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给我们惆怅,但有时也给我们以酣畅;

命运给我们遗憾,但也经常给我们以憧憬;

只有岁月是公平的,总是在每个年尾翻过一页,以新的开始迎接我们。

它在此时向我们抛过来一个二向箔,把挥别和展望合在一个维度里。

但我觉得没必要把纷繁世像再一一进行罗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人类的利益也并不相通。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2023年,我们有过一次次的告别,我只记住了两次:

我们告别了心里挂着六亿低收入者的李同志,他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遗憾。古人说情深不寿,不知道他的过早离去是不是和这个成语有关。

我们告别了朱令。她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疑问。把名字改成孙释颜的孙维,真的能释颜吗?能释然吗?陈年旧案一直孤悬在良知和真相之上,孙释颜孤悬在海外,以一人之释颜,令十亿人不能释怀。

2023年,我们看到了不少坍塌和暴雷,我只记住了两个:许家印和中植。

2023年,我们看到了很多荒诞和滑稽,我只记住了两个——“鼠头鸭脖”和周口抢药材事件。

图源:摄图网

往事如烟,无论怎样它们终究将随风而去。悲也好,喜也好,滑稽也好,荒芜也好,2023年都过去了。我们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进入2024,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过年的喜庆话从来并不稀缺,世事也不会随着一个时间节点的到来焕然一新,实际上,事情自身的选择往往是延续自身。

不能把一切都归于难以摆脱的宿命吧?能读懂里尔克《严重的时刻》一诗者又有几人: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

无缘无故在世上哭/

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间某处笑/

无缘无故在夜间笑/

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

无缘无故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

无缘无故在世上死/

望着我。

悲观者正确,乐观者前行。在某一个时间节点上,我会突然想,是不是更强的共情能力让某一个群体更容易陷入悲观?

1918年11月7日,快要过60岁生日的前清民政部员外郎梁济问儿子梁漱溟:“这个世界会好吗?”

梁漱溟回答:“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

当时梁漱溟已是北京大学哲学老师。梁济点头应道:“能变好就好。”

三天后,梁济在北京积水潭投水自尽,为世人留下了一句旷世之问。

米兰·昆德拉说:“如果我们生命的每一秒钟都有无数次的重复,我们就会像耶稣钉于十字架,被钉死在永恒上。这个前景是可怕的。在那永劫回归的世界里,无法承受的责任重荷,沉沉压着我们的每一个行动,这就是尼采说永劫回归观是最沉重的负担的原因吧。”

1988年6月23日,梁漱溟的生命走到了终点。临终时,梁漱溟在医生问他有何要求时说:“我很累,我要休息。”说罢溘然长逝。

他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位儒家”。他说,自己一生不断追求的问题有两个:一是人生问题,人活着为了什么?二是中国问题,也就是中国究竟向何处去。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父子二人离世之际,都是中国社会风云变幻之时。梁济人生的末年,清廷已腐民国不兴,新文化运动方兴未艾。他自尽的第二年,五四起风雷。

梁漱溟告别人间,新中国开放国门,一切都存在未知,也充满冲动和生机。

不断地追索,不断地盘旋,不断地坠落,也不断地攀升。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王阳明和几个弟子去会稽山游玩,弟子指着山中的花树问:“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山中,自开自落,与我心亦有何相关?”王阳明说:“你未看此花树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可惜的是,王阳明的个性解放的萌芽,因为统治思想强大的基础和大众觉悟薄弱的基础,并没有成为推动我们这个文明的动力。

我一直认为中国将会迎来一场自己的“文艺复兴”。尽管它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跌宕、暂停或回旋。

我常常想起古希腊哲学家爱比荷泰德说的话:“在这世上,我们都是囚徒,而且被囚禁在现世的肉体之内。”

他还说过:“对于不可控的事情,要保持乐观和自信;对于可控的事情,要保持谨慎和节制。”

假如宿命不可逃避,我们不妨保持乐观,做另外一种打算,把自己抽离出来,换个维度审视自己,审视人生,审视世界。

我们也许能够在精神上实现一点超越。

岁尾年初,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但是呼唤春天的声音也逐渐多了起来。

有多少事情摆在我们的面前。无论是商业文明和政治文明的链接,还是现代文明和传统文明的链接,甚至中国文明和世界文明的链接,在这个时代,在这一代人手中,合该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我们每一个个体都很微小,但微小的力量聚集在一起,也会是一片灿烂。

新旧时光交替之时,我们总是投以深情,把它当作一个特殊的时刻。这是时间在关键时候为我们所做的停留吧,让我们驻足沉思,放下过去的负累,活着未必要用力,让自己潇洒一点,轻松一点,眼神明亮一点,精神纯粹一点,明天就会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