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腊八,总要做一顿焖饭,聊以慰藉逝去的童年。
童年的焖饭,是一首抒情的歌谣,低吟浅唱,余音绕梁,回味绵长,让流走的岁月陪伴走过一年又一年。
童年的焖饭,是一幅喜庆的年画,画一张纸雀,拈一颗米粒,糊在眼角,让它分不清东西南北,不再践踏丰收的喜悦。
童年的焖饭,是一份精美的素香,供奉在神龛里,迷醉了佛祖,迷倒了众神,在佛道相争相融中,达成一致意见,护佑一生一世的周全。
童年的焖饭,是一封弥留人间的想念,时间将它串成“七彩豆珠”,丢在轮回的旋涡里,让回忆的画面更加清晰、真切。
腊月初七那夜,公鸡刚打一更,父母就起床,母亲先将绿豆、红小豆、豇豆、花生豆等七种豆子用水泡好,再将黄软米、小米淘净滤干,在锅里加一定量的水。父亲圪蹴在灶火边,等待母亲发号施令,由于腊八做焖饭不能拉动风箱,父亲只好用“硬柴”生火做饭。鸡叫二更,锅中的水开了,母亲把泡好的豆子倒进锅里,不停地搅拌。鸡鸣三更,母亲掀开锅盖,舀一碗滤干的软米,抓一把均匀地撒在锅里,随后再将小米撒在上面,然后用勺子不停地搅拌,直到锅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母亲才将锅盖盖上,这时,父亲把灶膛里的“硬柴”抽出扑灭,灶膛里只剩下通红的火星,时不时地添一把“碎柴”,火焰“倏”地升起,照亮整个窑洞。母亲利用空闲时间,把晒好的干菜倒入盆中,用热水浸泡一会,随后捞出滤干,撒点葱花辣面,放在一边备用。
父母起床的那一刻,早已惊醒熟睡的家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裹着被子,卷曲在滚烫的热炕头,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直到母亲盖好锅盖,困意才袭来,倒头就睡。太阳冒花后,姐姐们在耳边大喊一声:“饭熟了”,才一骨碌爬起,顾不得洗漱,舀一碗焖饭,夹一筷子干菜,跑到街畔上。街畔早已聚集了很多人,大人娃娃们各端着一碗焖饭,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圪蹴着……每家的焖饭大同小异,但爱攀比的孩子们总要争个高低,你一口,他一匙地品尝着每家的焖饭。我家的焖饭自然拔得头筹,因为腊八焖饭是母亲的骄傲,她的焖饭素香而不夹生。在掀开锅盖前,她把一个盛满麻油的铁勺伸进灶火里,等油烧红之后,拈一簇泽蒙花,放在热油中,只听见“滋”的一声,一股清香在窑里弥撒开来,随后将泽蒙油浇在焖饭和干菜上。
腊八焖饭是神饭,它的源头是腊八粥,据说:喝腊八粥原本为了祭祀农神,后来又为纪念升天的如来佛祖。但不管出自何种原因,腊八吃焖饭成为当地人的习俗。为什么光吃焖饭不喝粥?小时候不知其原因,后来才慢慢懂得:原来跟生活习惯和生活条件有关,小时候是两餐制,光喝粥,根本扛不住一天,聪明的婆姨们只好把粥“做”的很稠,而且加了许多辅料,能顶正顿饭,腊八焖饭应用而生。
粥与焖饭,属于同宗同源,但因烹饪方式的不同,口味也大相径庭。也有人把煮粥与焖饭比作两种不同的处世哲学。“煮一碗香甜可口的清粥,三分米,七分水,恰到好处”;而“焖”则不同,火字加闷,“焖”的是耐心、“焖”的是心平气和、“焖”的是踏踏实实。剥尽铅华,包容所有,用慢火“焖”,人生才能不夹生。
冬去春来,斗转星移,不经意间,溜走的是时光,溜不走的永远是哪些难以割舍的记忆,那独特的清香,是家的味道。或许,对于当今的孩子而言,腊八焖饭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斋饭”,但在那个果不饱腹的年代,腊八焖饭是孩子们期盼已久的奢望。吃了腊八饭,忙着要过年!农家年饭,一份公认的大众“家书”,字里行间,都诉说着一个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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