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学子】第3449期
11年国际视角精选
仰望星空·脚踏实地
【陈屹视线】教育·人文·名家文摘
【陈屹视线·导语】 本文刘菲女士讲述了自己从上山下乡到返城,从远赴美国留学到毅然选择海归的生命历程。这是一段跨越文化、地理与人生鸿沟的蹉跎岁月。 从有一天她鼓起勇气对父亲说出想要出国留学的愿望那一刻起,命运的轨迹从此悄然改变。 此后,每一次跌宕起伏都承载着意外的惊喜、深深的挣扎以及丰厚的收获。 这不仅是刘菲数十年的心路历程,更愿这篇分享能点燃人们内心的希望,唤起对坚持的信念,祝福读者们在追逐梦想的路上永不言弃。
旅程归去来
作者:刘菲
离家
一个夏天的傍晚。我与老爸坐在上海石库门家内乘凉,四四方方的天井高墙遮挡了酷日余晖,我们像往常一样在地上泼了凉水,然后放下竹椅坐舒坦,摇着蒲扇。
仰望四方天空,小小的蓝天浮云引起我无限遐想。
“爸,我想出国留学,”
“什么?到哪?”
“想去美国,”
蒲扇扑扑地摇着。
“爸,我很想去读书再拿个学位……”
“那当然好,可是想想可以啊,哪有那么容易哦。就光停留在想头上吧,啊?”
善良的老爸掐死了话头,没有说一个不字。只乘下蒲扇的啪啪声。
这一幕一直陪伴我三年苦读托福。上班教书,下班挤公交去英语口语听力班,还要做饭带孩子。当我站在上海外语学院长龙般弯曲的队伍中,等待拿托福报名表,再次感觉到无形的浪潮汹涌。
成千上万的上海及各地青年人得意的失意的,毕业的和尚未毕业的,单身的拖儿带女的,拥起热浪,出国淘金镀金的大潮铺天盖地。
我把签证约在担保书快过期的前一天。因顾虑家庭和自己的能力,我犹豫到出国大门即将对我关闭的前夕。
89年12月一个清晨,我从上海虹口一人乘18路公交车跨过整个市区,去乌鲁木齐北路美国领事馆办签证。
离家时只有老公知道我的去向。夹着旧公文包出门,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没告诉老父母,不想让他们担心失望。
当时上海的签证成功率很低,一天只3-4名,还要看是公派还是自费。到达领事馆,围满打探消息人们的乌鲁木齐北路,竟然空空如也。
我来晚了。
曲巷通幽、忐忑不安地第一次走进这个坐落在上海但不属中国人的领地,怪怪的。
一个小男孩在院子里唱着: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江山人民保……
没人有心思笑。人人神色凝重,怕家人不能团聚,怕被拒签不能留学,怕来到这地方第一回却不是最后一次。不料这成了我的最后一次。
当我拿到签证,被门外等候消息的人们包围,反倒失去了气势。
淮海中路的秋叶满地,风刮着梧桐枯叶整条街地飞舞,我晕眩不堪踱来踱去几回,竟然找不到往徐家汇学校的26路站头。
母亲看到我的签证足足哭了七天。
每天早晨起床她就悲从中来。刚从农村盼回来不久的女儿,做菜打酱油拖地洗衣的帮手,就要远走高飞且前景未卜。
高中毕业就下农村的我们
离开上海前两天,我们等待已久的公房分配下来了,学校副校长把房钥匙交给先生,说:“房子都分到了,不晓得你太太为什么还要走?”
晚上,我们摸着黑上了六楼未来的家。楼道和房间都没有灯。远处徐家汇天主教堂的双顶高耸天际,楼顶的灯光把天主堂屋顶尖塔和周边照得明亮如白昼。夜上海好美啊,可是我要走啦。
黑暗中新家窗外的景象就此留在脑海里。
在逼仄拥挤的老上海虹桥机场告别亲人,十岁的女儿一直兴高采烈,直到在洗手间同妈妈道别时忍不住哭出声来。
一刹那我的泪水与悔恨一起喷发,怎堪忍心离开家人……?
此生第一次坐飞机,就是到美国洛杉矶。
跌跌撞撞上了机,一路机舱里有不少美领馆排队签证的同伴,默默无声梳理自己的心境。直到过了东西时间线,一个个才振奋起来。毕竟前方到达的是玫瑰色淘金地,背水一战不问归程。
美利坚合众国的西海岸以它的晚霞,玫瑰色天空,高耸的棕榈树迎接我们。
在洛杉矶机场看不懂听不真的国际航站楼转换到国内,口袋里揣着有限的绿纸币,手上的大箱子装载着生命的所有。
带来的日用杂货、草纸肥皂、拍纸簿、英汉字典、钢精锅,应有尽有沉重不堪。
人生第一次背井离乡的感觉,就是不想离开机场,不想离开洛杉矶。
尽管没钱买一张回程机票,但任何离中国和家人近一些的地方,就是乐土与平安。
打工
到达校园交完学费,口袋的绿票子已经所乘无几,吃饭租房活命成了当务之急。
校园对面正对着一个中餐馆,于是我壮着胆上门一试。
造物主为我开了天上一扇窗:老板娘是上海人!我凭着吃得上山下乡苦和家里的厨房技能,得到了零时工的位置。就此为七斗米和学业折腰,平生第一次走进了受剥削的资本主义大门。
刚开始干活累得上课差点睁不开眼。三天以后,骨子里潜伏的广阔天地钢筋铁骨苏醒过来。
每周六切个几十磅胡萝卜、洋山芋,剁成百只鸡腿、扒鸡皮剔骨,在大油锅里炸一周需要的甜酸肉、鸡,我还包一周所需要的锅贴和云吞。
打工
每逢晚间洗完了整槽的脏碗碟、锅盘瓢后,是最愉快的拖地时间。
大拖把沾着洗洁水刷—刷—划过餐厅厨房的地面,心里想着未完成的电脑课C语言作业和教育心理学笔记。
完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熄灯锁门回校舍,一个月的房租就此解决了。
一天厨房来了一个阿米哥。我每周六打工和他搭伴。
阿米哥来自洪都拉斯,一顶小帽扣在棕色长卷发上,中等个头显得壮实。
我第一次在资本主义国家感到了被“炒鱿鱼”的担忧。
阿米哥一周六天上工,切剁洗涮样样在行,老板娘说他是从休斯顿搬来的。他的英语舌音很重,讲话带些结巴脸颊泛红,唯有蓝灰色的眼睛透着良善和无助。
每晚洗碗时段,阿米哥开响他的小收音机,洗碗机和拉丁歌手同声高歌。从此我熟识了古巴歌手葛洛瑞亚·埃斯蒂芳,英国乐队走红的年轻歌手米克·哈克诺尔。阿米哥和我一样喜欢音乐。
从那以后我的切剁洗涮以及拖地板等重活交给了他,我华丽转身干些技术活:接电话点单、包外卖,收货点数、午休值班,学炒饭和炸鸡翅并为自助餐台添菜。
我可以接待就餐客人,英语能力提高很多。
晚间倒垃圾拖地天色已黑。见阿米哥推着沉重的几桶垃圾往后门去,我禁不住上去帮忙托一把,一起举着倒进大垃圾箱,他都回报微笑。
上海人和洪都拉斯人在美国南部小镇的夜空下,共同为生存奔忙。
英国米克·哈克诺尔乐队的流行歌“如果你现在还不认识我”在夜空里回旋。阿米哥和我在短短回店路上拖着沉沉步子各自想着心事。星空璀璨。我的家人在地球另一方,不知可安好?
有一个周日阿米哥没来上工。
老板娘下午接了一个电话,得知阿米哥去休斯顿路上在红绿灯前停车时,他偏头看一眼旁边警车,那位警察也正注视着他。阿米哥心里一紧,回头再一撇,那警察已经下车示意让他下车。
就这么两眼的回顾,没有合法身份也没有合法驾照的阿米哥和老婆小孩受到盘问,要被遣送回洪都拉斯。
我有说不出的惋惜。从此我又恢复了低级劳动干阿米哥留下的活儿,直到又来了一位新人。
老郑来自南京。各干各活话不多且不常笑。他围着长过膝盖的大围身洗碗,总是被返工因为上边还沾着污渍。
他从不帮别人也不需别人帮他。
侧面打听老郑是天文系博士生,有奖学金但是要把老婆孩子办来还不易。
听说他的梦想是做达拉斯中文电视台的主播,不要辜负了他一口标准京腔。老郑的远景最终未能实现。我走的时候他仍在死磕天文博士学位。
离开中餐馆我不由感慨,这样一个地方养活了阿米哥,我们一家,还有等待家庭团圆的老郑,和许多同学家庭。
在此学到技能让我从此心里不慌。无论人的身份地位如何,在美国用自己力量都能活下来,只不过有人在餐馆是过客,有人却不得不长期呆下来。
美國第一个校外宿舍
第一輛二手车1000元,银行帐户就空了
艾莉森街
我的第一个家坐落在艾莉森街。
芝加哥多风,夏天从密西根湖上吹来的东风,滋养着院子里的桃树和红樱桃树,往往果实累累。
芝加哥
院子面对孩子们的大足球场草坪,傍晚我和老父母坐在桌前,观看窗外孩子们在绿茵嬉戏,不由得想起我女儿的童年,小学年纪的女儿每天作业是要做到晚上十点半的。
自从搬进新家,左邻右舍纷纷过来打招呼,有的还送来糕点。冬季铲雪夏季种植,处处受到邻里的不少帮助。
先前离婚夫妇卖给我们这房,这世道也不如国内传说中的玫瑰色淘金地那么诱人。搬进来后厨房的收音机停留在93.9频道,德拉拉女士每晚的点歌频道播放浪漫流行歌曲,也没能挽回前屋主夫妇的心肠。
每当聆听这频道,心里不由有一种苦楚。
我们在这家里度过了不少舒心日子。
那天是往常一样的上班日。
八点差十分还没到学校,车里电台正播送消息:一架不知名飞行器撞上了纽约世贸大楼。
我的车并未停留,耳里听到记者分析说可能是飞行训练的事故?转瞬间车打了左转弯停在学校停车场,便听到:第二架飞机再次撞上了世贸大楼!“另一架!另一架又撞上了!”播音员声嘶力竭。
我熄火下车直奔校长办公室,心里紧张说不出话来。佩姬校长站在门口,睁大眼睛:“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干的!……” 老师们在走廊里乱窜, 开了教室门然后关上又开,不知所措。
佩姬校长给大家的安排是,照常上课但警觉等待,万一芝加哥市中心也受袭击,郊区的人们将如何应对?孩子们仍旧待在教室,安静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这一天天空湛蓝晴朗,九月的十一号往往是中西部最美好的时节。但这一天如此的漫长,教室里没有新闻广播,课间我们等待在校长室门外,探听消息。
先生从国外来电,我父母转告:上海电视台已经转播恐袭消息,他问讯是否一切安好?关照处处小心!
那天傍晚的艾莉森街愁云惨雾。家家邻居都守在电视机前,绿草坪上一个孩子都没有。CNN播报恐袭新闻,大家想明白美国究竟怎么了。
国会山的会议正在进行中,布什总统匆匆到达纽约,就站在倒塌的废墟边拿着话筒向消防员和民众讲话。
纽约市长戴着安全帽在人群中慰问消防员,蓬头垢面满脸尘土。整个市区充斥消防车撕心裂肺的惨痛鸣声。那高耸的双子塔原址硝烟弥漫,昨日的华灯璀璨变成了战后废墟,在世界超级都市摩天楼群中留下深不可测的一个冒烟黑洞。
国会山的領袖向全国发表讲话。
会议结束后,美国国会全体參议员便整齐地站立在国会山的台阶上,齐声高唱《天佑美国》,成千上万的听众含泪听完。
此后一周,美国全国城乡随时随地都能听到爱国歌曲的激昂旋律。乡村歌手艾兰·杰克荪的《当世界停止转动,你在哪?Where Were you When the World Stopped Turning 》成了其中榜首之一:
当世界停止转动时,你在哪?
九月的那一天
你和妻子孩子在自家后院
还是在LA的舞台?
眼前蓝天下升起的黑烟
你惊呆站立
在惊吓中为邻居们愤怒大喊
还是坐下无助哭泣?
因你是幸存者是否感到罪恶
在拥挤的屋子你却感到孤单
有没有给妈妈打个电话说你爱她
有没有替圣经轻掸去积满的灰尘?
真希望睁开眼睛什么也没发生
闭上眼睛却睡不着尽管夜色已深
是否多少年来第一次看到日落
开始同街上陌生人讲话发声?
我不懂伊拉克和伊朗的不同
但是我知道耶稣我向神申诉
年幼时习惯如今记得
他给我们信仰,希望和爱
最伟大的是爱
最伟大的是爱
当世界停止转动时,你在哪
九月的那一天?
傍晚时分邻居约翰第一个把星条旗打出来。他家的那幅在门口高高飘扬,旗帜拂过门前的绿色灌木丛,在蓝天下格外醒目。于是各家各户随之也挂满了国旗。
我急忙开车去买,没料到商店里连美国旗都卖空!我只好买了红白蓝丝带,回家做了大大一个红白蓝花,系在了邮箱最显眼的地方。
艾莉森街和美国一夜间被国旗所覆盖!来美十几年,对这幅旗帜我始终有看法。
首先是看不惯红蓝白颜色,一律红色多好;其次是往往把年轻时知道的星条旗与“xx鬼子”“没落帝国主义”漫画相连。但这一切在九月起了变化,突然在艾莉森街上,我的邻里当中,星条旗变得庄严起来。
在艾莉森街又住了许久,渐渐地成了邻里的一员。同他们一样看CNN,议论国事家事,做捐助去教堂,邻里们和我一样不少是世界各地的移民,成了美国的一员,把美国当成了自己的地方。
你海归吗
如果说1989年不知道出国大潮,那么1997年没听说过海归就是错过了更多。
五月间在车行等待修车。坐在身旁的一位印度裔年轻人同我聊天。聊孩子车子房子,最后聊到国家。他说:你们中国多好啊,样样处处、每条路都走对了,全球化、经济改革,你们中国就快成为 世界superpower country(超级大国)。
我说我是中国人,superpower country 不知道,日子过好了倒是真的。看看货架上样样都是“中国制造”,就明白啦!我跟他说,我不久就会回中国,去探望“海归”的先生。
那年轻人口里喃喃着superpower, 眼神流露出不尽的羡慕之情。
这以后,我真的海归了。
卖房子卖车子、整行李、扔衣物、送走宠物猫,都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不明白为什么在美国住惯了会有“海归”这档子事?我不得不辞去专业的学校工作,带着兴高采烈的老父母,踏上归程。
没有料到,这不过是痛苦的开始。
当我第一次看见先生工作的大工厂里那些巨型工业泵,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了这些鬼机器,我与我家损失很大哦!
海归家属
与我无关的机器
回国第一年我在上海马路走,听见身后有人吐痰浑身不适;过街必须跟着人们抢着红灯走,因为绿灯时左转车流把行人全部都堵在斑马线上。
在银行,人民币用完了要去兑换,往往受柜员的抢白:“你到底是现钞还是现汇?”“画个羊,画个羊,懂不懂?你哪里来的?!”
我离乡背井时只知道活期储蓄,定期储蓄,十五年后回来真是傻大白一个。实在不明白同样是绿票子,现汇现钞有何区别?人民币存取必定要填单画“羊”,然而什么是羊,早已不明白。
人们讲着我的语言,然而一点不懂他们在讲什么。
在上海早已没有了家,买个房是当务之急。
当我来到中国,已经是抢房的时候。在上海戴着安全帽,去看房又是一大奇事。
我记得所看的房没有一间是建成的除了样板间。
我跟着友人走在泥泞的工程队竹排道上咔哧咔哧地,站在没有安全设施的工程升降梯上下,摸黑走过未完成的楼板,需要惊人的想象力和强大的心脏。
停留于可能是你的XXX号房前,凉风嗖嗖没有门窗,但将来会有“落地大窗”面对“中央花园”;没有卫浴设施,但想象一下是“二卫二厅的三房大间”。看着那黑乎乎尚未刮上大白的毛坯的毛坯房,谁敢把辛苦挣来的银子往里扔?
但是我们犯了大错,低估了改革的巨浪。还没有中环线的大上海,那格局不是我能想象。没多久,内环内的房价从三、四千跳到八、九千,紧接着二万六,三万,转眼就直窜五万八……直到八九万!
没过几年,上海及周边城市连成了一片,没有了城乡之分,只有无边的城市、工厂,长三角似乎在一夜间耸立,真正意义上的超级都市群建起来了!
有城市就需要人。最初上海的1号、2号地铁里,只看见建筑民工们大包小包乘1号
地铁到火车站回乡过年,过完了节又是大小编织袋返城,真是一片繁忙景象。待老法租界、现今热闹非凡的淮海路香港南、北广场,香港新世界商厦等建成,新天地翻旧成新,旧里陋巷变成了奢华的大佬、白领、金领消遣地方,3号、4号及更多的地铁和上盖餐饮商厦一栋栋完成,建筑民工们回乡了。
留在城市里的是高楼遍地、奢华流彩,和办公楼、住家需要的年轻外卖小哥们。他们是留守的,偶尔回乡,在城市有自己的住处。
有几次我见朋友回家晚了,只见商厦大楼餐饮馆所华灯闪烁,商厦铁门拉上后,餐饮、售货服务的打工妹们鱼贯从后门出电梯,一群群人们匆匆走下地铁口赶末班车的壮观。
黑夜里地铁如同早上白领上班时一般拥挤,是白天人们见不到的人潮而已。
年轻打工者们住不了他们父辈所建的摩天楼。打工妹们到了地铁终点,还要狂奔赶晚班公交车,满载着她们去到远离上海的外青松公路沿线的出租房。
我有几次与他们同路,观察许久。只见他们紧跑慢走赶公交,公交载着他们飞驰入夜间小路,去到黑暗中的不知何方。父辈所建的地铁,他们也乘不到全程,因为那地铁到不了的最后几公里,房租的性价比才是最好的。
年轻外卖小哥和打工妹源源不断地从火车站赶来城市。不像他们父辈那样用编织袋,他们推着四轮转的手提箱,穿着和城里人一样光鲜靓丽,完全是新上海人,除了没有住房和城市户口。
城市的改革巨轮由这些源源不断的打工者来推动,却不见得能享受到这变革的红利。
这使我一个观察者感到悲哀。在远途的地铁上,居多的都是讲英语的(老外)或者讲普通话(外来人员)的。这令我想起美国南部的洪都拉斯阿米哥,我自己,和老郑。我们都是一样为了生存而奔波。不知道打工者们能不能在大城市待下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城市人,希望他们不会在餐饮、售货行业长待下去。
改革伟大在第一次带给人们福利与希望,在这片热土上显示出万事的可能。这展现给世界的奇迹是万民创造的,不是个人。
身后建起的大片开发区
它第一次让我看到中国人追求现代化中产生活的愿景,像我们出国留学的人追求的一样,而且不可阻挡。就在改革红旗似乎即将插遍全世界时,有迹象表明大潮减退。
我回美国前与友人在机场道别,与老虹桥机场相比,浦东两个国际机场显示出世界风范。
大潮将已。可眼前无数和我一样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珠的人们,我不由得已经把心里的一角永远地留给了他们。
刘菲作者简介
上海出生,高中毕业后曾在崇明农场务农七年,后在上海金山石化总厂务工。1978年考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1989年赴美留学,在弗吉尼亚州和伊利诺州任职,目前在美国华盛顿州定居。
曾在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在《上海文学》发表散文随笔若干。作品散见校友、知青、西北笔会文集。出版自选集《少年山阴路》。美国西北华文笔会会员,编辑,副会长。
近期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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