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师父突然离世、夫妻闹到翻脸之后,无路可退的常胜开始了自我放逐。他接过了师父手中的枪,成为了驻守东寨站的铁路民警。
在出发去东站之前,刘所长原本害怕常胜有抵触情绪,但是令人意外的是,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刘所长的要求。
正如常胜自己说的那样,“于公,这事你让我去,我得服从命令;于私,这时候我不顶上去您也没面子,再一个,这本来也是我师父的事,干一半,我也得接上。还有一个,就是周颖现在正在跟我闹离婚呢,我也正好躲躲。”
因此,对于驻站,常胜自然是当仁不仁、舍我其谁。
躲进小站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常胜本想着到东寨站躲清净,但当地资深小混混、知名二流子、绰号土里憋的张莱西却并不答应。
从常胜到站的第一天开始,土里憋就开始送上了当面挑衅的大礼。
不过,常胜是经过大风浪、见过大场面的人,他自然不会跟张莱西这样的二流子一般见识。
谁料,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常胜驻站的职业生涯刚刚开启,张莱西就纠结了村子里的一群小混混,趁着夜色、摸进车站,把常胜所在的警务室砸了个稀巴烂。
在警务室被砸之后,常胜曾问过东寨站的站长郑义,“我师父以前遇上过这情况吗?”
对此,站长的回答耐人寻味,“老孙他人缘好,他跟村民处得也都不错,没听说过他有这个事。”站长的话,阴阳怪气、话里有话,他看似是在夸老孙,实际却是在暗讽常胜。
事实上,孙二勇之所以没有被砸玻璃,不是因为他人缘好、会来事,而是单纯地因为张莱西这个刺头没有回到东寨村。张莱西如果早回到老家,孙二勇也难逃被砸的命运。
在事件发生后,郑站长对常胜是这样解释的,当地人民风彪悍,一言不合,说翻脸就翻脸。站长的这番说辞,有一定的道理。
毕竟,土里憋是个游手好闲、招风惹事的人。他之所以敢当面扯大旗、怒砸警务室,是因为他想给新来的常胜一个下马威。
但是,如果我们细数东寨站发生的一切,才会发现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他人。土里憋们之所以敢于挑衅警察、正面开刚,最大的责任人有两个——一个是站长,一个是孙二勇。
在常胜驻站的第一天,站长与他聊起了张莱西。
张莱西从小是个孤儿,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全靠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在张莱西回到东寨村之后,他买了辆二手摩托三轮车,在东寨站出口附近拉客。
和别人的三轮不同,张莱西强买强卖、收费还高,但是迫于他的淫威,村里面的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对于张莱西这样横行乡里、为祸一方的蛀虫,无论是站长还是孙二勇,都是一副民不告、官不究的态度。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站长的不作为,助长了张莱西的嚣张气焰,让张莱西肆意抢客、欺行霸市的事情愈演愈烈。
东寨是一个四级小站,除了一趟通往县城的客运列车外,停靠的都是货运班次。车站在山坳深处,又毗邻五个村庄,因此总有不法之徒打车站货物的主意。
在东寨车站,最大的问题是货盗,几乎每月都有盗窃案件的发生。对于车站内司空见惯的盗窃问题,站长是这样说的,“案值不高的,小偷小摸的,我们补个铅封就算了,因为这个运输啊,都有保险理赔,铁路再补点,货主也就认了。”
一边是处心积虑、丧心病狂的惯犯,一边是不管不问、得过且过的车站。郑站长选择内部处理,老孙自然也不会将失窃事件写进报告。于是,站里站外都是一片喜庆祥和,谁也不会在意丢失的货物。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在东寨站,这样的乱象还有很多——站里各处的钥匙人人都可私配、缺乏统一管理,张莱西们日常欺行霸市,赵广田是坐车没买过票。
东寨站上至站长,下至员工,要么习惯摸鱼躺平,要么日常种菜养鸡,对于车站的管理推推动动、不推不动,对于猖獗的货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二勇在东寨村的好人缘,正是这样的不作为换来的。正如刘所长在葬礼后说的那样,孙二勇兢兢业业、平平淡淡却又默默无闻。他勤勤恳恳巡线,认认真真种菜,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驻站民警。
郑站长的尸位素餐、老孙的姑息纵容,共同造就了群魔乱舞、遍地货盗的场景。欲戴王冠,必受其重。在两人之中,郑义才是最大的责任人。
小肚能容天下事,眼中不揉一粒沙。谢天谢地,常胜来了。和前师父孙二勇不同,他有温度、也有力度,有手段、更有智慧。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张莱西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