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关于读书的意义,翁贝托·埃科讲过一段很著名的话:

“不读书的人,古稀之年再回首,他所经历的只有属于自己的那一辈子。而读书的人,他将经历五千年的光阴:他见证了该隐杀死亚伯,见证了伦佐和露琪娅的婚礼,见证了贾科莫·莱奥帕尔迪关于无限的咏叹……因为阅读,是一种反向的永生。”

2021年4月23日,后疫情时期的第一个世界读书日。新周刊硬核读书会联合华为阅读,邀请五位文化界的大咖,以“吾论阅读”为主题,聊一聊他们的读书“方法论”。

翻史航的微博,你能找到很多好玩的文化边角料。

他会分享很多珍贵的私人藏品,让人羡慕得只能骂他“凡尔赛”。

有绝版的明星签名照或唱片:周星驰的签名像《少林足球》五师兄脚下的一阵风,张国荣的“Leslie”写得芳华绝代,王祖贤的签名旁边画了一颗爱心。

时不时也能收获一些文坛八卦:汪曾祺的名片上面,职业直接写“作家”二字;沈昌文的名片,上面画了一个买废纸的老头;狄更斯24岁时写给情人玛丽·博伊尔的信,他向她表白“你可以一直依赖我”,但狄更斯一辈子都没能和她一起生活过。

当然,还有很多女明星的写真集,从影后到艳星,应有尽有。别人在微博上问他:“买这么多日本女性写真集干吗?”史航说:“跟买旧书道理一样,只是不忍其流落四方。”

史航是个书痴,最喜买旧书,将旧书视为“唯一敢追求的艳遇”。同时,他也是编剧、影评人、策划人、作家、演员、社会活动家、文化网红......这些标签假若交纵成一个复杂的坐标系,史航可以存在于任一象限的任一点上。他在这个身份坐标系里不断跳跃,从不被任何一个词汇所定义。但始终贯彻其中的事情,就是“读书”。

史航说过:“推荐好书就是做公益。”在2021年世界读书日来临前,我们和他聊了聊读书方法,以及他在大流行期间的阅读。

以下是史航的回答。

Q=新周刊硬核读书会

A=史航

去年是我一辈子读书最密集的时期

Q:2020年,全世界都被疫情笼罩,很多人待在家里,忽然有了许多整块的时间进行阅读。你也在东北老家待了许久,能否说说你疫情期间的阅读情况?

A:去年疫情是我阅读密度最高的一个时期。我统计了一下,我读完了181本书,还有一些没有读完的书。可以说,我去年除了读书就像没有干第二件事,是一辈子至今为止读书最密集的时期。

疫情期间,史航在家中读书,使用了大量便利贴。

Q:疫情期间读到的书,你最想和别人推荐的是哪本?

A:我最想跟别人推荐两本书,一本是小说,一本是非虚构,都是中国人写的。

小说是上海作家那多写的,叫作《骑士的献祭》,它是一部非常沉痛的推理小说。它讲了人世间的恶,在被人世间的恶不断践踏之后,依然还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点点暖和痛。故事不只是暖,也有痛,暖加痛之后就变成了一桩罪行。

非虚构的作品叫《逛动物园是件正经事》,作者叫花蚀。这本书对我影响极大,以前我很讨厌动物园,也不怎么去,但这本书让你关注到了一件事,全世界动物园包括中国各种省级动物园中的哪怕一丁点的进步,对咱们来说可能只是几行字,但对这些动物来说可能是终生的福利和瞬间的关键救助。

这本书让我开始关心动物园这样一个空间,我买来送给好多朋友,包括家里有小孩的、没有小孩的朋友。我觉得这本书会让平时一个星期足不出户的你,能够像一只在动物园里的困兽一样,看着其他困兽——那些真正在动物园里的困兽,真正地开始在乎动物园困兽的悲欢得失。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逛动物园是件正经事》是去年最受欢迎的图书之一。

人生本就是碎片化的,完整才是幻觉

Q:你在大众心目中是个极为活跃的文化人,早年做编剧、策划电视节目,如今上各类综艺节目如《奇葩说》《见字如面》等。但阅读这件事对许多人而言都是一件需要投注精力的事情,那么你是如何分配自己在社会活动和阅读上的精力?

A:恰恰是因为有好多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才导致我更愿意读书。比如说为了跟一个作者对谈,你得先读他的书;或者为了鼓楼西剧场的朗读会,这个月你要读什么,你就会有选择。

因为人不是一个扫描器,人在这个世间得与人打交道、相遇、相识,因为如此,读书才有意义。

我读书其实就为了讲给自己喜欢的人听,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听,或者给信任自己的陌生人听,比如在微博上的读书分享。所以对我来说,读书是一个温暖的常态。

你提到综艺节目,其实对我来说,看综艺跟读书是一样的,因为综艺里也有人心百态。不仅仅是《奇葩说》《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戏剧新生活》这样的文化综艺,哪怕《王牌对王牌》《快乐大本营》《演员的诞生》《我就是演员》这种娱乐综艺,都能让你看到人与人之间的各个侧面。

史航在《奇葩说》节目上讨论#该不该要二十岁一夜成名的机会#。

所以,如果一个人只读书而不看电影、电视剧、综艺,我认为其实蛮可惜的。我现在只是还没有培养出对抖音、快手的热爱,但阅读确实可以是多方面的,包括这十几年来,网文的阅读对我来说也是很大一块。

参加《戏剧新生活》的时候,有一个朋友问我,为什么我们现在还要拍《李尔王》?我说,《李尔王》是最接近我们人性的一个作品,它讲的是我们如何容易自欺欺人,以为别人真的爱我们,只是因为自己善良,只是因为自己伟大,而不是因为他人有求于我们。

这种自欺欺人的人性,我就是看了一些书才能有所感受。而在综艺里头,我提到这点的时候,弹幕上很多网友也是赞同这个观点的,那么我带着被鼓舞的心情再去读莎士比亚的剧本,也会更有意思。

对我来说,一切在于互动,在这个时代不看弹幕不行,不看综艺不行。

Q:有人说,高度碎片化的城市生活会让人想读书而不得,你觉得是这样吗?

A:我们现在的人生,我们祖先的人生,其实都是碎片化的。所有的完整都是一种幻觉,就像陈丹青的节目《局部》一样,局部才是真实,局部、碎片才是真实的。

所以对我来说,我阅读时,我会同时看几本书,不是一天就看这一本,我一天可能五六本都在看,但五六天把这五六本都看完。

如果说把自己不读书赖到碎片化生活上,就像说必须在4月23日的世界阅读日才能读书一样,是一种做作的、自欺欺人的行为。

城市生活能够让你想遇到什么书就都遇到什么书,它有各种书店,如果你真跑到一个乡村野外去,你能有多少本书?那不就把自己弄成了荒岛了吗?你要带哪几本书去荒岛呢?这又是个永恒的问题。

疫情中的意大利,书店和书籍成了人们的寄托。/David Salamanca/unsplash

你说我是知识分子,我就是

Q:你近期最爱不释手的小说是哪一部?

A:我朋友止庵写的《受命》。它是一部犯罪小说,讲的上世纪80年代的爱情与复仇。止庵是一个读书超过我十倍的真正读书人,他这几十年一直酝酿着这样一部复仇小说。它是一个伍子胥式的故事,这个特别吸引我。它的主题是这一切不能白白发生,这一切灾难不能白白发生。就像《我的团长我的团》里说到的,让事情是它本来的样子,话特别朴素,但是我很动心。

Q:读书读到这个份儿上,你认为自己是知识分子吗?

A:你说我是知识分子,我就是,我从来不拒绝这样的说法。从前有个记者问周星驰,你是后现代主义结构大师吗?周星驰回答说,对,我就是后什么大师。

Q:你家中有许多和书相关的收藏,原版书、旧书、古籍、藏书票等。随着数字化技术进步,人们越来越多地不再看纸质书,开始在移动端电子设备上看书,你对此持何种态度?

A:看电子书没问题。我看网文都是用手机看的,我发现,它能把你喜欢的段落直接标记成书签,变成一张图片保存,这还挺方便的。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越来越多新书会同步推出正版电子书,用移动端设备进行阅读已经非常方便了。图/Anthony Tran/unsplash

中国小说从来不欠中国电影

Q:很多对读书人的印象是比较端着的,但你却一点都不端着,微博上嬉笑怒骂,对于性、对于美丽肉体的欣赏都不忌讳谈论。想问一个老掉牙的问题,读书人有雅俗之分吗?

A:大家对读书人的印象如果是呆板的,那就证明大家其实不读书或者大家读的书太少了。如杨绛先生所说,“你的问题在于读得太少而想得太多”。现在大家可能都不怎么想,就用自己读的那几本书来框定这个世界。你想想,读书人中的章太炎、徐文长、苏曼殊、鲁迅,他们怎么可能是端着的?雅也可以雅得作茧自缚,俗也可以俗得“俗能生巧”。

《野生动物在长春》(第壹辑),史航 著 / 吕欣 绘,读库2015年11月出品

Q:《野生动物在长春》是你非常在意的一部作品,这部作品有着强烈的东北地域性。相信你也知道,前阵儿有一个说法比较火叫作“东北文艺复兴”,由于双雪涛、郑执等人的小说作品而产生的一个概念。不仅在小说领域,电影领域在近十年也诞生了一批以东北作为背景的作品,比如《白日焰火》《钢的琴》等。你怎么理解“东北文艺复兴”这个文艺现象?它们在艺术表达上好像都有某种黑色性,这种共性和东北的关系是什么?

A:“东北文艺复兴”是一个往脸上贴金的说法,我只关心具体哪个小说、哪篇文章、哪部电影、哪个视频做得好不好。至于说黑色,东北本身就是一个搁浅在沙滩上的鲸鱼,它不黑色都不行。东北有一种日暮途穷的悲伤,但悲伤之后又有一种乐观、狂野、顽皮和天真,这正是我作为东北人所感到自豪的东西。

Q:以你近些年来的行业观察,中国小说给到中国电影足够的滋养了吗?

A:中国小说没有给到中国电影足够的滋养,但是,中国小说本来也不欠中国电影什么,所以给不到就给不到。

共 读 时 刻

你有什么特别的读书方法

欢迎到留言区分享给大家

出品 | 新周刊·硬核读书会

采写:郝汉

编辑:钟毅

策划:萧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