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房给了不少新婚青年夫妇以温暖,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见证了上海这座城市坚实发展的一步步。
不久前,与昔日同事老徐路过仙霞路,他指着一幢老楼告诉我,这是他当年结婚住过的鸳鸯楼。30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徐成了老徐,但是说起那些年入住鸳鸯楼的种种往事,却依然刻骨铭心。
上世纪八十年代,弄堂里三代同堂甚至四代同堂的也屡见不鲜。因为家里没有谈情说爱的地方,每当夜幕降临,不少年轻人下班后只能去“夜公园”;那时候公园关门又早,只好再“荡马路”。许多大龄青年领取结婚证后没有婚房是常见的事,成了婚姻上的“本本族”。于是,鸳鸯房应运而生,是政府为民办实事的体现。
所谓的鸳鸯房,就是蜗居年代结婚的过渡房,申请的对象是大龄青年、家中确实无婚房的,所在的单位还要出具书面担保,以保证本单位分房优先分配给本单位的鸳鸯楼入住者。夫妻双方单位都要与区相关部门签订协议,承诺两年内为鸳鸯楼入住者解决住房。
那年,我去过老徐的鸳鸯楼。他是首批入住者,心如阳光。可房间只有11平方米,卫生间只有1平方米。还没有煤气,仍然要生煤球炉。即使这样的房子,住进去后也像中了彩票大奖一样兴奋,从此,在小屋里开始幸福的生活。每天清晨,楼里的“鸳鸯”们都会拎着煤球炉到楼下生炉子,整整齐齐的一排又一排,倒也蔚为壮观。不会生炉子的人可发愁了,生来生去都会熄灭,浓烟熏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这时,一旁的隔壁“鸳鸯”会过来手把手地教,有的干脆拣了几个烧红的煤球给他或者她。直到后来,鸳鸯楼装上了单眼煤气灶,生煤球炉的壮观场景才一去不复返了。
鸳鸯楼里的房间虽小,可小夫妻们的家里还是都置上了必备的“老三样”:三五牌台钟、蝴蝶牌缝纫机和永久牌或凤凰牌自行车。有本事的,还托人买来998元的12英寸金星彩色电视机。鸳鸯楼里的设施虽然也很简陋,但比起从前自家倒马桶、敲煤饼的老弄堂生活不知要好过多少倍了。鸳鸯楼里的生活是快乐的。没过两年,走廊里就挂起了不少尿布。碰到落雨天,尿布干不了,湿搭搭的,新手爸爸妈妈们只好将钢种面盆翻过来扣在煤气灶上,烤干尿布。谁家孩子奶糕吃完了一时没有买到,可到隔壁邻居借一块或借一包;谁家包了馄饨,照样会像老弄堂一样端给左邻右舍;谁家孕妇快临盆了,全楼的人都会出来帮忙,有的还会去踏来黄鱼车将孕妇送到医院。逢年过节,“鸳鸯”们还会拆掉床铺搭起大餐桌一起吃“圆台面”,买、汏、烧互有分工。端起酒杯,唱起“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其乐融融。
当年的鸳鸯房,比起巨大的住房缺口,虽然只能算“杯水车薪”,但也切实地给了不少新婚青年夫妇以温暖,给失望的人以曙光,曾经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也见证了上海这座城市坚实发展的一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