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
摘要：圣诞节前夜的12月24日习惯被称为平安夜，当天网上就出现了平安夜不要忘了志愿军，因为12月24日是抗美援朝的长津湖战役的结束之日。但又有人认为这是篡改历史，长津湖战役的结束之日并不是12月24日，而是12月11日。那么，长津湖战役结束之日到底是12月11日还是12月24日？
图1：平安夜也不能忘了志愿军
圣诞节前夜的12月24日习惯被称为平安夜，当天网上就出现了平安夜不要忘了志愿军，因为12月24日是抗美援朝的长津湖战役的结束之日。但又有人认为这是篡改历史，长津湖战役的结束之日并不是12月24日，而是12月11日。那么，长津湖战役结束之日到底是12月11日还是12月24日？
要讨论这个问题，就来简单介绍一下长津湖战役。
由于电影《长津湖》和《水门桥》的热播，长津湖以及长津湖战役已经被国人所熟知，但是对于这场战役的具体经过，真正知道的人却并不多。
长津湖战役是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的东线作战，在2000年之前，解放军的战史上，并没有“长津湖战役”的叫法，正式的名称是“咸境南道战役”，简称咸南战役。“道”是朝鲜行政区划的等级，全国共设有9个道，大致相当于我们的省，当然朝鲜“道”一级行政区划的面积比我们的省要小多了。
咸境南道位于朝鲜东北部，面积18970平方公里，东南临日本海，南邻江原道，西接平安南道，北接咸镜北道、两江道和慈江道，首府咸兴市，下辖4个市和16个郡，长津湖地区就属于咸境南道。
图2：咸境南道行政区划
这场战役志愿军参战部队为第九兵团，下辖第20军、26军、27军等三个军，由于九兵团原定是第一批攻台部队，所以每个军都是下辖4个师的加强军，齐装满员，全兵团总兵力约16万人。而且20军、27军都是第三野战军的精锐王牌，战斗力非常强。
九兵团于1950年11月12日前后陆续进入朝鲜，20军和27军于11月17日前后进入旧仓、越上庄地区，进行战前准备。26军作为兵团预备队，加上运力不足，暂时集结在厚昌、江口地区。
东线“联合国军”为美军第10军，下辖美军第3步兵师、第7步兵师、海军陆战队第1师（简称陆战1师）以及韩军第1军团的首都师和第3师，总共3个美军师和2个韩军师，总兵力约10万人。其中陆战1师是美军精锐王牌，被认为是战斗力最强的地面部队。
11月21日：“联合国军”全线开始总攻势。美第10军以陆战1师为主攻，先攻占长津湖畔的柳潭里，再向鸭绿江边的江界推进，与西线的第8集团军会师；美第7师在长津湖以东向鸭绿江推进；韩军第1军团沿东海岸公路向朝中、朝苏边界推进；美第3师和韩军第1陆战团负责守备元山、兴南等后方地区。
11月24日，陆战1师主力进入长津湖地区。
图3：陆战1师进入长津湖地区
11月27日夜，志愿军九兵团20军、27军开始向新兴里、柳潭里、下碣隅里等地美军同时发起攻击。长津湖战役就此打响。
至12月2日，新兴里地区的美军第31团支队被歼。不少文章都称新兴里之战是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全歼美军一个团的唯一战例。但是31团支队和31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31步兵团是固定编制，而31团支队则是临时编制，是美军第7步兵师由于在长津湖地区的部队以连、营为单位，分布太过分散，所以第将位置还相对比较集中的第31团3营、第31团第2营（缺E连，以1营B连替补）、第32团1营、第57野战炮兵营（缺C连，以第15防空炮营D连替补）以及31团重迫击炮连和坦克连，组成31团支队（31st Regiment Combat Team，简称31RCT），由31团团长艾伦·麦克莱恩上校。
31团支队总兵力3288人（其中包括编入美军的韩国人515人），而美军正式的一个步兵团下辖3个步兵营和1个炮兵营，编制兵员3781人。31团支队的兵力比正规的一个团要少493人。
而且，331团支队虽然团长麦克莱恩上校被击毙，团旗被缴获，但3288人并没有全部被消灭，最后突围到达下碣隅里共约1600人，其中1150多名伤患在下碣隅里简易机场由飞机后送，490名没有受伤的官兵整编成陆军暂编营跟随陆战1师一起从撤退。也就是说，美军在新兴里实际损失（指纯损失，阵亡、失踪和被俘）约1700人，其中被俘约300人，阵亡、失踪约1400人。也就是说，美军在新兴里损失的兵力只相当半个团，全歼一个团的说法显然不准确。
陆战1师随后就从柳潭里、下碣隅里、古土里、真兴里逐次撤退。
图4：美军31团支队遗弃的车辆
12月4日，陆战1师在柳潭里的部队（2个团）撤至下碣隅里。
12月7日，下碣隅里美军（2个团又2个营）撤至古土里。
12月11日，古土里美军（2个团又3个营）撤至真兴里。
美军的撤退是在大量空中掩护下，一路突破志愿军的阻击、伏击、截击，所以陆战1师将这次撤退称为“反向进攻”。
真兴里以北是绵延80公里的山区，山势崎岖险峻，连接各个村庄的只有一条地形情况非常复杂的简易公路，由泥土和砂石混合铺设的狭窄小路，曲折穿行在山区之间，只能勉强算得上公路。道路狭窄到只能容许一辆汽车通行，而且又是在山腰，一边紧挨着突兀的山石，一边就是陡峭的深渊！
而从真兴里往南，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而且志愿军对陆战1师的功绩，都集中在真兴里以北的山区。现在广为人知的水门桥，就位于古土里和真兴里之间，古土里以南约5.6公里。长津湖水库的水通过隧道被引到此处，流入四个巨大的钢筋水泥管，水泥管就沿着陡峭的山势一直通到山下的发电厂的水轮机，水泥管与公路交错处依山势建有一座变电站，水门桥其实是座旱桥，就在变电站下方的悬崖之上，而且根本无法绕道迂回，毫无疑问，这座跨度仅有8.8米长的水门桥便是美军陆战1师整个125公里撤退道路上最难解决的困难！虽然人员可以从桥下四个巨大的水泥管上通行，但是车辆、大炮和坦克通行就必须依靠这座桥。如果水门桥被炸毁，美军只能丢弃所有车辆，徒步撤退。这样在真兴里到兴南港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就很可能会被志愿军追上。而美军如果顺利撤出车辆，那么在平原上志愿军就很难凭借徒步追上乘着车辆老炮的美军了。炸毁水门桥，也不能将陆战1师封闭在长津湖地区，但会在之后的突围中让美军付出更大的代价。
志愿军接连三次组织对水门桥的爆破，第三次是彻底炸毁了桥墩，但美军空投车辙桥的预制部件，修复了水门桥，所有人员、车辆因此顺利通过水门桥。
图5：美军利用空投车辙桥的预制部件修复了水门桥，所有人员、车辆因此顺利通过水门桥。
志愿军九兵团部队都是在真兴里以北，所以陆战1师撤到真兴里，长津湖战役第一阶段就到此为止了。所以，12月11日，九兵团对陆战1师的功绩也就画上句号。但战役并没有就此结束，陆战1师以及第10军的其他部队全部向兴南港撤退，并在兴南港登船从海路撤回釜山。
12月14日：陆战1师全部登船完毕从兴南起航。
在很多人的认知里，都想当然地认为陆战1师应该是损失惨重，溃不成军。但实际上，陆战1师从10月26日至12月15日（是从元山登陆进入东线战场到从兴南登船撤出整个东线作战，而非仅指长津湖之战），阵亡604人，伤重死亡114人，失踪192人，伤3508人，战斗伤亡总数为4418人，另有7313名非战斗减员，主要是冻伤和消化不良，但在战役期间大部就已伤愈归队。此外陆战队飞行员还有8人阵亡，4人失踪，3人负伤。
12月14日陆战1师登船人数为22215人，另外战役期间还有1800名伤员是用飞机空运侯松的，所以编制兵员2.5万人的陆战1师总损失还不到1000人。而且登船时编制完整，带走了全部重装备。所以陆战1师撤至釜山后，仅仅经过一周的休整，就从1951年1月上旬开始对在安东一带进行游击作战的朝鲜人民军进行了扫荡。
除了陆战1师，美军第7步兵师在长津湖战役中伤亡约2200人，再加上少量英军和韩国军队的伤亡，在长津湖之战中，“联合国军”战斗伤亡总数约为6800人。
志愿军九兵团则付出了巨大代价，官方没有公布具体伤亡数据，但根据各种资料综合分析，战斗伤亡约为3万人，其中阵亡1.5万人，冻伤减员高达3万余人，其中冻死4000余人。
作为佐证，九兵团3个军都裁撤了1个师，从下辖4个师的加强军恢复到下辖3个师的常规军，这等于是减少了3万人。另外，在休整期间补充兵员1.5万人（其中华东军区从21军和22军抽调5300余骨干和9600余东北地区翻身农民），这1.5万人+3万人，应该就是战役中的损失的兵力。
图6：美军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在美军墓地哀悼阵亡的部下
战役一结束，九兵团就在在咸兴地区转入休整，经过整整三个月的休整补充，直到1951年3月中旬才再次出现在第一线，期间九兵团这支精锐部队错过了朝鲜战争中成果最为辉煌的第三次战役。
这些都可以表明，九兵团在长津湖战役中的损失，也就是阵亡、失踪以及重伤致残无法归队的人数，应该在5万左右。
所以，在解放军内部，长期以来都没有将长津湖看作是一场胜利，因为虽然解放军了兴南港以北的咸境南道地区，但没能实现消灭美军陆战1师的战役目标，而解放军历来是将消灭敌方有生力量作为衡量战役胜败的最重要的标准。
九兵团于12月1日向志愿军总部发出的对东线作战的检讨电报也可看出，九兵团自身也未将此次作战视为一次胜利，电报里九兵团表示：“这次作战打得很不好，不仅未能全歼美陆战1师及第7师，反遭巨大减员，严重缩小战力。……未能彻底完成上级赋予任务，应由职负主要责任，拟在战斗结束后召集各军总结经验教训。”
12月17日毛泽东致电志愿军总部并九兵团：“九兵团此次东线作战，在极端困难条件下，完成了巨大的战略任务。由于气候寒冷，给养缺乏及战斗激烈，减员达4万人之多。中央对此极为怀念。……”
图7：志愿军12月24日进占兴南港
最后回到今天的主题，长津湖战役的结束日期。
12月17日，东线美军第10军其他部队从咸兴全线撤退至兴南登船。除了美军部队，还有十万朝鲜平民也一起登船撤往釜山，其中就有前任韩国总统文在硬的父母。
12月24日，美军全部撤离兴南，志愿军进占兴南，长津湖战役之辞才算真正结束。在志愿军战史上，这一天也作为第二次战役的结束之日。
所以，平安夜12月24日是长津湖战役结束之日，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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