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亲情死心后,我成了下一任皇帝
李蓁蓁
2025-01-08 12:00江苏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知道我是皇后的亲生女儿时。
我还在西北大漠领兵打仗。
大破敌军后,我满怀期待地回了宫。
却看到皇后揽着假公主说:
「废妃教出来的东西,不知心肠该有多恶毒。」
后来,我带兵回朝。
坐在龙椅上把玩手里的玉玺。
望着皇后怨毒愤恨的眼神,我笑:
「儿臣向来孝顺,不行一下恶毒之事,岂不让母后失望。」
1
朝廷来了消息。
我洗净一身脏污的血,才敢拆了皇后的信。
信上说,乳母将我同夏侯椿抱错了,我才是皇后的亲生女儿。
一时间,我思绪千回百转,一切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从小废妃就不爱我。
打得我浑身青青紫紫,骂我是贱胚子。
又为什么,她临终前,逼我立誓,要保护夏侯椿一生平安喜乐。
我忽略了皇后字里行间冷冰冰的语气。
还有大段大段的「我养了小椿这么多年」、「切不可怠慢小椿」。
我的心中只有喜悦,只想早日回京,同亲生母亲相聚。
带着这股激动,我大破匈奴,急着班师回朝。
然而,当我带着二十万大军行至京城外,城门却紧闭不开。
身后的副将尉迟守正有些气愤,仰头冲城墙上喊:
「将军战胜归来,还不开门迎接!」
「奉圣上的令,将军进京前需要先解甲。」
此话一出,军中将士骚动起来。
历来只有败军之将进京才需要解甲。
我大胜而归,却让我卸甲。
这是对我的极大羞辱。
尉迟守正低声咒骂了一句。
我神色未变,下了马。
众目睽睽之下我脱掉了铠甲,仅着一身素衣,入宫面圣。
「你不该如此忍气吞声的。」
尉迟守正怒火未消,在我身侧碎碎念。
「在军中一呼百应的少年将军,一进宫便成了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着实是近乡情更怯了。
刚到勤政殿外,便听见父皇爽朗的笑声。
我的心情明快了些。
正要推门进去,他们的话使我如入冰窟。
「雪姐姐才是娘亲的亲生女儿,如今又立了战功,父皇母后往后不会再喜欢我了。」
妹妹夏侯椿伏在皇后膝上,小意撒娇。
「净说傻话。」
皇后轻抚着她的长发,笑着嗔她。
「母后带了你十七年,日日嘘寒问暖,我们之间的情分岂是她可以比的。」
皇上举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夏侯雪不过是父皇手中的一柄杀人的刀,你却是我金尊玉贵的公主。」
守在勤政殿外的太监低垂着头,不敢看我的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勾勒出一个完美的笑。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我向他们行了礼。
多奇怪,方才他们还言笑晏晏。
我一进殿,气氛就仿佛凝固了。
皇帝冷冷地扫我一眼。
「起来吧。」
我原本准备了许多话要对他们说。
譬如西北大漠如何壮观,我在战场上多么凶险。
知道皇后是我的生母后,我有多么开心。
可是忽然,我什么也不想说了。
2
家宴上。
夏侯椿一会撒娇要皇上帮她剥虾。
一会仰着脑袋让皇后为她擦去嘴角的污渍。
我望着他们其乐融融的场面,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往常,我班师回朝后,会第一时间上交兵符。
这次鬼使神差的,我将兵权攥在了自己手中。
「哎呀,母后,今日是八月初十。」
夏侯椿从皇后怀中起身。
「是女儿生母的忌日。」
她忽然掩面哭起来,当真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父皇重重地撂下筷子,清脆的一声响。
「她处处算计,给你母后下过毒,这样的生母不认也罢。」
说着,他矛头指向我。
「废妃未曾养过椿儿一日,椿儿却性情纯孝,把废妃的忌日记在心里。」
「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可曾记得吗?」
我垂头苦笑,眼神掠过自己的左手。
那里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新生出的皮肉粉嫩,将要伴随我一生。
这是废妃留下的。
那时她病重,我在床前伺候汤药。
她用簪子狠狠刺了我一下,目眦欲裂地盯着我。
「为什么痛苦的不是你!」
她厌恶的眼光我历历在目,实在不能对这样的母亲有多余的感情。
但我不愿同父皇争执,垂首应道:
「儿臣稍后便为她烧些纸钱。」
「真是晦气。」皇后冷哼一声,「废妃都教过你什么?害人的本事吗?」
「我十月怀胎生你出来,你却要去祭拜伤母仇人。」
我实在有些疲乏了。
微一偏头,视线恰巧与夏侯椿对上。
她的眼睛真清澈啊。
我时常想不通,为何世间会有如此无忧无虑的人。
不像我,生母与养母,没有一个爱我。
即便在战场上,胸口被捅了个对穿,也无人在意。
现下,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应当是渗血了。
身体的疼痛让我有些许烦躁。
「父皇说儿臣不记得废妃忌日是不孝,母后又不允儿臣去祭拜她,儿臣应当如何,请父皇母后明白示下。」
我的呼吸都染上了炙热。
「皇姐!」夏侯椿惊呼一声,「孝是天地大道,皇姐怎可如此同长辈说话!」
她的杏眼圆睁着,似乎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看看椿儿多懂事,你呢?」
父皇勃然大怒,大手一挥,将桌上杯盘都扫在地上。
「来人!」他怒喝,「夏侯雪不孝不义,不忠不悌,杖责三十,送出宫去!」
我抬头,看到母后站在他身侧。
她望着我,像是望着一个猫儿狗儿。
不带一丝感情。
我大伤未愈,如何经得起这番折腾。
打了不过二十杖,我便晕了过去。
但他们不知道,习武之人处处都会留心防备。
我就算晕厥,识海也很清明,能觉察到外在的动静。
因此,我将太监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晕过去了,别打了吧,毕竟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公主。」
「嗐,椿景公主吩咐过了,不要留情。」
我的妹妹,对我当真厚爱。
3
再醒过来时,我已经回了平日住的将军府。
尉迟守正没有陪在我身边。
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起身出门寻他。
推开书房门,里面却不止坐着他一人。
还有好几位追随我的将军。
尉迟守正赶紧过来扶我。
「你背上伤得太重了,不该贸然下床的。」
「哪有那么娇气,战场上吊着一口气不也要杀敌吗。」
我无所谓地笑笑。
这群将军却很为我鸣不平。
「您平定匈奴之乱,立下了赫赫战功,皇上连一句嘉奖的话都没有,实在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是啊,当初我们在战场上,粮草都供应不及时,我当是朝廷遭了饥荒。」
「如今回来一看,他们锦衣玉食纵情声色,只是不关心我们的死活罢了。」
「这样的朝廷,留着有什么鸟用!」
他们都是暴脾气,说着说着就要拍桌子。
「闭嘴!」我呵止他们。
「你们说的话被人听去,拿住了把柄,是要杀头的。」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万事谨言慎行。」
「骠骑将军你闹得最凶,你不想活命可以,你府上三百余人的命,也要葬送在你手里吗?」
大家怔怔地望着我。
「大家说的句句都是实言,军中积怨已久。」
尉迟守正出来打了个圆场。
「将军素来都会为我们主持公道,也请将军三思,效忠这样的朝廷是否值得。」
我背过身去。
「当年我被废妃虐待,是忠勇侯救了我,教我习武。」
「老师临终前涕泗横流,嘱托我要守好夏侯家的江山。」
「老师说,为人臣者,忠义孝悌,忠是第一要义。你们都忘了吗?」
众人皆垂首,沉默不语。
「守住夏侯家的江山可以,将军您不是也姓夏侯吗?」
尉迟守正深深地望向我,眼底泛起寒光。
4
「将军,椿景公主来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这几位部下,将他们送走后,下人便来传告。
我体力实在有些不支了,躺在床上,由着尉迟守正为我轻揉太阳穴。
「让她进来吧。」
话音刚落,夏侯椿便带着两串冰糖葫芦进来。
脸上一派天真无邪。
「父皇怎么如此狠心,让皇姐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眼角带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我却只记得太监口中那句「椿景公主吩咐过了,不要留情」。
「我受重伤,还是托你的福啊。」
我斜斜地乜了她一眼。
她瑟缩一下,靠我靠得更近了。
「皇姐是在生我的气吗?」
她牵住我的手。
「我只是想着,让太监将气势做足了,父皇母后才能看到皇姐悔过的诚心。」
她的身子柔柔软软,带着一股海棠香气。
我被废妃苛待时,也曾用破布条做成娃娃,幻想自己有个可爱的妹妹。
我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些。
「很用不着,你回去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她黏我黏得更紧。
像是我曾经的幻想成真了。
那个破布娃娃变成了人,眨巴大眼睛望着我。
「皇姐今日喝药了吗?那些中药苦死了,我特地给皇姐带了冰糖葫芦。」
我有些信不过她,默不作声地接过冰糖葫芦,并不吃。
「皇姐信不过我吗?」
她的眼泪像水一样,说来就来。
「父皇母后嘱咐过了,往后我们二人要像亲姐妹一样相处,我才来找皇姐的。」
我心中一酸,凑近闻了闻,没有用毒的痕迹。
咬下一口,醇厚的糖浆裹住酸涩的山楂,果真酸甜得宜,开胃得很。
夏侯椿冲我温柔地笑了笑。
我以为这是我们姐妹情的开端。
可到了半夜,我腹痛如刀绞,猝不及防地呕出一口血来。
5
太医来查验过,说冰糖葫芦没有问题。
只是我喝的药里面,有一味夜交藤。
同山楂药性相克,严重时可使人丧命。
「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太医踌躇半晌,还是说出了口。
「椿景公主曾经来过太医院,翻看了我们给您开的药方。」
我咳嗽不止,尉迟守正用帕子为我擦拭,探到了一手的血。
「我的好妹妹啊。」我喃喃自语。
或许我天生亲人缘薄。
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妹,体内都留着和我一样的血,却处处对我为难算计。
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待身体稍稍好转,我入宫去求见父皇母后。
「朕政务繁忙,你无事便别总进宫。」
父皇很厌烦地看了我一眼。
「你母后身子不好,见到你会想起废妃的狠毒手段,别让她见了你伤心。」
我心中一梗。
虽然听这些话听过许多,还是难免伤心难过。
或许做子女的,骨子里便对父母有濡慕亲近之意。
所以才会像飞蛾扑火一样。
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也一次次靠近他们。
我缓了缓心神,将夏侯椿的所作所为向父皇和盘托出。
「你住嘴!」
母后不知在勤政殿外站了多久。
听到我说夏侯椿给我下毒,她按捺不住,冲过来扇了我一掌。
那一掌用力极大,在我脸上留下了个清晰的指印。
「臣所说的句句属实!」我恨恨地回望她。
明明我才是她亲生的孩子,为何她连给我主持公道都不愿?
「当年,废妃就是这样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皇后疾言厉色。
「你果然是她带出来的,心肠一模一样的歹毒!」
「椿儿生性纯善,不过是想给你送一串冰糖葫芦,也要遭你这般猜忌。」
父皇揽住母后的肩膀,同她一起指责我。
「说不定是你自己杀人如麻,天要收你的命!」
我怔怔地望着父皇。
是,我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死后一定会堕入阿鼻地狱。
可这是为了谁啊?
我辛辛苦苦守护夏侯家的江山,到头来却成了他们刺向我的利器。
「父皇,母后,不要气坏了身子。」
夏侯椿跑过来揽住母后的手,为她拭去眼泪。
「都是女儿不好,女儿只是想着,皇姐喝了中药,嘴里会苦……」
「女儿再也不自作多情,去亲近皇姐了。」
望着他们一家三口亲密无间的样子,我忽然失语。
这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
那是我对家的期待与向往。
6
秋冬轮换,大雪纷飞。
我不愿再入宫,同父皇母后吃些没滋没味的饭。
索性借口称病,打算和尉迟守正,还有军中将士一起吃个热闹的年夜饭。
大家热火朝天地吃到一半,宫中忽然来人请我。
我只得自罚了三杯,在尉迟守正担忧的眼神中匆匆进宫。
「身为子女,在年节里不知道给父母请安,还要朕去请你。」
刚进宴厅,父皇手中的酒盏向我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