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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2月25日,江苏省仪征市的柯自成向警察报案,声称自己怀孕三个月的妻子死在家中。发现妻子的尸体躺在熟悉的床铺上,柯自成一家都悲痛不已。
被害者名叫周红,身上有遭受性侵的痕迹,脖子还留着掐痕,被子上也沾着泥巴。事发当晚,死者的公婆就睡在隔壁房间,婆婆在半夜听见院子里有鹅在叫,想要起身出去看看,公公却认为鹅叫是很正常的,于是婆婆就放弃查看,翻身睡去。
没想到第二天等两个老人醒来以后一看,就发现隔壁房的儿媳妇已经被杀害了。
柯自成一家有五间瓦屋,从东向西一字排开,公婆住在最东边一间,柯自成夫妇住在东边第二间。由于柯自成常年在外打工,婆婆每晚都会把周红的房间锁上,以确保儿媳妇的安全。没想到,这道门锁却依然没有拦住凶残作恶的歹徒。
周红,陕西安康人,因为柯、周两家有亲戚关系,于是她从陕西嫁到河东村。她是村子里公认的美女,在当地的玩具厂打工,据工友介绍,死者周红为人善良、温和谦逊,平时从未和工友们发生过矛盾,而且她为人本分,哪怕丈夫一直不在身边,也没搞过婚外情。
与周红一同居住的公婆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丈夫柯自成又不在本地,这样一家人很难会有仇家。
尽管如此,警方还是对周红一家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调查,最后结果也确实排除了情杀和仇杀的可能。
侦查员对现场进行了细致的排查,发现一枚陌生的掌纹,另外,周一家的西侧后门有被撬过的痕迹,锁上印有油污,疑似是用菜刀撬锁。而恰好死者邻居家就曾对警方提过一件怪事,事发当晚,他们家也进了贼,被偷走的物品除了咸肉、香肠,还有一把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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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凶手会不会就是偷邻居家的菜刀去撬周红家的锁?
警方判定,这很有可能是一起盗窃强奸杀人案。凶手在盗窃的过程中发现周红一个人在房间里,垂涎周红的美色,起了歹心,于是犯罪行为从盗窃转为了强奸杀人。
如果真是这样,想要找出凶手的难度简直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为了尽快还死者及其家属一个公道,当地公安局调集两百多名警察,对附近村镇的5000多名适龄男性进行排查,逐一对比左手掌纹。这可不是一件简单地工作,先不说需要比对的掌纹数量有5000这么多,如果遇见差异较大的掌纹还好一些,花五分钟就能对比出来,麻烦的就是遇到相似的掌纹,技术人员可能要对比一整天。
在大规模排查中,警方将一个名叫小田子的男人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小田子33岁,平时就很喜欢喜欢骚扰周围的女性,常常趁着别人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去敲那些已婚妇女的家的门,还会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警察认为此人的特征与本案凶手高度相符,于是立即展开追捕工作,三天后,他们打听到了小田子在南京市玄武区,可警察在当地蹲守了接近15天也没有看见他。没过多久,警方又听到有消息说小田子在无锡,侦查员以最快速度赶到后,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小田子的落脚点,然而他们又来晚了,小田子已经离开了。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是小田子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担心自己被警察抓住才提前开溜,他这么心虚,难道杀人凶手就是他?
警方认为小田子的嫌疑更大了,此时恰好又有新线索传来,有村民称小田子经常出现在扬州西站附近的游戏厅里。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警察格外小心,终于把躲在出租屋里的小田子逮了个正着。
没想到,被逮捕后小田子却坚称,杀人案件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东躲西藏两个月,是因为知道自已有过许多不端行为,觉得警察肯定会怀疑到他身上,为了不背黑锅,他只好跑了。
这个解释确实符合常理,警方为了彻底排除小田子的嫌疑进行了掌纹对比,结果确实对不上,这足够证明小田子的清白。仪征市的警方不得不改变思路,他们觉得,既然凶手不在当地,那么也有可能在相邻的安徽省秦栏镇里。
秦栏镇,隶属于安徽省天长市,由滁州市代管,是一个电子工业重镇。镇上有很多电子工业企业,因此聚集了上万名外来务工人员,为找寻凶手带来了很大难度,警方分析后,将重点放在了收废品的拾荒人身上。
因为拾荒人除了在城镇里走动,也常常会到农村去干些小偷小摸的事,农村里的村民都比较心大,很多人都有不锁门的习惯,所以拾荒人盗窃财物的事经常发生。
而秦栏镇当时有着数百名拾荒人,其中以宿州市人居多。警方决定对这个群体进行一一排查,从中筛选出潜在的怀疑对象。很快,警察锁定了一个小伙子,这个人姓王,25、26岁左右,身高不到1米7。
这些特点都非常符合警方此前对犯人的推测。
据了解,这个姓王的小伙子在案发后脸上莫名其妙出现了被抓伤的痕迹。当时就有人问他是怎么受的伤,他只说是树枝划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树枝可划不出这种口子。
而这个王姓小伙子在案发后,也立刻收拾好行李离开了秦栏镇。警察向周围的群众询问了相关信息,但大家对这种外来的拾荒者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他叫小海子,听说是来自灵璧县大路乡,剩下的就都不知道了。
警方根据地名前往立刻进行搜索,很快找到了能够匹配的人员——王海,此人外出务工一年有余,档案里还有着盗窃的犯罪前科。王海的嫌疑大大提升,警方随即展开行动,通过王海的熟人掌握了他的行踪。一个月后,负责侦查的警察在得知王海回家相亲后立即赶往灵璧县,见到了王海本人。
王海不愿意讨论他那时候的受伤情况,也说不清案发当天晚上自己的行踪,不过警方在对比掌纹后发现,王海的左手掌与案发现场的手印并不符合,他竟然也不是周红案的犯人。
专案组警员前前后后忙活了四个多月,走访排查了两万余人,却还是没有太大的收获。柯自成为了冤死的妻子多次拜访公安局,可警方也只能告诉他案件仍在调查中。
老百姓们都觉得这个案件可能再也没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只剩下老警员们固执地守着当时收集到的线索,终于在四年之后,也就是2004年,一项新技术的出现一举扭转了调查僵局。
2004年8月,此时离周红遇害已经过去了四年,DNA技术的普及为案子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扬州市公安局建立了DNA检测室,那些与还没有侦破的案件相关的生物检材都被送去里面进行提取检验,周红一案的生物检材也包括在内。
经过对比后,警方发现犯人的DNA与2000年7月发生在邗江的另一起入室强奸案相符合。也就是说,犯人在强奸杀害完周红后,仅过了五个月,就又在邗江实施了另一起强奸案!
在邗江的受害者是一个名为嘉嘉的14岁女孩,令人愤怒的是,犯人做下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后,竟然还气定神闲地在受害人家中吃了碗粥,他或许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所以一点也不害怕。
人民警察一定不会放过他。
由于邗江案发生时,犯人手里拿着一把美工刀,根据这条线索,警察判定他应该是当地的一名瓦木工。
现在因为DNA,两个案件被并在了一起,警方立即排查曾经在河东村住过的瓦木工,终于锁定了一个嫌疑人——小五。小五和他的妻子在周红案发生前一直住在当地李家的出租屋里,但事发后,两个人都莫名其妙不见了踪影。
警方联系了房东,也只知道租房时是小五的妻子单独前来,她的名字叫刘霞,来自苏北。警方搜索了当地外来务工人员的名单,找到了二十多个刘霞,房东对这些照片进行了一一辨认,成功指出了谁是自己当年见过的那个人。
刘霞,三十来岁,江苏淮安人。确认身份后,警察立刻去她家走访。
刘霞的家人告诉警察,刘霞离异后一直在外漂泊,现在正在扬州的服装厂工作。顺着这条线索,小五的身份也终于浮出水面。此人姓周,是一名瓦木工,在刘霞离异半年后,两人相识,因彼此怀有好感而同居,小五平时为了献殷勤经常会给钱让刘霞租房和买油买米。
可疑的是,在案发后,小五不辞而别,电话也打不通。
刘霞表示,小五曾带她回乡下老家,见过他的家人们一次面,位置在兴华市的荻垛镇。警方赶忙询问:“具体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刘霞回忆了很久,肯定地说:“他老家的镇子旁有一条桥,家里是跑船的,有几个兄弟,他排行老五。”
这可是一条能查清小五身份的重要线索。
根据刘霞提供的信息,警方火速赶往兴华市的荻垛镇进行搜寻,但到了这个地方后,所有人都傻了眼。因为荻垛镇河流很多,到处是桥,感觉每个地方都跟刘霞描述得很像。
但警方通过一番排查,最终还是把小五从茫茫人海中找了出来。
小五原名周龙,他在娶完媳妇后,由于夫妻不和,总是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大闹,永远不得安宁,于是他离家出走,跟家里人整整五六年没有联系了。警方这次过来询问情况,周龙的家人还以为是找到人了。
看来想通过周龙的家人找到周龙是不可能的,线索似乎又一次中断了。
一晃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警方总算发现了周龙的踪影,当时他人就在浙江省海宁市的一家小旅馆里入住。警方本以为这次总算要抓到案子的真凶了,却发现犯人遗留的DNA、掌纹与周龙的根本没有对上。
这个结果对于专案组警员的打击可想而知,怀疑了这么多人,每一个似乎都有很大嫌疑,但每一个最后都被确定他与此案没有关联。
凶手究竟是谁?
时间来到了2007年8月31日,扬州公安局开发区分局接到一起报案,25岁的小兰昨晚在亲戚家遭遇强奸,不止如此,她还差点被人掐死。
小兰是扬州市八里镇人,事发当晚,因为家里人在吵架,心情烦闷的小兰一个人跑到亲戚家里过夜。但那时候,亲戚刚好都外出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危险就在这个时候来临了。
夜半时分,一个男人闯进了屋内,对小兰实施了性侵,还企图杀人。这个人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但由于周围光线太暗,小兰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警察来到案发现场,发现在小兰亲戚家的水管上有攀爬的泥迹,而在楼上西北角阳台的瓷砖上,侦查员还发现了戴手套的印痕。警方根据这些情况还原了嫌疑人的作案过程,他们认为作案人的动机应该是入室盗窃,结果后来看见了一个人住在房间西北角的小兰,便心生歹意,对着小兰实施了强奸。
案发后,警方迅速排查周围工地的可疑人员。三天之后,在案发现场收集到的精斑检测结果出来了。
这份精斑竟与周红案、邗江强奸案里警方收集到的犯人DNA对比完全一致。这意味着以上三起案件都是同一人所为,犯人的真正动机也终于彻底暴露了:这应该不是一起由盗窃引起的强奸,而很可能就是以性侵害为目的进行的犯罪!
警方迅速成立了专案小组,集合刑警队伍,召集了邗江分局、仪征市局等地的警队力量,划定了两点一线的侦查范围。
这个调查的着重点,就是把仪征市河东区和扬州市开发区两个案发地点串联起来,排查两地之间那三个乡镇中有犯罪前科的人员。专案组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排查走访,对这些人进行逐一的会面,他们前后总共问话了900多个重点人员,并提取了他们的血液样本进行DNA检测。
然而,费了这么大功夫,警方依旧没有发现犯人的踪影,七年过去了,犯人依然逍遥法外,随时都有可能再出来伤害广大的人民群众。想到这里,负责案件侦破的警察们都显得无比担忧。
但犯人并没有从此销声匿迹,他又出来作案了,这一次是在五年之后——2012年8月19日。
此案的受害人名叫小玉,27岁,是一名外来务工人员。在事发当晚,她一个人睡在偏僻破旧的出租屋内,没想到中途醒来时,她惊恐地发现旁边有一个陌生男性。
小玉被吓得大喊救命,却被对方拿着剪刀威胁,还因为拼命挣扎而被这个男人抓伤了脖子。这一次,小玉看见了男人的模样。
这个人大概四十多岁,脸上有很多青春痘遗留下来的疙瘩,身体比较强壮,上身打着赤膊,腰上围了一条脏兮兮的劣质白毛巾。在实施完强奸后,男人先离开了租房,随后很快又返回去,带走了之前忘拿的剪刀,并穿好了自己的鞋子。
小玉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报警,警方很快赶到现场,当时,嫌疑人的毛巾还留在小玉屋内。遗留下来的毛巾质量很差,警察推断出犯人的经济能力比较差。小玉也表示,她在厂里打过工,所以可以确认,犯人手上的那把剪刀正是周围服装厂、制鞋厂常用的款式。
警方根据小玉提供的线索,对周围的工厂进行排查。在排查的过程中,DNA比对结果也出来了,这个男人正是之前那三起恶性案件的凶手!
小玉案已经是他第四次作案了,这一次,警方绝对不能再让他跑了!
专案组请来了模拟画像专家鲍俊杰,让他根据小玉的描述进行模拟画像。模拟画像是近年来逐渐被普及的一种公安刑侦手段,画像专家能通过目击者的口述,用画笔描绘出犯罪嫌疑人的面部肖像。
鲍俊杰是常州公安局的物证鉴定高级工程师,他的模拟画像与嫌疑人相似度高达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