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4月19日凌晨2时许,吉林市高新区某村委会办公楼,在即将迎来黎明曙光的夜幕掩映下,两条黑影,鬼魅般掰开一楼户外的铁护栏,锯开铝合金窗户,钻进室内。

61岁的更夫冯玉山未及反抗,便命丧两个恶魔的铁棍之下。

两名劫匪悄无声息地进入二楼,撬开财务室的防盗门和室内金柜,将金柜内的7000元现金和两个存折席卷一空。

几个月后,魔影频频降临。

2002年12月28日,吉林市某建筑设计院两名看更人遇害,金柜被撬,财物被洗劫;

2003年8月23日,吉林市某河道管理处的金柜被撬,53岁的看更被害;

2003年12月11日,吉林市某小学更夫遇害,部分教员室被撬;

2004年8月26日,吉林市某房地产开发公司更夫被人用撬棍杀害,总裁办公室、财务室及金柜被撬,财物被洗劫;

2004年12月14日,吉林市某药监局更夫遇害,财务室金柜被撬,财物遭洗;

2005年1月21日,吉林市某工程建设监理公司更夫遇害,金柜被撬。

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吉林市先后有7家金柜被撬盗,8名更夫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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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市委、市政府、吉林省公安厅对这一系列案件高度重视,要求公安机关抽调精兵强将,采取有力措施,尽快破案。

“8·26”案件发生后,吉林市公安局局长亲临案发现场,专门听取了主管刑侦工作副局长岳忠田的案情汇报,并主持召开了由市区各分局刑侦局长参加的案件调度会。会上分析认定为同一犯罪团伙所为,提出将“8·26”案件与2002年4月19日以来发生的撬盗金柜、杀害更夫案件实行串并案侦查。决定由岳忠田挂帅,成立侦破“8·26”系列撬盗金柜、杀害更夫案件专案指挥部,制定详尽周密的侦查方案,抽调市局刑警支队的精兵强将组成专案组,全力开展侦破工作。

参战民警克服现场遗留痕迹物证少、犯罪分子手段狡猾、反侦查伎俩强等诸多困难,广辟案件线索来源,全力攻坚。

2004年12月14日,坐落在船营区的某药监局办公楼更夫被杀、金柜被撬,财物被洗劫一空。经勘查,作案手段及特点与“8·26”系列案件相同,认定同一犯罪团伙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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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分五条主线全面展开侦查工作。

第一条主线,展开大规模摸底排查。市区各分局按照摸排提纲的要求,对符合条件的人员进行“地毯式”摸排,做到街不漏户、户不漏人、人不漏项。

第二条主线,组织警力蹲守布控。市局抽调1000余名警力,每天21时至次日凌晨2时,在近百个与案发单位同类或装潢档次相似的企事业单位、政府机关、学校财会室实施重点布控,力争抓获现行。

第三条主线,充分运用秘密力量,进行阵地控制,力争从中获取线索。

第四条主线,运用现场物证和技术手段,扩大线索来源。

第五条主线,监管场所对在押人员进行集中宣传发动,从中寻找线索。

按照专案指挥部的部署和要求,参战民警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走访常住户20万户,暂寄住人口10万人,摸出体貌特征相近、有类似犯罪前科及其他嫌疑的重点人1200余人,并逐一排查。

正当专案组全力展开侦破之际,2005年1月21日凌晨,坐落在龙潭区的某工程建设监理公司再次发生更夫被杀、金柜被盗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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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分子作案手段及特点与“8·26”系列案件极为相似,确定为一伙所为。

1月29日,龙潭分局通过调查走访,发现一个绰号“张老五”的男青年体貌特征与市局专案指挥部刻画的人形极为相似。

分局长王毅指示参战民警,迅速将“张老五”查实、查透。经查,“张老五”真名叫张世民,1966年6月6日出生在吉林市经济技术开发区九站乡,系两劳释解人员。1985年8月,张世民因抢劫罪被判7年。1998年3月,因流氓罪被劳动教养2年。2000年解除劳教后,他既无职业,也无固定住处,整日游手好闲,飘忽不定。

当日下午,专案指挥部详细听取了龙潭分局的专题汇报,经综合分析,并结合大量的外围调查走访,将“8·26”系列撬盗金柜、杀害更夫案件嫌疑对象,牢牢锁定在“张老五”身上。

当天21时,龙潭分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刘峰带领刑警大队长姜国清及精干侦查员秘密来到张世民的住处实地踏查。经过缜密侦查,确认张世民与姘头王某就躲藏在三楼一居民住户内。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确保抓捕行动万无一失,指挥部制定了“张网以待”的抓捕方案。市局巡警支队与龙潭分局刑警大队在张世民的住处外围编织了一张名副其实的“天网”。

指挥部指派姜国清大队长,带领侦查员埋伏在张世民家的房门两侧,只要张世民家门一开,立即冲进屋内实施抓捕。

北国江城的冬夜,气温降至零下26摄氏度,寒风刺骨。为了不让睡在热被窝里的犯罪嫌疑人有一丝一毫的警觉,蹲守的侦查员只能每两小时悄悄换一次班。

两个小时,120分钟,7200秒。

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让站在四处漏风的楼门洞里蹲守的侦查员觉得是那样的漫长、难熬。清晨,青白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雾交融在一起,街路上出现了晨练和赶早市的人们,其中更不乏年轻人。

可是,张世民家的房门一直紧闭着。

上午8时,上班的、上学的都早已迈出家门,张世民依然没有起床外出的意思。

8时31分,紧张、激动的时刻终于到了,张世民的里屋门“吱”的一声发出响动,紧接着,传来了开外门的声音。高度警惕的年轻侦查员李冬,将身体紧紧贴靠在门旁。此刻,他觉得心脏怦怦跳个不停,热血直往上涌。几秒钟后,门开了。李冬第一个冲了上去,双手死死抓住张世民的双肩。紧随其后的队友关键迅速抱起张世民的双腿。被摁倒在地的张世民看到从天而降的奇兵,起初一下子惊呆了,旋即便明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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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民被抓捕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于卫东按照指挥部的旨意,带领侦查一大队大队长刘军厚对其展开突审。

由于张世民犯的都是掉脑袋的大罪,加上又有过“二进宫”的经历,审讯工作异常艰难。即使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仍拒不开口,态度十分顽劣,既不认罪也不交代其他团伙成员。

经过两个小时的顽强较量,张世民开始交代罪行,并供出了同案还有王立民、康英贤、裴海峰、温国江等人。

根据张世民的交代,2005年1月30日中午,专案指挥部召开三名犯罪嫌疑人居住地公安分局主管刑侦工作副局长及刑警大队长参加的紧急会议,布置抓捕任务。

犯罪嫌疑人王立民、裴海峰均在昌邑区管内暂住,指挥部决定,抽调刑警支队侦查二大队配合昌邑分局开展抓捕行动。

犯罪嫌疑人康英贤居住在丰满区轻型车厂住宅,指挥部指示高新分局,全力配合丰满分局开展工作。

犯罪嫌疑人温国江已逃往云南,刑警支队抽调侦查三大队一面与云南警方联系,一面查清温国江在云南的落脚点。

一支支抓捕小分队,似一把把尖刀,刺向“8·26”系列撬盗金柜、杀害更夫犯罪团伙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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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裴海峰小组旗开得胜。

金兴俊副局长与高义大队长从专案指挥部领到任务后,边往回走边用电话调集警力。刑警大队二中队侦查员李斌正在医院打点滴,接到任务后,二话没说,拔掉针头就往分局赶。通过缜密侦查,抓捕小分队首先了解到裴海峰与妻子在东站派出所管内租一干洗店。

在金兴俊、高义的布置下,东站派出所所长朱佩权与刑警大队一中队中队长谷明海带领各自所、队民警将干洗店包围。下午1时50分,化装成房产局工作人员的侦查员李斌在队友的掩护下,以查看房屋是否有改动为名进入干洗店,毫无心理戒备的裴海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斌摁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接到抓捕康英贤的任务后,丰满分局副局长肖勇、刑警大队大队长杨学志考虑到康英贤已经56岁,老奸巨猾,没有贸然行事,而是在当地居委会的协助下展开外围调查,了解到康英贤骑自行车晨练去了,至于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谁也不知道。

很快,有人发现康英贤的妻子在一麻将馆打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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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勇指示侦查员,以查赌为名,将康妻等人传唤到派出所,借机弄清康英贤的下落。同时,指示侦查员兵分两路,一路进入康家,向其母亲了解康英贤的着装特征及出行规律,并在其家蹲守;一路对康的住处进行全面的秘密布控。康英贤的妻子讲,康英贤早晨骑车走时,穿的是黑色布棉夹克,而其母亲讲,康英贤穿的则是黑色羽绒服。侦查员们不为所困,熟记两种衣着,死死把守康家门口。

下午2时30分,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周晓彪发现一身着黑色羽绒服、年龄在50~60岁之间、骑自行车的男子朝康家楼门洞方向行进。当警察多年,都有一种职业的敏感。周晓彪断定,该人就是要抓捕的犯罪嫌疑人康英贤,他电话通知守候在屋内的中队长郭俊生:“大鱼出现了,注意收网。”

就在康英贤开门进屋的一刹那,郭俊生带领两名侦查员,运用平日练就的擒拿功夫,很快将康英贤制服,并从其身上搜出一把尖尖的铁钎子。

当晚,刑警支队侦查三大队弄清了犯罪嫌疑人温国江在云南的落脚点。

1月31日凌晨2时30分,云南警方将在云南省元谋地区做生意的温国江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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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嫌疑人裴海峰、康英贤、温国江相继落网后,只有犯罪嫌疑人王立民一人外逃。

“8·26”系列撬盗金柜、杀害更夫案件侦破工作取得重大战果。56岁的康英贤,是“8·26”系列撬盗金柜、杀害更夫案件犯罪团伙里的首要成员,也是年龄最大的一个,而且在所有的既遂和未遂案件里,都有他的黑手。

曾在某国营大企业当过司机的康英贤,10年前下海买了一台大卡车跑运输。由于经营不善,几年下来,不但没挣到钱,反倒欠了一身外债。穷困潦倒的康英贤,不甘心就此颓废一生,但又不想靠勤劳致富,因此走上杀人越货的不归路。

1998年4月20日午夜时分,康英贤携带凶器和撬盗工具,来到河南街中段的“世一堂”大药房,用铁棍将更夫打昏后,又用尖刀猛刺更夫胸部,自以为更夫已死,撬开金柜抢得8万余元现金,然后逃之夭夭。孰料,更夫命不该绝,虽身负重伤,竟被救活了。

尝到甜头的康英贤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是年秋,又只身来到龙潭区“育生远”大药房,将更夫捆绑后,抢走金柜内现金3万余元。

在以后的日子里,康英贤又预谋对几家药店下手,但不是遇到更夫大声呼喊,便是因值班人员多而未遂。进入2002年,康英贤作案手段更加凶残,并开始结伙作案。最先与之“合作”的,是几年前相识的温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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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4月19日,康英贤、温国江在高新区一村委会杀人抢劫后,温国江便洗手去了南方。为寻找帮手,康英贤又将合作伙伴瞄向徒弟的弟弟裴海峰。

2002年12月28日,康、裴二人又将黑手伸向吉林市某建筑设计院。通过裴海峰的介绍,康英贤先后与王立民、张世民相识,四人结为稳固的犯罪团伙,开始疯狂撬盗金柜、杀害更夫等犯罪活动。

2004年1月16日,康英贤、裴海峰、王立民、张世民在吉林市干了几起大案后,又流窜到了梅河口。在一个房管所内,4人将更夫杀害,抢走现金8000余元。

康英贤交代,他们每次作案,都经过较长时间的踩点和准备,并制定周密详尽的作案计划及分工,作案后又不留活口,自以为天衣无缝,根本没想过会落网。

古语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一旦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初五,身陷囹圄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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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张世民的交代,1月30日上午,专案组按照指挥部的指示兵分数路,奔赴犯罪嫌疑人王立民的落脚点,对其实施抓捕行动,却都扑了空。

1月31日,侦查员整整工作了一天,依然不见王立民的踪迹。但根据掌握的种种信息,指挥部判断,王立民肯定没逃出吉林市。总指挥岳忠田在部署加大设卡堵截和对复杂场所展开“地毯式”搜查力度的同时,派尚涛副支队长带领侦查二大队大队长高洪宇组成抓捕组,配合昌邑分局,围绕王立民的住处和接触关系展开全面排查。在两次抓捕王立民未果的情况下,指挥部对王立民的18个重要接触关系进行了全面布控。

1月31日21时许,昌邑分局刑警大队三中队中队长王辉获悉,王立民曾在上午的时候,到乐购超市找他外甥女,并约定2月1日早7时在南北楼附近给他送钱。付洪久支队长、尚涛副支队长及昌邑分局金兴俊副局长、高义大队长连夜踏查地形,在南北楼周围周密布控,制定了详尽的抓捕方案。

2月1日清晨,王辉在环卫工人的帮助下,换上了环卫服装,带领侦查员分别扮作扫大街的、卖牛奶的、等车的、晨练的,散布在南北楼附近。

7时20分,目标出现了。

狡猾的王立民早已改变了着装,并变化了发式。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看似体态臃肿、动作迟缓的王辉向队友发出抓捕手势后,似脱缰的野马,高举大扫帚,转瞬间冲到了王立民跟前。王立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刚要把手伸进裤袋里,就被王辉和队友们摁倒在地。在他的裤兜里,搜出一把2尺长的单刃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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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审讯,王立民如实供述了44小时的逃亡生涯。

1月30日,临近中午时分,从家里出来的王立民想到哈达湾看看父母,行至天津街兴华电影院附近时,恰巧看到民警将同伙裴海峰押上警车,王立民预感到大事不好,悄悄回到住处,但没直接进屋,而是站在远处观望。见有以前认识的民警出现在他家附近,王立民更是惊恐万分。为了验证是不是已经东窗事发,当日下午,王立民又来到家住江北的同案犯张世民处,并通过与张世民的邻居私下交谈,得知张世民已于当天上午被公安机关抓获。

此时的王立民,真正体味到了“大难临头”的滋味。走在街上,看谁都觉得是在监视他,吓得他不敢再露面,便躲进江北土城子附近一幢空房子里。当晚,他溜到吉林市十一中附近的公用电话亭前,给一个朋友打电话,打算借钱外逃。刚刚放下电话,一辆闪着警灯的夜巡车迎面驶来,王立民吓得再也没敢与朋友联系,他逃到昌邑区莲花街西山一空房内藏了起来,并在那里蹲了一夜。预感到父母、兄弟姐妹肯定都会被警方监控起来,王立民不敢去找他们。他掏出兜里仅有的几十块钱,胡乱买了点东西吃,又换了件上衣,剪短了头发。随后,心惊肉跳地找到了一个平时不太来往的朋友,谎称家有急事,借了50元钱,又在一空房子住了一夜,打算第二天上午逃离吉林市。

岂料,刚刚走出蛰居的空房子,迎接他的竟是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和一副锃亮的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