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了,老婆一次都没帮过我。”一进诊室门,个案小陈就急着和我说。
我从事性健康管理工作十多年,处理过的个案无数,但小陈夫妻给我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因为小陈老婆是第一个进会谈室还没坐下来就把包包一股脑儿扔在椅子上,脸色最臭的一个。
是你不愿意还是老婆不愿意?
“老师,我们的问题恐怕比这个还复杂。我们结婚一年半,连彼此的身体都没见过。每次她换衣服都到厕所去,躺在床上时也是全身紧紧包着,我要是靠近她她就瑟缩在床边,有时我怕我一动(碰)她就掉下去了。还有,她对我好凶,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始我们的第一次。”小陈娓娓道来结婚后的委屈。
“我们其实没有感情基础的,”小陈老婆也急于澄清,“因为年龄大了,父母催我们结婚,我总想给他们一个交代,但事实上在我心里,真没想着要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
“那……你穿着衣睡觉,躲着老公换衣服,又是怎么解释呢?”我提出我的疑问。
“没有呀!这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习惯,我不习惯别人看我的身体,我也没想着故意不让他看,只是他没提出要求,我也不会主动。”老婆最后还是用“我不知道”来搪塞所有发生在夫妻间怪异的事情。
已经是第三堂课了,两个月,夫妻连朋友都不如。谁都知道,结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是有问题的,但老婆却一再否认,以“自己不会主动”为由进行逃避,但小陈又确实有障碍,这就陷入了僵局。
有需求、想改变的人永远会变成有主动积极的人,但反之,把问题归因于客观环境,不敢走出舒适圈的人,往往很难得到进步。小陈在心理(对于如何接近女性)及生理(有严重的性功能障碍)上的问题实在够严重的,敏感、胆小、焦虑等所有负向的心理评估全都有,要解决他们的问题,也理应先从小陈身上下手,但我觉得老婆也一定有责任。
小陈说完后,我要求跟小陈老婆单独谈谈。
她说道:“刚结完婚,他就出国工作了,一去就是三个月。回家时,他告诉我他爸爸带他去看过医生,医生说他有严重勃起功能障碍,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遇上这样的事,只好乖乖地等(他)治疗。因为我也是很保守的人,也不懂怎么进行,加上我从小就是一个人,父母工作都忙,我是阿姨带大的,独立惯了,不怎么会与人相处,更别说亲密接触了。”老婆将所有“无性婚姻”的责任全推给了老公,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需要有所帮忙一样。
“你觉得你老公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想和他亲近吗?”我将话题转向生活。
“我有时看到他就烦,他老是忘东忘西的,搞得我要在他后面收拾,活像一个保姆。还有,我对性没有什么感觉,不知道成人片里演什么,更不知道性是怎么一回事。”
从小到大,你连自慰都没有吗?
“真的没有!”她很快地就回答我,“对了,老师,我婆婆常常要我主动一些,但是我觉得这是一种侮辱,我生气他们用这种方式对待我。”她两手盘在胸前,鼻孔朝天,继续说道:“不是应该男生主动吗?为什么是我?”
我不知道这对夫妻是否还有其他的性问题?
老公有性障碍这件事是我们初次会谈及第一堂课就知道了,但老婆呢?
对性,她是不是缺乏足够的性知识?或者是想法不够?还是有什么被伤害的性生活史?或者,她根本就有性恐惧?
这些我都无从得知,因为这些谜题都尚未揭晓,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建立彼此的信任关系。但我知道,目前对这对夫妻而言,讲“性”真的太沉重!他们连平常生活怎么自在相处都有问题,更别要说如何增进性互动。
因此,这堂课我只能先将所有精力放在两人自在的相处上。
首先,我要他们先开始“有意识”地牵手。当小陈的手放在老婆的手上时,我发现老婆的手非常僵硬。我要求小陈的手只要轻轻放着就行。虽然只是很简单的牵手,但我却感觉空气陡然变得凝重起来,三分钟有如三小时。
我问小陈:“感觉如何?”小陈说:“好踏实!这是我第一次握我老婆的手!”小陈神情有些激动。
接着小陈小声地对空气说:“老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感觉你是我老婆是婚后的几个月,有一次我的脏衣服放在那儿,想明天洗,但我下班回来发现你已经帮我洗了,我高兴好几天,甚至和我同事说:‘我老婆帮我洗衣服了诶!’今天能牵到老婆的手,在我梦中已经想了好久,今天终于实现了!”
我抓紧机会赶紧转头问老婆:“感觉如何?”老婆却面无表情地说:“这没什么呀!” 空气忽然凝结,我知道我想要的“感动”并没有在他们彼此间绽放、化开……
旷课几堂后,小陈的老婆并没有再出现了。后来小陈告诉我:“老婆走了!像烟一样不见了!”他没有要去追她回来,也不想再追她回来了,他知道她有她的天空,强留没办法!况且自己问题已经这么多了,何苦再强拉一个人垫背?
进行至此,我还是叹了一口气!是一个难解的习题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都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唯有健全后才能相互联结,而联结又是一个相互沟通的过程,人生未来的路一定会有很多的荆棘,而这不就是小陈人生中必经的课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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