毛衣的爸冻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爸还没回屋。林子是流氓,跟爸谈不拢他会不会动手?想到此处我紧张得要死,难过得要命。时间过得好慢啊,爸怎么还不回屋?我开始数数,我告诉自己数到三十爸不回屋,我就出去自己解决。

爸回屋了,眉头紧锁,冻紫的脸上十分愠色。

我问你,你跟林子有什么瓜葛?

爸!我跟他能有什么瓜葛?我跟他一句话都没说过,一眼都没看过他。他整天劫我道,都一年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家里说?

他也没怎么样我,有啥好说的。

你说跟他没瓜葛,他可是一口咬定你。

咬定我什么?

咬定你跟他是一路人!

爸你信他吗?

我当然不信!

那他想怎么样?

不管他了。

他还会再来吗?

他敢!爸严厉的很。

我很想知道爸跟林子到底谈了什么,可是爸不给我打探的可能性,果断干脆地把这件事了结了。

林子怎么会觉得我跟他是一路人呢?就因为我小时候曾和姜小凤一起去讨人嫌?我那一次的少教育,就一贯的少教育?

林子应该能感觉到我是好女孩,否则他早就对我下手了,不可能等到今日,等到光天化日追到我家;我是坏女孩,是他给自己的一个支撑,证据就是我曾经去骂过他的妈。林子在我是好女孩和坏女孩的判断中纠结——坏女孩是他的标配,好女孩是他的天鹅,他不知道该从哪头下手,就选择了自己擅长的粗暴手段。

【6】

二十来岁的林子在同龄人眼中是可怕的存在,在长一辈的人眼里就啥都不算。爸说林子不敢再找我麻烦,果然应验。我从此再也没见到过林子,一时间连他的传说都听不到,林子好像一下就从地球消失了。

还别说,开春了,没了那几个盘坐在马葫芦盖上的林子和他哥们儿,风景单调了不少。

我中学毕业、插队、上大学,大院里其他人的事跟我没了关系。大三那年暑假,妈聊起大院里又谁谁考上大学了,说到我小学一个男同学考上中专,妈悻悻地说这也就是考个中专,要是考上大学,他妈那个婆子得上天。我顺着妈的情绪问问大院里熟人孩子的现状,问到妹妹几个同学,就问到了姚小丽。

姚小丽她妈死了,林子没听说干啥。

林子判了,也快出来了。弟弟接过话头。

判了?犯的啥罪?

是强奸,还是强奸未遂,说不清,反正就是跟强奸挨边儿。

啥时候的事啊?

就是你插队那年。弟弟说得肯定。

这才是生活,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影视剧里那些痴情的二流子,后来憋着劲干一番大事业,发达了有钱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套路,骗人的。不过我心里着实不得劲儿,我宁愿林子像影视剧里那样,混个人样出来,也让我感受一下崇拜者从我身上获得勇气和力量将人生改写的荣耀。呵呵,可见我没那个功力,不足以促使二流子回头。我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如果我不是只走大马路、从不抄近路穿胡同,指不定林子会对我做出什么。我没给林子任何作案机会,逼得他只好大白天找上门。

按理说,大院二百多户,漂亮女孩子不少,漂亮嘴又欠的也大有人在,林子干嘛守着我?我一脸阶级斗争,像修道院的嬷嬷。搞不懂,我这方面的智商基本等于零。但是我搞懂了一件事:林子不在楼角马葫芦盖上坐着候着我,也没回家躺着,不知又在哪里相中了哪个姑娘,换地方候着或者尾随,瞅准时机就下手了。

强奸未遂?林子真要下手不可能未遂,他那么大个子,收拾个女孩子不在话下。从本质上说,林子没有坏透,他还是以喜欢为前提。他之所以被控告强奸未遂,我估计是他愚蠢造成的:他在我这里没有受到惩罚,不等于在别处不会折戟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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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一九七五年是我“桃花劫”元年,从年初的林子开始。姚小林麻烦解决了,又接续上王小林、李小林,不一而足。

五月的一天上午,我去向阳副食店买肉。向阳副食店比邻秋林公司,紧挨着火车售票处和公安分局,是一个位于地下的商店。向阳副食店很有名气,肉类品种全、质量好、给的份量足。

天气暖和了,我穿上了小姨从香港寄来的那套藏蓝色涤卡。在一片皱巴巴蓝制服、黄军装的世界里,藏蓝色涤卡拉风的程度基本就是龙卷风。此外,我脚上还蹬着一双锃亮的火箭头皮鞋,皮鞋还有一点儿高跟,鞋后跟还打了铁钉,一步一响,你低头走、瞌睡走,都得被惊抬头。

我本心没有招摇的意思,但是臭美愿望大大地那是毋庸置疑。我就这一身行头走在商业中心大马路上,走的旁若无人,至于回头率注目礼,根本不在我意识之中。

没有合适的肉,空手出来,我走上向阳副食店的台阶,台阶上到一半,门口光线暗了一下。一个年青男子在下台阶,他也穿了一身涤卡衣裤,是深灰色涤卡,最时髦的颜色;男子典型中国人的纯净肤色,三庭五眼的脸上很干净——我学过速写,抓人脸很快;他比我高出半头的样子,肩膀很宽身姿挺拔,我见他下来便让出楼梯中路。就在我和他擦身之时,他撞上我左肩,差点把我撞倒。

楼梯足够宽,别说两个人,三个人走各自侧身都不会撞上。我霎时明白了,他是刻意而为。这种骚扰经历多了,我已不再惊恐万状,及时避开就好,于是我加快脚步,一步两个台阶奔出副食店。

没买到肉,我要去奋斗副食店,我在马路边站定,等着过道。

有人靠向我,跟我贴身站在马路边,我眼睛余光瞄到了灰涤卡。这回我心慌了,我知道麻烦大了,被灰涤卡跟上了。有了林子跟进我家门的遭遇,我怕被跟,认识我家门就糟了,就难以摆脱。我向左边躲,灰涤卡就跟着往左边靠;我向后退,灰涤卡也向后退。我加快脚步在人群中拐着弯奔走,试图甩掉灰涤卡。

【7】

但凡男生要跟女生,女生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我算是比较灵活反应快的,但也没法摆脱灰涤卡的跟踪。我在商业区的人流中穿插,试图甩掉灰涤卡的努力终告失败:灰涤卡紧紧跟着我。情急之中我忽然想起三姨,于是我跑进春光回民饭店,三姨在饭店收款。

春光回民饭店在商业中心位置,比邻电影院,附近人流滚滚。我跑进饭店心里紧张,生怕三姨休息。还好,我敲开收款窗口的窗板,三姨坐在里边。

等着,我给你拿馅饼。三姨说完关上窗板,从灶间出来时三姨一手端碗羊汤、一手端盘馅饼。

牛肉馅的,刚出锅。

三姨,有个男的跟着我,我甩不掉他,咋办啊?

他在哪?

就在门外。

哪个兔崽子狗胆包天欺负我外女头上?三姨放下羊汤馅饼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呵斥。

三姨定是没有看出跟着我的是哪个,回头跟我说没人了,你放心吃吧。

我无论什么时候去饭店找三姨,三姨都端出来好吃的给我,也不管是不是饭口、我饿不饿,逼着我吃;三姨没子女,外甥外女都当亲儿女待。既然好吃好喝的摆在面前,我就坐下来吃,眼睛瞄着饭店大门,防备着灰涤卡闯进来。灰涤卡没有进来,他一直守在饭店门口,我磨磨蹭蹭吃完了,他还在。

三姨,怎么办,他还在。

三姨毕竟是女人,个子又矮,没有爸的魄力,听我说一个高大的男的跟我,她也知道阻止不了,于是三姨说她有缓兵之计。

啥缓兵之计?

我带你去电影院。

没有电影票。

不用票,我送你进去。

那个买啥都要票的年代,三姨在饭店收款,结交了不少人。三姨紧紧挽着我胳膊,生怕我被人抢走,护送我进了电影院,三姨还悄悄叮嘱把门师傅给我打开后门。

灰涤卡被拦在电影院门外。

看一会儿电影再走,让那个兔崽子不知道你啥时候出来,千万别等散场,也别马上出去,三姨一再叮嘱。

电影院在放映《南征北战》,我看过好几回了,我在过道站了站就去了电影院后门。电影院楼外有高大的围墙,即使从后门出来,也要打正门旁边小道出去。走到电影院墙角,我小心翼翼向正门张望。

电影院正门处空无一人,灰涤卡走了。

【8】

一九七六年挂锄期间,除了两个有家难回的知青留守青年点,其余知青回城休假。没事可做,我就走东家串西家,可着偌大的城市瞎溜达。伊白家在市中心商业区,我逛完商店就逛去她家。

伊白家我是头一次去,按照她给我的门牌号自个儿找去的。伊白家在筒子楼,走廊是公用厨房,她家是一个狭长的开间,只有一个隔断,外边一个床铺,里边一个床铺,里间靠窗有桌子。

按我在桌旁坐下,伊白给我递来水杯:昨天我在省政府门前遇上一个马路求爱者,我把他好一顿教育,我给他上了一课,开导他好好做人。

水烫,我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摆放的一个相框吸引了我:哎,这是你哥的照片吗?

对呀。

哪个是你哥?

照片上三个青年,全都穿着白衬衣,个个英俊潇洒。

你猜呀。伊白笑,不直接回答我。

伊白家窗外是高墙,室内光线弱,我把相框拿起来,凑到眼前看。这一仔细看,看出端倪了,这照片上有个人我看着面熟。

你告诉我哪个是你哥,我猜不着。

右边那个。

其他人是你哥的同学吗?

不是同学,是我哥的战友。

你哥当兵了?

对呀?

你哥哪年当的兵?

去年啊,我插队,我哥当兵,我家就剩我妈一个人了。

你哥毕业好几年了怎么去年才当兵啊?

我哥留城后当兵的。

你哥留城了还当兵干啥?

我哥不愿意在厂子干,我妈看他成天到处溜达怕他学坏,就让他当兵了。

看照片你哥不像学坏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学坏也分好多种。

伊白,我特佩服你,评判自己亲哥也下得去嘴。

我是唯物主义者,看问题不分亲疏。

没错,伊白哥,就是那个跟着我的灰涤卡。我想起来了,伊白家窗外的高墙就是电影院外的围墙。伊白哥当兵走了穿军装了,脱下的灰涤卡板板正正挂在外边床铺上方。

伊白,你妈是对的,军队是个大熔炉,能让人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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