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孕育出中华文明,是对中国历史影响最深的一条河流。

几千年来,人们依赖黄河,却又一厢情愿带着各种目的试图去改造黄河,结果导致了黄河决口频发,经常改道。黄河改道对中国的影响有多大?我就以近一千年来的海岸线变迁为例,提出一种假设。

如果没有公元1128年那次黄河大改道,江苏省的面积将缩小三分之一,而渤海将不复存在。因为正是那次黄河夺淮入海,700多年的时间里,黄河入海的泥沙给江苏堆积出了3万多平方公里的陆地面积。而如果没有那次改道,黄河仍然流入渤海的话,渤海可能被泥沙填满了。

在有文字记载以来,黄河洪水泛滥大约有1600多次,三年两决口是常态。其中,黄河有六次大的改道,在历史上造成深远的影响。我们重点说说,近千年来,黄河改道对中国历史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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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时期,宋辽对峙,宋国一直面临着辽国南下的威胁。当时的黄河是向北流进辽国境内,再从辽国的地盘入海。有官员就出馊主意,提出黄河下游全在辽国境内,是辽国的内河,那么辽国从境内坐船来攻打宋国就很方便,怎么可不可以让黄河不向北流,而向东流,阻挡辽国可能发起的进攻呢?

一向以仁慈著称的宋仁宗,这次居然不顾欧阳修等人的反对,采纳这个建议。朝廷一声令下,大量民工到位,开始挖大堤,想让黄河水按照自己的计划往东流。

结果怎么样?黄河并没有按照人们预想的那样,乖乖流入预备好分流的六塔河。当时的黄河的宽度是六塔河四倍以上,六塔河怎么能容纳住黄河滔天的大水?

结果,工程刚结束,六塔河就决口了,黄河水直接在华北平原肆意流淌。“溺兵夫、漂刍藁不可胜计”。黄河水直接把富庶的华北粮仓蹂躏了一遍,宋朝的北方军事重镇定州,原来有兵额十万,大水过后,士兵有的淹死,有的逃亡,还剩下两万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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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黄河的第三次大改道。改道不但没有巩固国防,反而把北方搞得一团糟,削弱了国防。

仅仅四年之后,公元1060年,黄河又在大名府魏县决口,史称“大名决口”。这次决口的后果是,黄河一分为二,形成北流和东流两股,即所谓的“二股河”入海。

宋朝君臣不死心,既然黄河分成了北流和东流两个河道入海,我们把流向北方的河道堵住,让黄河只能在东边的河道入海,岂不美哉?于是,宋神宗在王安石的怂恿下,不顾司马光等人的坚决反对,开始实施堵塞北面河道的宏大计划。

在宋神宗和王安石的指挥下,宋人大干快干,终于把北流给截断了。他们额首相庆还没几天,东流的河道容不下那么多水,又决口了。“凡灌郡县四十五,而濮、齐、郓、徐尤甚,坏田逾三十万顷。”

当时,苏轼苏东坡就在徐州当太守,指挥军民拼命抗洪,才保住了徐州。此事迹见本人写的《苏轼(11):徐州抗洪,苏轼并不是一个书呆子,只是不善权斗》。苏轼在抗洪结束后,还破口大骂:没本事别瞎折腾。“汝以有限之才,兴必不可成之事。”

这次决口还有一个后果,就是洪水最后在山东境内汇集,形成了一个巨型湖泊——梁山泊。大河向东流,梁山好汉的故事开始了。见本人写的《历史上真有800里梁山水泊吗?水泊为什么会消失?》

这还没完,宋神宗的儿子宋哲宗赵煦又来折腾一次,他想把黄河流入故道。这次反对的是副宰相苏辙,他哥哥苏轼上次都差点被淹死了,他心有余悸。不过,在宋哲宗看来,苏辙此举不过是旧党故意拆台,反对无效,又开工掘堤。

这次的结果如何?比上两次决堤还惨,河北、山东、苏北等地基本上被冲成了白地。如此一来,防止辽国出兵南下的目的彻底达到了,因为看到南方破烂这样,辽国已经彻底失去了南下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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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宋朝人就是不折腾黄河不死心。

转眼,金国和宋国共同灭亡了辽国,金国又顺带把北宋也灭了。南北对峙进入南宋和金国对抗的时期。

南宋建炎二年(1128年),宋高宗已经逃到了杭州,为抵御金兵南下,留守东京的杜充在滑州人为决开黄河堤防,造成黄河向东南分由泗水和济水入海。

黄河最开始向北流,然后再向东流,这一次是向南流了。黄河至此由北入渤海改而为在南边流入黄海。

这次改道的结果,本文开头就说了,黄泥泥沙被裹挟进黄海,填海造陆,江苏的盐城在宋朝时还在海边,现在都离海50公里了。江苏多了3万多平方公里土地,而渤海则避免了被泥沙填满的结局。

黄河的最后一次大改道是在清朝。公元1855年,黄河在兰考县铜瓦厢决口,往东北夺山东大清河河道入渤海,这也形成了现代黄河的下游,一直持续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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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虽然在抗日战争时期,又有人为决口,但九年后堵住了,恢复了当前河道。

纵观黄河改道历史,教训很深刻。

自宋朝起,中国经济重心逐渐难移,除了北方战乱频繁以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黄河泛滥。连一个安稳的家园都没有,人们怎么发展生产?

人不要轻易去改变自然,黄河泛滥决口的根源就在与上游和中游的过度开发。尤其汉唐等朝把都城定在关中盆地,土地更跟负荷不了这么多人口,造成了垦伐过度,生态遭受了极大的破坏,黄河含沙量急剧增长,在下游形成地上河。

还有一点教训很深刻,人类改造自然一定要做最深入的调查研究,最全面的科学论证,像宋朝那样的瞎折腾,随意进行大改动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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