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1651号
●温暖诉求
因脑瘤压迫致颅内出血，小烨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不同意妈妈带他去小诊所，坚持请父母为自己叫救护车去大医院——2024年7月15日中午，在汕头市澄海区一户农家，这位15岁的少年，也许已经预感到死神环伺左右。“他的命，是自己救回来的。”爸爸张先生说，小烨在昏迷中经当地医院诊断紧急转往广州南方医院，冲破“开颅后百分之九十下不了手术台”的临床“魔咒”，在术后第13天睁开眼睛，“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救我’。”父亲含泪道，“那么好那么乖的儿子，我怎能不救？但后续医疗费，我们已无处可借。”
跨市急救 上演生死时速
2024年7月15日中午，汕头澄海区东里镇西洋村，在工厂打工的烨妈趁午休买了一份肠粉，急匆匆拎回家。“儿子想吃（肠粉），假期他起得晚，早饭中饭二合一。”让烨妈稍感意外的是，院里院外格外安静，儿子没像平时那样出门迎她，“小烨，下来吃肠粉咯！”她喊了几声，隐约听到楼上有微弱的回应，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查看。床上没有人，被子掀翻在地，脸色苍白的小烨趴在厕所马桶上不停呕吐。
12点半左右，还在车间加班的张先生接到妻子的电话，“快回来！儿子一直吐，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电话那头的烨妈喊叫，“他不去诊所，要你叫救护车去大医院。”
救护车载着已陷入昏迷的小烨驶向汕头市区医院，接诊医生断定孩子脑出血，情况危急却因医疗条件所限，不能贸然开颅。一组医护人员果断施行手术引流后，送一家三口登上另一辆救护车连夜赶往广州。
夜色沉寂，救护车闪着警示灯在高速路上疾驰，明灭灯光打在神情恍惚的父母脸上，他们能听到跟车医生通过微信视频、语音，不间断播报小烨的危急状况。视频另一端，坐镇汕头的医生则实时指导车内医护人员不断调整应急救护手段，确保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孩子熬过黑夜，挺过难关，安全抵达下一站。
深夜1时许，救护车缓缓驶入南方医院。烨妈在泪眼蒙眬中看到急诊科大门洞开，几名严阵以待的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奔跑而出，“儿子安全了，儿子有救了！”张先生与妻子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
手术与否 面临艰难抉择
显然，父母并不知道小烨病情的危险程度。南方医院的脑外科专家告诉他们，孩子的肿瘤长在包含许多重要神经核团、神经传导束的脑干部位，它们控制着人体最基本的生命活动，就像身体内的 “信息高速公路”，负责传递大脑和身体各部分之间的感觉和运动信息。加之脑干周围有许多重要的脑组织和血管环绕，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进行肿瘤切除，稍有不慎碰到关键部位引起出血，后果不堪设想。
“手术极其危险，百分之九十下不了手术台，下了手术台，也有极大可能变成植物人。”张先生说，如此严峻形势，他与家人却出奇一致地选择手术，“不做手术儿子就没了，做了手术即使变成植物人，也还有醒来的可能。”
16日，小烨在接受肿瘤切除手术后，被送入重症监护室。连续十多天，张先生和妻子寸步不离守候在监护室外，一看到医护人员进出便走上前询问，“我儿子醒了吗？他睁眼了吗？”但是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醒”。7月29日，小烨术后第十三天，奇迹发生了。“医生告诉我，孩子睁眼了……”听到医生的话，张先生攥紧双拳上下挥舞，“好样的儿子，好样的！”
8月1日，小烨度过危险期转出重症监护室，苦苦等候在外的父母终于见到了孩子。“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救我’。”张先生说，那么好那么乖的儿子，怎能不救？但要完全康复，还要走很长的路。
■妈妈邀请小烨玩纸牌，希望可以锻炼他的手肘关节。
心疼父母 孩子曾想弃疗
接下来的几个月，经活检确诊第四脑室髓母细胞瘤的小烨，坐在轮椅上随父母辗转在不同的医院间，针对术后出现的脑积水、脑水肿、颅高压、肺部感染等多种病症寻求对应治疗。“白云区、黄埔区、越秀区……我们跑了七八家医院，不断地住院、出院，期待孩子能一点点康复。”
如今，小烨最重要的治疗固定在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张先生说，按照医生给出的方案，孩子已完成31次放疗，接下来要接受8期化疗以期彻底剿灭恶性肿瘤，而与之相伴的，是已支出的数十万元治疗费，其中自费部分已超过35万元。“儿子的求生欲望很强，但看到我们没有收入还欠了很多外债，心理负担很重。”张先生告诉记者，去年年底，一向顽强的小烨突然变得颓废，甚至主动提出放弃治疗，“他说不能因为治病拖垮父母和亲友，这样他很自责。”张先生坐在病床边轻声开导，“在爸妈和亲戚心里你最重要，多少钱都换不来。你的命是捡回来的，更要珍惜，不能放弃。”
让夫妻俩欣慰的是，经过数月的康复治疗，小烨如今能起身站立20秒，还需继续训练的是吞咽功能及身体的平衡性，“这孩子身高一米八六，他能学会走路，我们就省事多了。”张先生微笑着说，夫妻俩身高都不到一米七，现在最费劲的护理就是抱儿子，“四只手合力，还是很难抱起这个‘大个子’”。他说，发病前小烨刚刚收到高中录取通知书，“还没有走进新学校，就住进医院。孩子最大的心愿是康复后回去读高中、考大学，以后工作后挣钱帮我们还债。”
■去年中考结束那一天，小烨在父亲的镜头下自信满满地跨出“成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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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筹：新快报记者 潘芝珍
采写：新快报记者 潘芝珍 李斯璐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