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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

相亲、订婚,紧下来就是结婚的大喜日子,给女方家的彩礼当年大多几百块钱,并不比现在动辄十几万或几十万,这些需要根据各家经济实力而定,而具体数额由新人双方家长共同商定好,尽量避免双方心里价位落差过大而引起矛盾,当然,彩礼一般情况下是不回礼的,即便回礼也就“意思意思”。

天镇人把新婚典礼叫做“办事业”,具体什么来历我至今也没有研究透,反正“办事业”就是结婚典礼。办事业前两天,媒人带着商量好的彩礼到新娘家,新娘家则准备茶、点心、水果招待,然后再一件一件地商量:结婚典礼的日子男方家来几辆马车、送亲的亲戚有几个、亲戚都是什么级别的、男方家什么级别的人陪席、男方来迎亲的有几个人等等,这些细节母亲记得比较清楚,我只记得吃了,一笔略过,还是从结婚当天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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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叫头遍准备工作便开始了,男主人看看院里垒起的炭旺火被风吹倒了没有,大门上贴的对联展不展,如果倒了趁着没人垒好,倒了的旺火不吉利,再洒水扫院收拾妥当;女主人和一帮子婆姨们开始蒸糕面,包红豆馅的糕片子,灶火烧旺将纯天然的胡麻油倒入锅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包好的素糕滚入锅中,只听的噼哩吧啦一阵炸响,黄脆脆的天镇味“油炸糕”便出锅了。

新郎亦不能睡懒觉,怕是激动的心情总是让人难以入眠,早早的系好红腰带,穿上红袜子、红裤头,样貌相当的喜庆。只记得我舅舅结婚时“行头”一穿,人立马焕然一新,精神头骤然大涨,即使是家贫如洗,棉袄却总是要新的。确实没有那就借一件,想当年我家的“炕油布、团圆桌、自行车”那可是村里年轻人结婚的抢手货,甚至要预订,母亲在村里比较热心,亦或是父亲在县城工作的原因,我家的家庭条件相对农民来说要好许多,所以为了乡亲们结婚时借用方便,母亲硬是省吃俭用购下整桌的盘碗只等村邻来借,当然了,图的是邻里乡亲的夸奖。

近几年乡亲们的日子都好过了,村里办喜事的锅碗瓢盖尽可花钱租用,既省心又省力却没了过去邻里相帮和谐相处的亲情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一些六七十年代的结婚办喜事,真是热闹啊。

清晨第一步新女婿先吃饺子,饺子讲究吃单不吃双,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吃毕便是祭祖。新郎祭祖,无非是烧三柱香,告诉祖宗家里要办喜事了,求祖宗保平安,人丁兴旺之类的。

东家(对新郎家的称呼)忙忙碌碌的时候,车倌“二万成”也不闲着,在生产队长同意后开始收拾他的“婚车”,先给三匹大青马喂足草料,再拌些菜籽油渣压成的油饼,人逢喜事精神爽,马也一样,一看槽里的伙食标准,定会刨几下前蹄长鸣几声以表快感。二万成先用粽刷将马背上的杂草刷干净,再检查一遍马掌钉是否漏钉,然后将马套入辕内,只一袋烟的功夫便将缰绳、马鞍、铜铃铛完美地套在一起,三驾马车与持红鞭虎背熊腰的车倌相映成彩,那可真是气宇不凡。在我看来,当年的三套马车比现在的奔驰路虎当头车威风多了,朗朗晴天鞭梢“吧吧”一响,奋马扬鞋,那精神气无以言表,凭你丰富的想象自由发挥吧。

山沟沟里早晨有一丝丝凉意,三驾马车扬蹄来到主家门口等候,男方准备迎新的亲戚早就到了。天镇迎亲一般是近亲的小辈孩子和在家簇中有身份地位的长辈共同担此重任,为了避免迎亲过程中女方刁难或临时再增加些突发性的彩礼,东家一般还会安排家族中能说会道的婆姨一同去迎新。

顺便提一下,男方家去了女方家总是要坐席的,坐席的排位顺序讲究特别大,长幼辈份那可不能乱来,你别看男方家来的是孩童,也许人家代表的是辈份最高的三大爷二老舅,那就要坐在正座,顺序排好迎亲者热炕上一盘腿,方桌上的小点心、水果糖、山海关香烟自是不必多说,这样的吃食一般是象征性的,我见过一个邻家二婶也许是一年也没吃过几次浑腥,结果去了女方家也不管不顾不看他人脸色,张嘴大吃大喝,虽然女方家明面没说什么,但暗地里会笑话此人“没方向、讨吃鬼”,不懂“四六”,最后一传百百传十,成了方圆十里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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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人结婚“事业”无论大小,总管定是要请的,总管一般由村里有威望的、能说会道的、脑子聪明的人来当,在婚礼当天总管是东家的全权代表,掌握着东家的“大柜钥匙”,每桌的烟、酒、糖,那几桌客人坐头席,那几桌客人不能得罪,那几桌人数没坐齐,总管都要统一调度,天镇人穷但礼数多,否则坐错了次序或辈份不同的人坐到了一起,因座次问题大吵大闹面红耳赤的事经常在婚礼现场发生,所以婚礼总管的作用就显得犹为重要和关键,总之婚礼当天帮忙的亲戚朋友一切行动听“总管”,好的总管一次婚礼办下来,能给东家省下不少烟酒,这么说来天镇人虽然不懂得“铺张浪费”之类的名词,在几十年前以实际行动就与国家倡导的“光盘行动”相吻合了。当然,总管再次明确当天的帮忙亲朋们的分工,大家各行其是,忙而不乱,顺便提一下,天镇人婚礼帮忙不叫帮忙,而是叫“橱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没弄明白。

马车(八十年代流行拖拉机,县城里上班有关系的或是吉普车)到位,新郎整装待发。那时候摄像师、摄影师统统没有,照相也是领结婚证的时候在县城里“二平照相馆”拍几张背景为“天安门或是上海”的照片。

头辕车厢里铺的是红毯,那是给新娘坐的,其次的是单辕车,最多也不超过三辆,我印象当中一辆马车的居多,婚礼总管安排车倌给辕马戴上红花,车辕轴上贴上大红喜字,再给车倌包了喜钱喜烟,“驾”,车倌大鞭一挥,人欢马叫突然扬蹄出发,自是吓的车上的婆姨们笑骂车倌不是个好东西,总之迎亲队伍在一片喜气洋洋的唢呐声中出发了……

三架马车抵达女方家村口,早有女方家亲戚等候多时,只听得二踢脚窜天猴满天红鞭炮齐鸣,村里的孩子们屁颠屁颠地跟在马车后捡拾未炸响的小鞭,村口或是村中央的水井覆盖红色绸缎以辟邪,马车停至女方家院门口车倌猛一樶缰绳,大青马嘀溜溜扬头大叫,瞬间即止,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赢得周围看热闹乡邻的欢呼雀跃,新郎官可顾不得车停没停稳,着急火镣般的跳下车,拍拍棉袄上的浮土,捋捋粘满头油的长发,在一群本家亲戚的簇拥下向女方家庭院起来。

新娘家七八不离十的小孩或是小舅子早以恭候多时,那能轻易让新郎进得家门,双方自是一番推拉打闹,无非是多要一些喜烟喜糖之类,家庭条件宽裕点的三毛五毛的小红包自是不在话下,但这样的“闹亲”一般在20~40分钟之内准能开门,唯恐影响了下一步拜亲、辞亲环节。

新郎进门后,向着坐在炕头上的新娘子献花,可能是我忘记了,那个年代还不兴献花,应该是鞠躬吧,然后再在朋友们的见证下极尽嘴甜的话说一些,嘴笨的或是害羞的新郎官憋的满脸通红,满头大汗窘态百出甚至于尿裤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众人一看新郎如此害羞皆哈哈哈大笑,炕上的新娘虽未过门但也懂得心痛起这个站在面前的男人了,也不再让她寻找鞋呀头纱呀之类的,跳下炕羞涩的与新郎并排走向早等在堂屋的父母,向岳父岳母三鞠躬敬茶,这时候,老人家多多少少象征性地给新郎官一个红包,再叮嘱几句“结婚后好好过日子,别吵架,让父母省心”之类的通用语,新郎官大都不说话,只是点头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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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新娘出门,多半是由自己的哥哥弟弟(或者远方的哥哥弟弟也可以的)背着/抱着上了马车——新郎这会就得把最大的那个红包拿出来了啊。通常是新娘脚不沾地,直接上车,到了车上,由新郎给新娘换鞋。

一路无话,新郎家与新娘家距离远了,车倌便要加快速度,总之回村不能超过午时12点,按下不表。

新娘到达男方家后到达婚庆高潮,鞭炮齐鸣,攒足了劲的六人班子吹鼓手“鼓、镲、唢呐、二胡”一股脑的吹奏起来,无非是《花好月圆》《大得胜》等喜庆的调子,但绝对不是《百鸟朝凤》,具体什么原因,我不说估计你也明白,新郎抱着新娘进门重新整装打扮,爬在窗户外的邻家奶奶小媳妇自然会喳喳称赞,尽是一些“袭人、辫子粗又黑、屁股大能生娃”之类的溢美之词,整妆完毕,总管早以准备了茶水,新郎新娘给男方父母敬茶改口,然后总管一声吆喝“起菜喽“,院里厨子“猪风愁”早把热锅热油准备好了,哧啦一响,“橱忙”的男爷们端着盛满大鱼大肉的盘子鱼贯而出,只见得每一桌的男女老少也顾不上吃相了,朝着硬菜可劲的抢,眼明手快的还帮着旁边的弟弟妹妹抢,抢不上的趁着他人不注意再抢其他人的,甚是热闹。

婚礼现场的热闹热闹气氛如果细写恐怕还需要一大段,怕是要折腾到太阳落山天黑才算完毕,这样一天下来一对新人“入洞房”全身上下累的早散了架了,那还有心情“鱼欢之乐”,但村里的“光棍们”可没闲着,天镇有个乡俗叫“三天之内没大小”,主人家的院门是不上闩的,你瞧瞧吧,寒风刺骨,光棍们却全然不顾,爬在墙跟底下侧耳倾听,不过瘾的还趁机点着烟在窗户的麻纸上烫个洞,瞧瞧里面到底有没有“亲嘴嘴”,给力的新郎那顾得上这些,早以猴急猴急的了,不给力的新娘却躲躲闪闪(此处略去300字),嘿嘿,无论如何,第二天一早村中央的供销社聚集在大礼堂的男人们便传开了“如此如此”的话来,听房的光棍讲的津津有味,没听房的男人们只叹后悔,怕是当晚又要“加班”补上这一课了,话越说越长,就写到这里吧。

从相亲到订婚再到结婚生子,算是每个家庭的头等大事,孩子们结婚成家代表着父母对下一代的希望和生命的延续。离开家乡廿七八年了,对家乡的人和事基本定格在小的时候,浅显回忆权当是对那片生我养我的故土回报,人走多远都离不了牵挂,天镇就是我的根,此文谨以献给那些健在的、故去的乡亲父老,若干年后,或许能给子孙后代留些念想。

平民老冯

有想法、有锋芒、讲真话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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