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我爹始乱终弃。

我娘为了给他买官,绣瞎了一双眼睛。

他却转头娶了郡主进门。

还放任郡主设计陷害娘偷盗,杀人。

最后娘被灌了毒,在一个大雪天被扫地出门。

爹却攀附郡主,一路青云直上,官拜尚书。

我平静地收敛了娘的尸身,将我的刀拿了出来。

1

弟弟来时,我正给娘一榔头一榔头地挖坟。

他捂着鼻子走过来,嘴里还不住说着什么腌臜地方。

看见了我,他马上住了嘴,扯出一抹假笑。

捏着鼻子,眼睛上上下下把我看了一圈。

「你就是我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姐姐?

「爹让我来接你回家。」

弟弟来,我原本兴奋得睡不着觉。

还连夜给他收拾出了一间屋子。

里面的换洗衣物,床褥枕头,都是娘为他亲手做的。

但他厌恶地看着娘亲的棺椁。

站在墓碑前,一点祭拜的意思也没有。

我沉默着,没有搭理他。

弟弟脸上的笑僵了僵,走到土坑边不耐烦地俯视我。

「爹让我接你回家。」

他将脚边一块挡路的木牌踢走。

那是我给娘刻的牌位。

我停下了挖土的手,看向这个娘到死还念着的弟弟。

娘给他的信写了一封又一封,衣裳做了一件又一件。

可惜,一直没送出去。

「娘有东西留给你。」

我忍下了弟弟恶劣的态度。

他毕竟,自小在郡主面前被养大。

我进屋洗了手,将那些信和衣裳拿了出来。

弟弟看一眼,随手翻了翻,嗤笑道:「什么破烂。」

一件外袍被掀在地上,弟弟移了下脚,踩了上去。

我捏紧了手。

「你不认娘,但她毕竟生了你,你该去给她磕个头。」

弟弟好像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一样笑得前仰后合。

他伸手指着娘的棺椁。

「我娘是堂堂郡主,一个小偷,杀人凶手还想当我娘,什么东西。

「不要脸的瞎子,母亲饶她一命她就该感恩戴德,要我说,她真要是清白,就该一头吊死。

「还想让我叫她娘,给她磕头?她给我提鞋都不配。」

娘啊,你看看,你拼命生下的儿子,他不认你。

2

我错过弟弟,将榔头重新握紧在手上。

娘的坟还没有挖好,我要让娘尽快入土为安。

「这么个伤风败俗的女人,你还给她挖什么坟,丢去乱葬岗了事就行了。

「你快和我回去,母亲已经开始为你准备嫁妆了,你赶紧回去嫁人才是正经事。」

弟弟不悦,嫌弃我耽误了时间,

我压着心里的愤怒。

我告诉自己,弟弟不明白真相。

他不知道,娘没有做那些不好的事,她是被人陷害的。

弟弟出生时,娘已经瞎了,被郡主扔到了偏院。

数九寒冬,郡主叫人送来了浸湿的木头当炭火。

娘的肚子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瘦。

我给府医磕头,磕到流血,他才终于同意暗中照顾娘。

娘九死一生地生下了弟弟。

可他拼命生下来的孩子,说她为什么不早死。

我打开棺椁。

掀开盖在娘尸体上的白布,指着娘嘴唇上的乌青。

「娘是被毒死的,她离开庄子时,郡主递给她一盏茶,里面混了剧毒。」

弟弟一愣,沉默下来。

我握着榔头,等着弟弟的反应。

弟弟的眼神一点一点暗了下来,张口时,却问。

「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他看着娘,眼里全是红血丝,眼神狠辣好像要把知情人全部杀死一样。

「除了我,没人知道了。」

弟弟笑了,下一刻就要上来抢我手里的榔头。

「快,把尸体毁了。把尸体毁了,这件事就再也没证据了。」

我突然觉得,关于娘那些真相我不用告诉弟弟了。

我一把推来弟弟。

他吼着问我想要做什么。

弟弟好像,只希望自己的母亲,有着郡主的头衔。

但我还是把关于娘的真相告诉了他。

3

郡主嫁给父亲时,是正妻的规制。

可娘明明还活着。

他默认郡主将娘送到最偏远的院子。

郡主特地宴请了江南的夫人们,席间侍女从娘的身上找到了郡主丢失的金簪和羊脂玉镯。

一家主母怎么能是个小偷呢?

父亲本来是要休妻,可娘偏偏又在这时怀上了弟弟。

于是妻变妾。

后来,娘好不容易生下了弟弟。

没多久,郡主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郡主要娘给她生的两个孩子绣肚兜。

那肚兜的丝线,却被查出用剧毒浸过。

娘被毒哑了嗓子,父亲漠视着,要杀她。

郡主拦了下来,用一副端庄大气的笑容让爹将娘赶出去便是。

整个江南至此都知道,郡主大度,就连要害她孩子的人,都能求情放过。

娘走的那一日,天上下着鹅毛大雪。

我被郡主派来的嬷嬷摁着,看着小厮掰开娘的嘴灌下那一盏毒。

然后将我和娘一起赶出了府。

在我跪在大街上卖身救母时,父亲带着郡主一家春风得意地入了京。

弟弟听完后,倒是平静了下来。

良久,他正着被我推皱的衣襟,笑了一下。

「姐姐,你知不知道,人生来就是分三六九等的。

「我被记名在郡主名下,我就是上等人。我的母亲,不能是个……」

他看一眼母亲的尸体。

眼里全是漠然和鄙夷。

「一个瞎了眼的村妇。」

我握着榔头的手不住颤抖。

弟弟甚至要劝我。

「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母亲仁慈,愿意将你也记在名下。以后你的娘就只有一个,至于这个女人现在死了也好,往后你将她忘了。

「女人名节最重要,你也不想有个满身污名的娘吧。

「反正她已经死了,我们毁了她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往后你我是郡主的儿女,一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他怎么能说出「反正她已经死了」这种话呢?

心里的杀意已经止不住了。

我问他:「你后悔娘生了你?」

弟弟一笑,虽不说话,但不言而喻。

弟弟将娘生出他这件事,视为耻辱。

即便知道娘无辜,被陷害,被毒死,也还是愿意去维护那个高贵的郡主母亲。

我握着榔头一步步走向了弟弟。

4

弟弟皱着眉头问我想做什么。

我举起榔头,砸向他的右腿膝盖。

弟弟哀嚎一声,抱着膝盖摔倒在地。

「你不认娘,也就罢了。」

弟弟抱着腿不住后退,他骂我疯子。

我可不是个疯子么。

自那个大雪夜,我和娘被赶出江府,我就疯了。

不疯,我怎么保护娘呢。

我又一榔头砸向弟弟的左腿。

一开始,我没想要弟弟的命。

就算他被郡主教坏了,可他还是娘的孩子。

我的同胞弟弟。

可是他怎么敢去毁娘的尸身呢?

弟弟终于明白,我要他的命。

他哭着,嚎着说自己知道做了。

「我给娘磕头,我……我给娘守孝,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们可是一母同胞啊。」

我又砸向他的一条胳膊。

他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贱人,你这个贱人。你敢杀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笑了下。

「你不想做娘的孩子,姐姐成全你。」

我高高举起榔头。

「你将命还给娘,不就好了?」

弟弟的尸体被我埋在了娘的旁边。

我依偎在娘的坟墓旁边

娘,你一直念着的弟弟,我给你送过去了。

接下来,女儿把爹也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5

一个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院子里。

我睁开眼,侍卫将一封信递给我。

信是平阳公主写的,说京城一切已准备妥当,让我速速启程。

我和娘被赶出江府时,娘刚生完弟弟。

再加上郡主的那一盏毒,娘每天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跪在大街上卖身,只要一个要求,救我娘。

谁都不愿意买一个麻烦回家。

恰好在封地,又路过的平阳公主停了下来。

她说我的眼睛有着和她幼时一般的狠劲儿。

公主给我一把刀。

将我和娘带了回去。

娘身上的毒是宫里的秘药。

公主带我们也去了京城,请来太医。

太医只说能让我娘好受些。

那也足够了。

从此,我就跟着平阳公主。

娘快不行时,说想回那个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房子。

我跟公主告假,公主点着头。

「也好,等你安葬了你母亲,江尚书也该下位了。」

6

我到京城那日,正好是京城的初雪。

这场雪,和我搀扶着娘离开江府时一模一样。

京城江府气派极了,比江南那套宅子更加宏伟壮观。

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宅邸。

只是不知道,尚书大人还记不记得,曾经他住过的那个小房子。

那个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小房子。

我向门房的下人表明了身份,被带着往正堂去。

还未进门,就听见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我解开包袱,抱着娘的牌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里面,郡主的一双儿女围着父亲撒着娇。

郡主就在一边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儿女。

我进来的那一刻,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

父亲脸上的笑在看到我时沉了下去。

我站着,也没说话。

父亲看到我手上的牌位,他深深皱着眉。

嫌弃,耻辱,厌恶……

娘,你当初怎么就信了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呢?

甚至为他熬瞎了一双眼睛,绣出一幅幅精美的绣品。

给他买官。

最后,还是郡主先开了口。

她没看到我手上的牌位一样,对我慈祥一笑。

「怎么自己回来了,你弟弟呢?」

我平静道:「死了。」

「孽障,怎么和你母亲说话呢。」

我直视着父亲。

「我母亲死了。」

父亲沉着脸,屋内气氛冷到了极点。

郡主的女儿江姝低低道了声晦气。

我看过去,举着牌位缓缓靠近她。

江姝看着黑底白字的牌位,白了脸。

郡主脸色一变。

父亲赶紧站起来,他神色慌张,是真的害怕我做出什么事来。

我不理解。

既然他也有对子女的疼爱,那为什么那一晚,能那样狠心将我和娘赶出去。

父亲着急忙慌地呵斥住我:「你要对你妹妹做什么?」

他觉得,我能对他的宝贝女儿做什么呢?

我转身朝着父亲笑。

「女儿身为姐姐,自然是想带着妹妹认识一下她嫡母。」

我看向郡主。

「毕竟,郡主当时进门,是妾。」

郡主再绷不住脸上那副伪善的表情。

她盯着我手里的牌位,虽还笑着,但眼里的怨毒显露无遗。

心高气傲的郡主,怎么能就接受自己当时进门是妾呢?

江姝兄妹讶异地看着郡主。

看来他们不知道这些事啊。

这个家,当真将娘抛弃得利利落落。

「父亲不会也忘了吧。毕竟父亲始乱终弃,抛妻弃子,漠视小妾残害正妻,怕是此时看见娘的牌位高兴坏了。」

我疑惑地求教。

「可父亲不是任职礼部尚书吗?按理来说,礼部的人是最要脸的。」

我笑着:「可是父亲,为什么不要脸呢?」

听说,朝堂上的礼部尚书向来沉稳内敛,克制雅正。

怎么我说了几句话,他就生气了呢?

明明我是在虚心求教的呀。

是因为,他回答不上我的问题吗?

父亲抖着手,气得面色通红。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像山上泼猴的红屁股。

真丑。

我觉得无趣,转身抱着娘的牌位离开了。

7

我娘这辈子做过唯一的错事,就是轻信了江应眠。

她一个名满江南的绣娘,放着主家开出的大把酬劳不看。

心甘情愿,带着自己所有的钱财嫁给了一贫如洗的江应眠。

我的傻阿娘,被江应眠哄着给他买官。

就着昏黄的灯油,绣瞎了眼睛。

生下我后,还要被嫌弃是个生不出儿子的老货。

我从小就知道,给男人花钱,会倒霉一辈子。

娘瞎着眼抱着我哭了一宿又一宿。

得了官身的江应眠却转身和守寡在江南的郡主你侬我侬。

更是靠着郡主,青云直上,志得意满。

至于我娘和我,早就被他视作耻辱抛诸脑后。

只是,江应眠的官途也并非一帆风顺。

这些年平阳公主崛起,没少打压江应眠。

否则他也不会突然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女儿。

更不会好心地为我寻一桩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