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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没有一个文学人物会从青年时期一直滥到中年时期死亡。注意是在温柔乡里精尽而亡。金瓶梅就给出了这样两个人物,西门庆和庞春梅。

你说他是赌,不像。西门庆一辈子都是踩着风口做生意,辟财源,攀达官,附贵人。死了好久,风口还在。

你说他是欲,也不像。他千金散尽还复来,视钱为水。水流钱留,钱靠进项不靠积累。上下左右,金币纹银绸缎布皮按规出手,随缘相赠不眨眼。奔着财银迎娶二婚的女人,却没有随意霸占黄花闺女。欲望尽头却是留有底线。

他就是放。人性中的洒脱随性(欲)而安。作者通过文学作品展示出来,需要有资本。他的资本是话大,有本钱(祖上留的中药铺)、人高马大长相英俊。

之前,没有一部作品写出过一个人放飞的过程。注意是在合规合适的范畴内放飞的过程。从来没有。而金瓶梅做到了,还不让人反感,不让人感觉不真实。反而感觉这就是人性催开的结果之花。

曾经,我认为金瓶梅是滥,红楼梦是敛。现在我认为前者是放,后者是敛。一放一敛,人还是那些人,皮囊却成了另外一副皮囊。

文学作品的魅力就在于此。你可以尽情享受身披不同皮囊的人,在生活的戏台上尽情表演,而引发共情共鸣,对自己的真实生活也有某种境鉴意义。

从古到今,多少人反问、自问、扣问、跪问过,“舒服死”是个什么个死法?金瓶梅的作者用洋洋洒洒的巨著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又抛给读者一个问题,舒服死,又能咋样?你学不来,也不敢学,那么,就从作品里跳脱出来,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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