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荔枝。身外是张花红被，轻纱薄锦玉团儿，入口甘美，齿颊留香世上稀……”粤剧表演艺术大师红线女于20世纪50年代唱红的粤曲《荔枝颂》是一首海内外戏迷耳熟能详的“流行曲”，其美妙的旋律一旦响起，便久久萦绕在耳畔，让人难以忘怀。但你可知，传唱了七十年的《荔枝颂》如此悦耳的秘密是什么？它的歌词竟然有两个版本的？1月5日下午，“传世流芳 非遗情长——《陈冠卿作品选》新书发布会”在广东粤剧院举行，莅临现场见证这一盛事的粤剧名家们为读者逐一解开了谜团。
“传世流芳 非遗情长——《陈冠卿作品选》新书发布会”在广东粤剧院举行。
陈冠卿（1920-2003），粤剧著名编剧、撰曲家，“粤剧艺术突出成就奖”获得者。他于1958年起在广东粤剧院任编剧，在粤剧创作上卓有建树，硕果累累。其创作的《牡丹亭》《红梅记》《逼上梁山》《宝玉哭晴雯》《情僧偷到潇湘馆》《怡红公子悼金钏》《梦断香销四十年》《洛神》《碧海狂僧》《锦江诗侣》《柳毅传书》等经典作品享誉海内外，至今仍是广东粤剧院和各大粤剧艺术团体的常演剧目，其中的经典唱段更是成为粤剧的“流行曲”。与此同时，他创作的小曲《雨中行》《蘼芜歌》《雪底游魂》《曲水流红》《山河泪》乃至仿牌子体创作的《萧萧班马鸣》等已成为粤剧新的曲牌。陈冠卿还写过一批广为流传的粤曲作品，如《荔枝颂》《姑苏晚咏》《孤舟晚望》《金钏投井》《情赠茜香罗》《潞安州》等，被公认为传世名曲。
《陈冠卿作品选》打响“粤剧名家艺术系列”第一炮
“2023年，广东粤剧院与岭南美术出版社合作的‘粤剧名家艺术系列’项目致力于打造集图、文、音、像为一体的粤剧基因库，是粤剧艺术活态传承和生态修复，从名人名家板块构建粤剧艺术体系。《陈冠卿作品选》是该项目的第一个成果，为整个系列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广东粤剧院党委书记、院长曾小敏介绍，陈冠卿精通音律，文学底蕴深厚，善于博采众长，创作了大量的粤剧、粤曲和粤剧音乐。他的作品唱红并造就了几代粤剧名伶，对“红腔”“凡腔”“虾腔”“风腔”等唱腔流派的形成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粤剧和曲艺界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他的作品兼具文学性和音乐性，受到海内外观众和行家的高度评价。
广东粤剧院党委书记、院长曾小敏介绍“粤剧名家艺术系列”第一个成果《陈冠卿作品选》。
南都记者获悉，《陈冠卿作品选》分为三册，第一、第二册皆为《剧作选》，两卷收录了陈冠卿剧作共20个，剧作包括古代题材和现代题材，既有创作，也有改编，按首演年份排序。第三册为《曲作选》，共收录陈冠卿粤曲作品25首，小曲作品38首。
据《陈冠卿作品选》编委会代表、著名编剧潘邦臻透露，虽然陈冠卿为粤剧的传承和发展留下了弥足珍贵的财富，但因为他向来对待自己的作品坚持严格要求、认真执着的态度，导致其同一主题的作品往往有不同的版本，“所以我们这次的作品选虽然已经是厚厚的三册书，但其实对卿叔的作品还只是停留在精选阶段。”
《荔枝颂》《再进沈园》《宝玉哭晴雯》都有两个版本
多位粤剧界名家现身发布会表达了对卿叔的深切缅怀之情。粤剧表演艺术家、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曹秀琴深情回忆了自己在年轻时受陈冠卿的指点、排练代表作《刘金定斩四门》的往事。随后她唱起了卿叔的代表作之一《梦断香销四十年》中的经典名段《残夜泣笺》，短短十几分钟的乐曲，就包括了三首动听的小曲：《凤钗怨》《幽梦曲》《沈园哀》。
而粤剧表演艺术家、广东艺术职业学院粤剧学院院长邓志驹则献唱了卿叔的另一经典之作《宝玉哭晴雯》。据邓志驹透露，《宝玉哭晴雯》有两个版本，一是20世纪50年代中期版，一是20世纪70年代末版。“两首粤曲的创作时间隔了二十多年，尤其在第一首已经被陈笑风老师唱红了之后，卿叔依然在原作的基础上再三打磨出第二首，可见卿叔哪怕对自己的得意之作也有着不断进断、精益求精的创作追求。”
广东艺术职业学院粤剧学院院长邓志驹介绍《宝玉哭晴雯》的两个版本以及《荔枝颂》唱词最原始的手稿。
像《宝玉哭晴雯》这样出现不同版本的现象在陈冠卿的作品中并不鲜见，《梦断香销四十年》中的《再进沈园》他也写了两个版本，即使是“出圈”的《荔枝颂》亦然。邓志驹在发布会上晒出了卿叔的一份手稿，“这是《荔枝颂》唱词最原始的版本，其开头四句跟现在流行的版本不同：‘香满枝，红霞如绮。身外是张花红被，一揭现出玉人儿，把它一口咬，齿颊留香世上稀。’”
“首句改成‘卖荔枝’正是卿叔匠心独运之处，这是运用了富有岭南特色的卖货调。”资深粤剧音乐家、广东艺术职业学院粤剧学院高级讲师崔德銮在解构《荔枝颂》精妙之处时表示，“《荔枝颂》是陈冠卿先生36岁时创作的，是其当之无愧的经典代表作品，唱词与旋律和谐融合，粤剧传统梆黄、牌子、小曲之间巧妙连接和运用，充分体现了陈冠卿先生‘守正创新’的创作理念。”
资深粤剧音乐家崔德銮讲解《荔枝颂》精妙之处。
粤剧表演艺术大师马师曾的关门弟子梁松峰也认同这一评价。他对南都记者表示，红线女当年唱《荔枝颂》最让人击节称赏的是最后一句“卖荔枝”，她借鉴花腔女高音，把“枝”字无限延伸，由强至弱，欲断还连，兀地翻起一个高腔滑音，随即戛然而止。“女姐唱出了卖荔枝姑娘天真俏皮的感觉，让听者只觉余音袅袅，绕梁三日。”
曾小敏院长携粤剧名家曹秀琴、黄嘉裕和梁筠菱演唱经典粤曲《荔枝颂》。
随后，曾小敏院长携粤剧名家曹秀琴、黄嘉裕、梁筠菱登台，献唱经典粤曲《荔枝颂》。当熟悉的旋律响起，台上台下皆沉浸其中，倾情唱和……美好的歌声交织，将粤剧的独特魅力展现得酣畅淋漓。
采写：南都记者 周佩文 通讯员 林楷虹
摄影：广东粤剧院 薛才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