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陆弃
美国霸权的衰落早已不是一个新鲜的话题。早在20世纪70年代，日本汽车工业崛起便让曾经引领世界的美国制造业陷入困境，这是美国全球霸权开始瓦解的初始信号。随后，美国的经济重心转向信息技术和金融领域，试图通过这些新兴行业的领先地位维持其全球影响力。然而，冷战后的短暂辉煌掩盖不了美国逐渐丧失国际话语权和实际控制力的事实。当下，美国已经不再具备维系全球霸权的经济和政治能力，这一点随着特朗普的当选变得更加显而易见。
特朗普公开提出“美国优先”的政策，将资源集中在国内，减少全球事务的参与，这是霸权国家内部调整的典型表现。他主张减少对国际秩序的承担，转而关注国内经济发展和民众福利。这种政策方向虽然饱受批评，但实际上揭示了美国霸权衰退的深层次问题：美国已经无力继续承担“世界警察”的角色。特朗普的胜选并非偶然，而是美国内部矛盾的集中体现，标志着一个曾经主导全球秩序的大国正在经历重大的自我调整。
从历史角度来看，美国霸权的兴起不过是二战后的短短几十年，其时间长度远不足以与曾经的荷兰或英国帝国相提并论。在一战结束后，美国虽然成为国际联盟的一部分，但其真正关心的始终是国内经济利益，“咆哮的20年代”就是这种内向型政策的体现。特朗普的“让美国再次伟大”恰恰折射出美国传统的孤立主义思潮再度抬头，这是一种对外部世界失去信心后的退缩。
今天的世界正处于剧烈变革之中，美国的角色愈发尴尬。未来几十年里，全球可能面临两种主要的选择。第一种可能性是，美国在全球秩序中的地位逐渐被中国取代，成为一个类似于英国曾经的角色。美国在这个过程中可能选择与中国合作，以“伙伴”的身份融入新的国际体系。这种转变虽然从逻辑上是可能的，但能否被美国国内接受，尤其是那些坚持传统霸权主义的势力认可，仍然充满不确定性。
第二种可能性是，美国在内部保护主义和外部孤立主义的推动下，进一步加剧国际秩序的碎片化。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可能难以维持，美国也可能失去作为这一体系核心的地位。当前，全球“南方化”的趋势正加速发展，美国内部的矛盾则进一步暴露了这种趋势的深刻性。特朗普依靠“农村”支持当选正是这一矛盾的体现。美国内部的“全球南方”特质，即大量不发达地区的经济衰退和民众的不满，正让这个全球霸权呈现出内陆化的特征。
不仅如此，美国社会内部的裂痕正在加深。以埃隆·马斯克为代表的技术自由主义者与传统精英之间的对立日益尖锐。城市自由主义精英主导的政策，与广大非城市地区的经济利益存在巨大冲突。这种内部分裂进一步削弱了美国维持全球霸权的能力。技术的进步虽然让美国仍然在一些领域占据领先地位，但这种技术优势无法弥补社会结构性问题所带来的困境。
美国霸权的衰退也给全球带来了更大的不确定性。在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后，国际社会确立了以战争非法化为核心的规则体系，全球化浪潮推动了技术标准化和国际协调机制的发展。然而，当前以美国为主导的世界秩序正在瓦解，新的国际机制尚未成型。美国的退场可能引发更多区域冲突，甚至导致全球性权力真空的出现。
无论特朗普或其他政治人物如何调整政策，美国的衰退趋势已经不可逆转。国际社会的任务是如何在美国逐渐退出全球事务的过程中，建立一个更具包容性和稳定性的国际体系。这一过程绝不能排除美国，但也不能再让美国一国独大。未来的国际秩序必须是多极化的，而不是任何国家的单边游戏。
美国的衰落是历史的必然，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将完全退出国际舞台。相反，美国仍然有可能通过调整自身角色，成为未来国际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关键在于，美国能否正视自身的问题，从过去的“霸权心态”转向更加务实和合作的态度。国际社会也需要认识到，美国的退场虽然带来了挑战，但也是建立更加平衡的全球体系的机会。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美国霸权的终结只是新时代的开始，未来的世界或许将更加复杂，但也可能更加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