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时代的幸运儿,赶上了欣欣向荣的年代。
整理旧物,看到当年在时代中学实习时学生邹斌的来信。尘封的旧事遂被激活。
时代中学在静安区,前身是圣芳济学院,已有150多年的历史。1981年秋,我们来到那里实习。至今,四十三年过去了。套用辛弃疾的词,“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那时,我们常哼着“要靠你,要靠我,要靠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的歌曲,展望着遥远的新世纪。在拥有了六元钱一张的月票后,融入大都市上下班的公交车。
每天出门前,福民一定要照几回镜子。他后面的头发天生翘着,像反毛雄鸡。于是他用热毛巾焐,焐后再梳,梳了再照镜子。他知道作为老师,要注意仪表。我们一起实习的有六人:庄临安、辜也平、王智琦、福民、小蒙。团支部书记庄临安是组长。清一色男生。学习委员刘菲戏称我们为“时代六君子”。学校大多是四五十岁的教师,年轻的我们,无疑给学校注入了活力。学生们更愿意和我们接近,因为我们年轻。学校拨一间教室,给我们办公,除了听课、备课,我们在这片天地里大声朗诵莱蒙托夫的诗。那可是个诗与文学的年代。
我的带教老师陈庆福,五十多岁,清瘦,头发斑白。知道我写诗,他将徐志摩、戴望舒的诗集借给我,说自己年轻时也喜欢写。一次好像过节,师生联欢,跳舞、唱歌、朗诵,其中一位教政治的老师,样子像保尔柯察金,腿长潇洒,舞跳得特别好,什么都会,还会朝鲜舞,原来他是参加抗美援朝转业的。而陈老师好像朗诵了《团泊洼的秋天》,他身心投入地演绎了郭小川诗情的跌宕起伏,感染了在座的人。
庄临安曾获上海市第一届大学生演讲比赛一等奖,他给全校师生作演讲,口才了得,声情并茂。老师们说,恢复高考后的大学生真有才。因为他的演讲,我们赢得了更多学生的仰慕,也激励了他们考大学的志向。
我试教的第一篇课文是《中山狼传》。为了上好课,我们一起讨论教案,轮着试讲,一空下来就练板书,因为看到陈庆福老师的板书漂亮极了。那时的语文老师,一手漂亮的字就能镇住大半学生。放学后或中午,师生一起打排球。这是个排球特色学校,这时段,操场上都是打排球的人。其中印象深的是龚晔,他长得挺帅,个不算高,可弹跳力好,跳起来扣球很有杀伤力。学生中还有一位女生叫贾晓鹃,扎着齐肩的大辫子,样子有点像陈冲。还有文静的邹斌,她们都喜欢文学,字迹工整清秀。
参加工作后,我与陈庆福老师有书信来往。一次他在信中说,自己调到了佘山脚下野马浜的上海市政法管理干部学校,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去学校看他,他说自己没几年就要退休了,感叹时光流逝。
我们是时代的幸运儿,赶上了欣欣向荣的年代。许多新思想、新事物融入我们的人生,如今回味起来,这些都是欣慰的回忆。
(图片由作者提供)
文字编辑:王瑜明
栏目编辑:吴南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