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挥金如土的豪华喜宴
一家欧式建筑的气派大门口站着两对夫妻，一对新人和一对中年夫妻。远处瞧过去，有三个大美人，其中有一位是新娘的妹妹今日兼做伴娘。这位伴娘前几日还勇猛地质问未来的姐夫：“你是看上我家的财产了吧。想走捷径，很聪明！真不知我姐哪根筋搭错了。我姐有说过爱你吗？你们这些老年人结婚都这么匆忙吗？KPI合格了吗？四眼仔，你肯定是用廉价的誓言和不值钱的美颜迷惑我那糊涂老爸。前人可是无法超越的哟。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把汐汐当成亲生的对待。对我爸妈要孝顺，对爷爷奶奶，阿伯他们，不管，对所有人都得好。我就免了。还有，你以后想跑提前说，我可能会打断你的腿。哎，我干嘛要打断你的腿，我开心都来不及。”她气呼呼的，仍是不能接受眼前的男人，花瓶子一个，月楙心里想道。
小椿跟俊宇提起，花芫有个厉害的漂亮妹妹。漂亮是漂亮，只是听完这些话，难以再和漂亮二字连在一起。比起结婚的喜悦，未来妻子的妹妹这些话不算什么，他为月楙编织许多理由：她说的这些都对啊。能和花芫在一起，这算得了什么呢？月楙的话更能提醒自己要全心全意爱花芫。我会跑？搞笑死了。打死我也不干，在这么一个女儿国实在是太舒服了，他乐无边。
花芫倒是不这么想，她脸上没有快乐与不快的表情，相比于第一次结婚她不那么紧张了，满身挂满金子的她不在状态地整理着秀禾服，腼腆的俊宇乖巧地站在她身旁。俊宇俊俏是俊俏，只是身高矮了点。站在这么一家高个子堆里显得战五渣，事实也是这样。旁边林暄用高亢的嗓门迎接着客人，女儿不肯复婚那只能再婚。万一我们死了她还有个枕边人，我这女儿什么都好，唯独性格软弱又倔强，留在家里是最好的，可是建成以后该怎么办，他还在想着前金龟婿。淑琴站在新娘旁边，有人过来挤出奇怪的笑容，无人的话她喜欢放空。她是个很随意的人，没人见过她发火，她也不与任何人有争端，她对世界的不满答复只有无尽的冷暴力。
凤莺夫妇带着儿女们走近，淑琴看见她们向前挪步，说：“二嫂，钱少赚点没关系，这么晚到，都快开席了。”淑琴难得有点不悦，都是一家人，凤莺今日来了一会儿就回家睡午觉，只等快要开席了才姗姗来迟。
凤莺将身后的穆如和清风扯到前面，傲娇道：“等他们呢。弟弟的动车晚点了。这个985，手脚一点都不麻利。穆如穿得一身黑，我好不容易劝她把衣服换下来了。”
穆如最讨厌别人喊她弟弟“985”，她转头抛了个大大的白眼，花芫和月楙也不怀好意笑道。只有清风乖巧地揣着双手，应付微笑。
林暄今日开心极了，也不在意穆如一身绿：“一流大学的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还是二哥最牛，培养了两个顶级人才，不愧是教育局的。我家芫芫不会读书，好在有钱能解决一切问题，新加坡的这个学校也厉害的嘞。麦麦虽然比芫芫强，高考也没考好，我让她去新加坡，她非要去读大专，真是对不起咱们林家书香门第。”
月楙站在林暄身后，努了努嘴：“爸，你个初中没毕业的就别说我了吧。整个家族就你成绩最差，那生出来的会读书到哪里去。”说完，月楙才想起二婶只读到二年级。凤莺的嘴已经瘪了下去，她从小就是大姐头，打架一流。
小椿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牵着朱汐窜到花芫身边，问：“怎么样？新娘子。欢喜吗？”花芫不为所动，亲了亲汐汐的脸庞，她怎么能谈得上开心，她都快要烦死了。她只想恋爱，不想结婚。那么多长辈要问候，那么多桌要敬酒，因为疫情已经精简办了，架不住亲朋好友众多。要不是因为磨人的亲爹，她才不会再次选择踏入婚姻生活。吴俊宇竟然同意入赘这种无理的要求，花芫想用这个借口劝退男方，吴俊宇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让她始料未及，结就结吧，回归单身这几年也没有碰上比俊宇更合拍的人了。而且，他是台湾人，不用跟他家里人打交道可太好了。花芫再也不想嫁去任何男人家里了，前一段的婚姻让她筋疲力尽。“湾湾人很难搞呢？”月楙吓唬她。所以，本来就不想结婚的她要求男方必须入赘。二婶认定台湾和福建一样封建，绝对不会答应唯一男丁上门这种事，即使林暄有钞能力。结果是凤莺低估了俊宇的恋爱脑，他这辈子认定花芫了。小椿觉得俊宇就喜欢女菩萨吧，花芫除了躺着其他时间都忙着拯救生灵呢。
“万一他以后跑了呢？”二婶在家庭会议商量婚期的时候说道。这是个现实的问题，村里有一家入赘的男人跑得杳无音信，尽管他家儿女双全、有房有车，他还是开着宝马X5跑了，不知所踪。“不会的。俊宇是高材生，不会不负责任的。”林暄倒是对这个未来女婿很是满意。吴俊宇是小椿在北京读书时一起做志愿者认识的，她最初是打算介绍给穆如的，两个双一流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况且这个文质彬彬的奶油小生皮肤白皙，长得像《神雕侠侣》里的杨过。只可惜两人不来电，小椿提前告诉穆如的兴趣爱好，这个笨蛋还是在饭桌上问了热门国际问题，穆如马上把他拉入黑名单。
林昭一家穿过院内进屋落座。林昭很是敬业，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他上班。好在林明夫妇稳住了大厨房，虽说是花芫家办喜事，最忙碌的却是他们。
第一道菜还未吃完，远桌的大妈走过来问小椿：“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对象有了吗？要不要我介绍？我有很多精英可以介绍给你。”
小椿不悦道：想吃我的喜糖还得再等等呢！”帝王蟹上席了，她可没空跟大妈聊糟心事。
陈萱轻轻捏了捏小椿的胳膊，说：每日一催，催催更不婚。”
凤莺赔笑，盯着小椿示意她闭嘴。那妇人不悦地走开了。凤莺追上她，两人在门口哈哈大笑，不知在聊些什么。穆如心里有点发怵，她觉得最近和亲妈必有一战。
不时有女亲戚过来夸奖林家的孩子们，不少打算当红娘来牵线的。七大姑八大姨想赚钱的心非常浓烈。要是说成了一家，半年多的当地平均工资就到手了。即使在喜宴上，姑姑婶婶们也不放过任何一次能赚钱的机会。赚大钱，是刻在福建人里的基因。
林槟和陈萱是解脱了，他们大学后就办了婚礼。好在办得早，近些年村里聘金年年涨，再迟几年林槟是娶不起老婆的。他旁边的清风摸了摸林树的后背，表示同情和安慰。林树是个香饽饽。穆如笑道：“树，大家都在看你呢。可能觉得你比潘安还帅。”林树摇了摇头：“不，她们是在看新街刘亦菲。”
“你们两个可别互相吹捧了，知道你俩倾国倾城，可以了吗？年纪最大的是我，要死在前头的也是我。结婚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被催婚，是吧，槟儿，我们帅得一塌糊涂的槟儿。”小椿打了个响指。
林槟微微一笑，说：“结婚其实挺好的，如果能娶到心仪的人，那人生就无憾事了。另外，清风最帅。”清风右手的筷子停在了半空，傻笑着，他听到“心仪的人”，就想到了在考研自习室认识的柳絮儿。他一见钟情，不知神女是否有心。
“切！”穆如心口不一：“丑不拉几的。”穆如很烦躁，凤莺让她这两年必须结婚，要不是有小椿这个典型，她不知日子有多难过，母亲大人对人生成功的定义就是结婚、多生娃、多买房，她本来不反感结婚，但凤莺天天跟蚊子似的在她耳朵嗡嗡嗡，结婚这件事已经成了她的逆鳞。她想找个地方钻进去，找个不结婚也可快意人生的树洞。可惜没有，实在不行，离家出走，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最后亲妈还是败在自己手上。仗着父母之爱，她有恃无恐。
喜宴完毕，外面燃起了鞭炮，鞭炮声停后，又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烟花声。穆如望着满天的烟花绚烂，叹道：“有钱人的世界你搞不懂。”
陈萱边录视频边说：“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小椿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堂妹已经二婚了，而她还没找到有缘人。林明和林昭不一样，林明日日被村里人问，他转而催一儿一女，这两个早过了适婚的年龄。小椿未恋爱过，她不想太早步入婚姻。对于整日兢兢业业工作并对她婚姻之事瞎操心的父亲，小椿虽然愧疚，但还是风风火火上班，沉迷花式摸鱼。在杳无人烟的博物馆，一不小心干成了领导。对于文物和文化，她是真爱的。不过闲也是真闲，忙时也是真忙，大概一年忙个半次。她很庆幸进了个既能养老又能陶冶情操的单位。婚姻对她来说，可有可无。总之，婚姻对她来说是不能将就的。
“小叔家真可以的，速度杠杠的。名校毕业生兼独子心甘情愿来倒插门。”小椿对着穆如说道。穆如盯住花火，挤出空档回复：“小叔向来快准狠。而且花芫很抢手的好不！再说，空手嫁豪门，谁不愿意！就是不知道这个妹夫能不能始终如一。”一旁的陈萱说道：“我们这些拖国家后腿的人就别瞎担心有钱人的生活了吧。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呢。就你们两磨蹭。我是很羡慕，但我做不到。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医院还是有几个不错的单身医生，我很乐意介绍。”小椿和穆如同时白了陈萱一眼。陈萱又说道：“可便宜了对岸来的哦。今天的酒菜规格比我那时候高多了，婆婆说我那时候花了三四十万，今晚估计花得不少吧。我的烟花只放了二十几筒。现在酒席也贼贵，没钱的娶不起老婆。不过也是，小叔叔不缺钱。”
那位来自海对面的青年才俊被朋友忽悠来县城里找工作，租住在林暄家，刚好碰上疫情。花芫来送口罩和物资，俊宇对她一见钟情，拼命释放男性的所有魅力，终于打动花芫这个单亲妈妈，她可真是美极了。吴俊宇的人生突然变得五彩斑斓，因为花芫。他说不上喜欢她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脸就幸福感满满。离开一秒，就思念得要死；对着手机里的她的照片傻笑。以前交往的女孩子总是差点意思，他一度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没想到受老天爷如此优待。在经历一番不太折腾的两岸家庭谈判后，两人步入婚姻殿堂。如果不被催婚，花芫肯定不愿结婚。俊宇尽管各方面条件不错，但他入不了如妈的眼。况且，吴俊宇曾经对穆如有意思，他和穆如去海底捞吃火锅，开口第一句便是：“我家有十亩田。”然后，用傲娇的眼神望着穆如，并问道：“我知道你是国关系专业的，你是什么方向的？你对阿富汗局势怎么看？巴勒斯坦的出路在哪里？”穆如很想起身离去，出来吃个饭还得上政治课。但看在毛肚一片都还没涮的份上勉强留了下来。她回去后便和小椿、阿萱吐槽，立马给台湾小生起了个“十亩地”的代号。
林穆如是什么身份？林凤莺觉得全省的男人都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全国的女人都配不上自己的儿子，而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自己。
穆如虽然读的是国际关系专业，但她极其讨厌政治，一度毕不了业。十亩地经常来讨教问题，使她烦透了。好在十亩地尚有自知之明，转移了对象，他和清风倒能聊得来，两人成了不可或缺的球友。从清风大学选了和穆如一样的专业，穆如就知道这弟弟不能要了。穆如的专业是林昭帮着选的，高考完后穆如的脑袋一团浆糊，她根本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任由着父亲参谋。她上学的第一日便嚷嚷着要转专业，不过穆如只是说并未行动，这个想法直到她毕了业才消失在脑海中。而清风上了几节课，果断转了专业，跑路到英语系去了。
穆如的工作和专业完全无关，她依然很讨厌现在的工作，就如她当初讨厌自己的专业一样。她不能理解林明家的年轻一代，什么工作都可以适应，实在是没有棱角的人类。她更不能理解花芫和秋娥，天天在家里晒太阳等着老去，忙碌的时候是很羡慕这样的生活。不过，这也不是她想要的，而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她也想不清楚，未来仍是一片迷雾。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穆如心里叹道，每个月的信用卡都还不起。
你们医院最近忙吗？财务做久了是不是没有挑战性了。”穆如问陈萱。
“每天都很忙，不过肯定没有你们单位忙。因为我们的领导不折腾。还是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会影响工作进程，不过工作都需要插曲啦，太平淡了会失去乐趣。医院没有像我老公单位那么复杂，可能我们医院比较幸运吧。没有勾心斗角和倒霉关系户就比较love and peace。”陈萱补充道：“再说弟媳我效率高，不像你磨磨唧唧，事事求十全十美。你会被你的完美主义累秃噜皮的。”穆如不服：“术业有专攻。算账，还是算了，我宁愿去当检票员。希望我们明年换个不喜欢折腾的领导吧。不然，早晚得逃之夭夭。嗯……小椿，你放气了吗？”
小椿坏笑：“被你发现了，狗鼻子。早知道刚才就不把那瓶贝奇野菜汁喝完。”
一股清风徐来，又是一股怪味。她们皱了皱眉头，远处墙角袭来夜来香的味道。
#葳蕤文苑# #穆如清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