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邻居因为建房闹矛盾，看到父亲被外村人欺负，邻居坐不住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老槐树下，父亲和孙德发两个老人正坐在河边钓鱼，时不时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我不禁恍惚，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闹得鸡飞狗跳的夏天。
那是1982年的夏天，我们村还没通公路，到处都是崎岖的黄土路。记得那时候为了赶一趟集市，母亲总要天不亮就起床，摸黑走上一个多时辰的山路。村里人过得都不富裕，能在年节时吃上一顿肉就算是好日子了。
孙德发算是我们村第一个走出去的人。1975年，他带着一家老小去了县城，靠养猪起家。七年后衣锦还乡时，他那一车皮的年货让全村人都眼红。我至今还记得他送给我的那块大白兔奶糖，含在嘴里，甜得心都化了。
守义老哥，等我建新房，你可得来帮忙。回村第三天，孙德发就找上了我父亲林守义。父亲很爽快地答应了，这在乡里是常有的事。可谁知这句承诺，却成了日后两家积怨的导火索。
那几天，外公病重，父亲带着我们去照看。临走前，还特意把院子里的鸡鸭托付给孙德发照看。谁知五天后回来，眼前的一幕让父亲瞬间红了眼：孙家新打的地基，足足占了我家菜园半米多。
德发，你这地基越界了。父亲的声音有些发抖。
哎呀，可能工人不小心打歪了。孙德发的语气轻描淡写，手里的烟卷子甚至都没停。
我清楚地记得父亲当时攥紧的拳头，青筋都凸了出来。在我们这种地方，土地就是命根子。更让父亲生气的是，孙德发竟然趁我们不在家时动工，明显是有意为之。
工人不小心？你家工人给你打地基，还能不问你往哪打？父亲的嗓门提高了八度。往日的交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接下来的日子，两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父亲找来了族里的长辈评理，孙德发则请来了乡里的工程队撑腰。每天清早，村里人一睁眼就能看到两家人在地基边上对峙。
事情闹到了村长那里。白发苍苍的老村长看了看地基，又看了看两个剑拔弩张的老邻居，摇着头叹了口气：一个巴掌拍不响啊。最后，孙德发不得不把自家东边的一块菜园赔给了我家。
可这事并没完。从那以后，两家人见面如同仇人。母亲每天早上都要比孙家媳妇更早去赶集占座位，就连我们家的黄狗见了孙家的白狗都要龇牙。有一次，我和弟弟馋了孙家院子里的山杏，偷摘了两个，第二天孙德发就把够得着的枝丫全剪了。
宁可烂在地上，也不给他家孩子吃！这话传到父亲耳朵里，又是一场激烈的争吵。
日子就这样别别扭扭地过着，谁也没想到，转机会来得这么突然。那是1990年的腊月，父亲带着我去镇上买年货，那天的情形，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天供销社门口人头攒动，一群人正仰头望着什么。走近一看，我的心猛地揪紧了：孙德发家的小儿子虎生正趴在三楼的围栏外头，脸都吓青了。他媳妇在下面哭得快晕过去，可谁也不敢贸然上去救人。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家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我浑身发冷。
我清楚地看到父亲的背影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往楼上冲。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爹，咱跟他家还有梁子呢！
父亲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异常严厉：这是人命关天的事！说完挣脱我的手就跑上去了。那一刻，我看到的是一个比平日更加高大的背影。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出什么意外。只见父亲轻手轻脚地移到虎生身边，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孙德发媳妇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
第二天，孙德发托人送来了一大堆礼品：两只老母鸡、一条活鲤鱼、一瓶茅台酒，还有几尺上好的棉布。按照我们那里的规矩，救命之恩的谢礼是不能退的。父亲默默收下了，但两家的关系还是不冷不热。
母亲常说：都是倔脾气，谁也不愿意先低头。
日子一年年过去，我们村也修起了水泥路。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只剩下父辈们还守在村里。父亲常说：这是我的根，放不下。孙德发也一样，宁愿守着他那座两层小楼发呆，也不愿去镇上享清福。
2002年的一个夏天，父亲骑着三轮车去镇上卖菜，在村口被一辆摩托车撞倒了。那个外村来的年轻人不但不道歉，还挥起了拳头：老东西，你瞎了眼啊！
我那倔强的父亲哪受得了这气，正要跟人理论，却被一把推倒在地上。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这兔崽子，敢欺负我们村的人？
是孙德发。他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举起拐杖就要打。年轻人见势不妙，丢下两百块钱就跑了。
父亲和孙德发面面相觑，突然都笑了。父亲捡起地上的钱：走，喝酒去！
那顿酒，他们整整喝了一下午。从当年的地基说到如今的年景，从年轻时的意气风发聊到现在的白发苍苍。酒过三巡，父亲突然说了句：德发，那年的地基，是我太固执了。
孙德发摆摆手：都过去了，我也有不是。
如今，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友。每天天不亮，就一起去河边钓鱼，晚上又凑一块儿下象棋。村里人都说：这两个老头子，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看着他们在夕阳下说说笑笑的背影，我忽然明白：人这一生，争来争去，最珍贵的，不就是能陪你熬到老的那些情分吗？
年轻时，我们总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斤斤计较，可到了暮年，才发现能有个说话的人，就是最大的福气。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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