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带山居端午写五绝4首
五绝 荔初 其一
角黍犹温手,丹霞已破囊。
榕阴分夏至,先赐岭南香。
"角黍犹温手,丹霞已破囊",开篇即以双意象并置的手法,将端午的余温与荔枝的初熟巧妙勾连。角黍(粽子)尚带体温,暗示端午刚过;而"丹霞破囊"四字尤妙,将荔枝外壳比作撕裂的丹霞锦囊,既写其色泽如霞,又状其果皮迸裂的动态。这种时空叠印的手法,让读者在端午与夏至的交界处,突然嗅到岭南特有的甜香。
"榕阴分夏至"转入空间描写,将荔枝置于典型的岭南景物中。榕树浓荫恰好分割着夏至的日影,这个"分"字用得极精准,既写树荫的物理分割,又暗含时序交替的微妙感。而"先赐岭南香"的"先"字,道破荔枝作为岭南风物的特权——当北方尚在品尝粽子时,岭南已独得这造物主的特别馈赠。
全诗四句三转:从人手温感,到果壳迸裂,再到树荫光影,最终收束于嗅觉体验。这种感官的层递式展开,恰似荔枝从外到内的品鉴过程。诗人不直言荔枝滋味,却通过时空、光影、气味的铺陈,让读者自行想象那"岭南香"的丰腴甜美。在二十字的方寸间,完成了一幅岭南初夏的风物志。

五绝采艾 其二
雾隐青崖路,香凝碧叶丛。
归来石上坐,襟带满溪风。
"雾隐青崖路,香凝碧叶丛",开篇以朦胧笔法勾勒采艾环境。"雾隐"二字既写出山岚氤氲的实景,又暗含采药人穿云破雾的动态;"香凝"则将无形的药香具象化,仿佛碧叶丛中凝结着天地精华。这两句通过视觉与嗅觉的通感转换,把寻常采药行为升华为人与自然的默契对话。
"归来石上坐"突然转入静态场景,动作的戛然而止形成张力。这个"石上坐"的细节耐人寻味——既是采药后的短暂休憩,更是对山野气息的主动接纳。而"襟带满溪风"的收束尤为精妙:"襟带"既实指衣襟飘带,又虚化为承载溪风的容器;"满"字写出山风充盈全身的通透感,仿佛采药人已与溪风融为一体。
全诗完成了一个"动-静-忘"的精神循环:穿雾采艾的劳作(动),石上静坐的沉淀(静),最终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忘)。诗人不刻意描写艾草本身,却通过采药过程的环境渲染,让读者感受到山野间流动的生命气息。这种"不采之采"的写法,恰似道家"无为而无不为"的智慧,在二十字的简练篇幅里,勾勒出中国文人向往的栖居美学。

五绝食粽 其三
角黍堆盘碧,菖蒲酒半倾。
忽闻山鸟唤,疑是楚骚声。
"角黍堆盘碧,菖蒲酒半倾",开篇即以端午标志性意象构建画面。"堆盘碧"三字尤见匠心——不仅写粽子青碧如玉的色泽,更以"堆"字暗示节日的丰盛氛围;"菖蒲酒半倾"则通过酒器未满的状态,含蓄传递出饮者沉吟未饮的情态。这两句以物象叠加的方式,将端午的饮食习俗转化为可触摸的文化符号。
后两句"忽闻山鸟唤,疑是楚骚声"陡转,由实入虚。"山鸟唤"本是寻常山野声响,却因"楚骚声"的联想而陡生文化厚重感。这个"疑"字用得极妙:既是听觉上的错觉,更是精神上的共鸣——鸟鸣声与屈原的《离骚》产生跨时空的和鸣,暗示着端午习俗背后未被言明的文化记忆。
全诗隐藏着一条从物质到精神的暗线:碧绿的粽子(视觉)、菖蒲酒(味觉)构成感官体验,山鸟啼鸣(听觉)引发历史联想,最终在"楚骚声"中抵达文化认同。诗人不直接抒发怀古之情,却通过声音的错位与重构,让千年前的《离骚》与当下的端午在诗中相遇。这种"不写之写"的手法,恰似文化记忆的传承方式——看似淡然的日常场景里,始终流淌着民族精神的潜流。

五绝有酒 其四
艾符斜挂壁,蝉语没苔垣。
莫问沧波事,榴红照酒樽。
“艾符斜挂壁,蝉语没苔垣”,诗的开篇便勾勒出一幅清幽静谧的夏日图景。“艾符斜挂壁”,那斜挂着艾符的墙壁,点明了时令是端午,艾符带着传统的节日氛围,却以“斜”的姿态呈现,给人一种随性、自然之感,仿佛时间在这里缓缓流淌,不慌不忙。“蝉语没苔垣”,蝉鸣声在长满青苔的墙垣间回荡,“没”字用得精妙,将蝉声融入苔垣的环境之中,似有若无,营造出一种幽深静谧的氛围,让人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那份宁静与安闲。
“莫问沧波事”,笔锋一转,从眼前的静谧场景宕开一笔。“沧波事”或许代表着世间的纷扰、江湖的风浪,诗人以“莫问”二字,表达出一种超脱尘世的心境,不愿去理会那些繁杂琐碎之事,体现出对宁静生活的坚守和对尘世纷扰的淡泊。
“榴红照酒樽”,结尾处画面感十足。火红的石榴花映照在酒樽之上,色彩鲜艳夺目。石榴花的红与酒樽相映衬,在静谧的氛围中增添了一抹亮色和生机。诗人在这美好的景致中,手持酒樽,享受着这份宁静与美好,微醺于这独特的氛围里,进一步深化了超脱尘世、怡然自得的心境。整首诗以简洁的语言、生动的画面,传达出一种宁静、超脱的生活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