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会广场一片混乱,新任总统帕斯拧转“南方之钟”顺时针,代表国家的方向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外交部长阿拉马约表示要重新校准与大国之间的距离,矛头直指中国。玻利维亚随即宣布恢复同美国中断了17年的大使级外交关系;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直接来到乌尤尼盐湖,目的只有一个,锂。

乌尤尼藏有大约2100万吨锂,仿佛通往未来的门票,却被高镁卤水所困,传统的晾晒与提纯基本无效,储量居世界之首,然而产量却长期只占全球的1%左右,很多西方企业都来过,但又黯然离开。来自中国企业的EDL直接提锂技术:把高镁的死结拆开,把卤水中的锂变成可以卖钱的碳酸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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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由宁德时代牵头的CBC联合体以及中信国安投入了接近20亿美元:CBC投资10亿美元建设两座工厂,目标年产能为3.5万吨;中信国安再投资8.57亿美元。股份结构表示诚意,国企YLB持有51%的股份。

乌尤尼应该可以实现自我盈利,车间灯火通明,工人有岗,地方财政也能看到税收了。但是10月帕斯胜选,11月入驻总统府,先拧内政再拧外交。他的想法很简单,美元最重要,越快越好,不愿意等产业慢慢发展起来,更喜欢直接伸手借钱。玻利维亚恢复同美国的关系之后,雷蒙多带着重要的矿产合作框架来了,目标就是中国企业已经在核心地块上开始了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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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网早在三月份就已经布好,华盛顿利用国家能源紧急状态行政令将南美锂三角圈定下来,作为美国需要控制的重要区域。帕斯政府用已经签约并且已经动工的项目作为投名状,去换取美国口中的20亿美金融资、关税减免以及低息贷款。

中企在乌尤尼已经拥有现成的设备、成熟的工艺以及可预见的产能,而且YLB拿走大部分,配套的基础设施也已经准备好了;而另一边则是一张需要经过国会和银行审批的远期承诺,缺少一套能在高镁盐湖稳定生产的产品方案。阿根廷项目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许诺得多、审批慢、技术卡在半路上,最后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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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外交部长试图和华盛顿讨论货币互换问题,消息一出,市场就开始躁动起来,冷静之后才发现互换进程很缓慢。除了经济账外,还有国家信用。撕毁几十亿美金的合同不能用“国家利益”一摆了之。中方已经启动了国际仲裁,索赔数亿美元,步伐不急不缓,在法律上划清界限:一是要挽回损失,二是要立规矩,让世人明白契约精神不是摆设。

中国企业并没有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乌尤尼:津巴布韦的Bikita锂矿已经满负荷运转了,智利、阿根廷的项目也在进行中,多元化的供应链已经形成。玻利维亚毁约不会打乱供应链,只会把自己从不多的合作名单中除掉。

这不仅仅是地缘问题,而是关系到真真切切的饭碗以及一个国家同世界进行交易的方式。把契约当作儿戏,后果并不仅限于账本上。仲裁结果已定,数亿美元的赔款将压在财政之上。拧回顺时针的样子很好看,但是政治上的漂亮与经济上的稳当通常不能兼得。玻利维亚想要美元,也想要未来,这两个目标不是互相排斥的:把产业运转起来,美元就会到来;把产业停下来,美元就更远了。

这一回中国企业受损,但是通过法律与行动把边界划清,技术与供应链另有支点;玻利维亚损失更大:就业中断、信用受损、伙伴离散。世界上不缺少锂,缺少的是一个可以稳定地把锂做出来的环境和规则;乌尤尼本可以成为这样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