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关品方

过去8年,欧洲经历了相当复杂的转变,游离在中美之间,就像钟摆一样摇晃不定。欧洲国家民族之间有很多历史纠缠,欧盟大小国家之间、西欧与中欧之间各有深层次矛盾,国族利益至上,极难找到共同点。北约又长期受制于美国,所谓建立“欧洲军”,只是马克龙的主观愿望。特朗普上台之后,可能出现极端情况。除非北约的欧洲成员国提高军事预算(即增购美国军备武器),特朗普威胁:美国或会退出北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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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中国和欧洲之间仍然存在改善关系的机会。关键是欧洲主要几个国家,包括德国、法国和意大利,是否能够认清形势,和单边主义划清界限。其中一个国家能够取得突破,就可以对欧洲其他国家起到示范作用。

在德法意这三个国家之间,谁能够最终脱颖而出作为领头羊?十分关键。他们仍然具有自主发挥国际影响力的政治意愿,仍然具有推进和中国务实合作的经济实力。中国和欧洲这三大国家之间展现的战略互信,对欧洲其他国家具有示范意义。由于俄乌战争前途未卜,谈判、停火、和解?短期内能够解决问题的机会极微。特朗普最近提出:乌克兰延迟加入北约10年,换取俄乌停火,被普京一口拒绝。估计欧洲国家将会长期受到乌克兰危机(谈谈打打)的影响。

根据20世纪80年代历史学家Paul Kennedy在他的《大国的兴衰》里面的分析,过去500多年来在大国崛起过程中的经济变化和军事冲突,作为挑战者的崛起大国,不可避免地要与霸权国家发生冲突,并最终落败。这是他提出的所谓“挑战者落马定律”。人们一般地以为现时中国是挑战者,其实从某一个意义上来说,二战结束80年来,欧洲才是美国最大的挑战者,或将会不幸地成为落马的一方。

北约是美国钳制欧洲的工具,欧盟是欧洲尝试挑战美国的组织。现时从北约和欧盟两方面的现状来观察,美国占尽优势。因为美国操控北约,欧盟不够团结。英国5年前正式脱欧投美,现在回顾起来,是历史的必然,并不是一时的偶然。欧盟成立于1993年,前身是1957年成立的欧洲共同体(欧洲共同市场)。英国1973年加入欧洲共同体,40年后(2013年)提出脱离欧盟,2016年公投脱欧,2020年(1月31日)正式脱欧,其实2016年公投脱欧之后,过去8年半以来,英国已一直追随美国,亦步亦趋,紧跟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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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美国和欧洲三足鼎立,互相制衡,互相挑战。在制衡和挑战的过程中,中国和欧洲建立合作的基础,才能够最终找到联手的机会,取得全球地缘政治的相对平衡。相对平衡不外是两个方面,一是军事力量,一是金融力量。现时全球外汇储备,美元占大约60%,欧元占大约20%,人民币在全球外汇储备中仅占大约5%,略为排在英镑和日元之后,三者不相伯仲。坦白说,人民币自身现时尚不足以对美元霸权构成挑战。在军事实力方面,虽然美军现时已经不能横扫全球,但美元仍然有独霸全球的优势。经济上,美国已经取得通过控制欧洲能源供给来钳制欧洲经济增长(例如天然气供应)。北溪-2天然气管道2022年9月被毁,切断俄国经波罗的海向德国等欧洲国家输送天然气的管道,估计是美英联手,蓄意而为。美国未来持续打压欧洲经济的策略,不会改变。

本人虽人微言轻,认为在能源和产业方面,欧洲应该尽快提高多元化的程度,最大限度保持战略自主。在这方面中国能够给予欧洲战略上的支持。在世界新的动荡变革时期,中国现正坚定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的核心战略,依托自身超大规模的市场优势,以国内大循环吸引全球的资源要素(一套资源组合拳是新质生产力之一),深度参与和全球产业的分工合作,维护多元稳定的国际经济格局和经贸关系。在这方面,中国和欧洲之间的务实合作具有特别重要的战略意义。

从这个角度看中欧之间的关系,可以发现踏入特朗普2.0的今后4年,由于变数极多,中欧之间现在有极佳的机会在新的层面上建立战略对接,不论是德国、法国还是意大利,甚至第二层级的欧盟国家(例如西班牙、荷兰、比利时、卢森堡、葡萄牙等,以及北欧和中欧部份国家)都值得认真考虑。

现时欧洲最重要的思考,应该是矫正过去8年来被美国带入歧途而迷失的方向。欧洲要明白,和中国相互依存、合作共赢是唯一出路,既符合市场规律,亦是政治形势发展不可逆转的趋向。这是一次在政治、经济、外交、以至社会、文化方面的重大矫正。它的矫正意义,不仅仅止于中国和欧洲之间的关系,更能够向全球展现务实合作的态度,重现求同存异的精神,反对撕裂对抗,反对被美国牵著鼻子走。要从根本上矫正和改善,才有积极的意义。中国市场现在是全世界最大的机遇,中国的对外战略是追求立己达人,力图深化拓展平等开放合作的全球伙伴关系,致力于扩大同各国利益的汇合点,是和平发展,是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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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这些不一定能够马上取得欧洲主要国家的认同。他们自己在国与国之间和各个国家内部、政党之间的矛盾和斗争相当激烈,执政党和领导人不断更换,很难马上改变,更难持续推行;中国只能够不断努力,循循善诱,耐心引导,久久为功。这方面,期待欧洲的主要企业能够共同发出反对脱钩断链、反对保护主义、坚持多边主义、支持世界多极化、维护自由公平贸易和投资的呼吁。

美国过去8年不断打压欧洲,例子不胜枚举。美国的《降低通胀法案》,歧视欧洲和美国竞争的相关行业,利诱欧洲制造业迁往美国。美国鼓动及拉拢欧洲"盟友"加入打压中国半导体的阵营(例如禁止荷兰的ASML光刻机出口中国),代价是欧洲失去全球最大的半导体市场。美国损人而不利己,一石二鸟,既破坏全球贸易体系、贸易规则和国际合作,又同时打击中国和欧洲。

现在看清楚了,欧洲如果不尽快改弦易辙,坚持战略自主、向新兴市场靠拢、构建多极化格局、摆脱被美国钳制;那就没办法,"无限同情,爱莫能助,时不我待,无话可说"。顺便一提,上月特朗普提议加拿大投美,羞辱杜鲁多何不做美国一州的州长。杜鲁多昨天辞去自由党领袖的职务。其底层原因,和欧洲德法意等国家一样,是他领导下的加拿大摆脱不了被美国钳制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