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迎春——金闺花柳质
作者:归途如虹
No.1
茉莉花
《红楼梦》第五回里,曹雪芹给予贾迎春的判词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对于贾迎春的悲剧命运表现出了极大的同情。“金闺花柳质”也是较高的评价。
台湾大学的欧丽娟老师认为曹雪芹没有在《红楼梦》里为贾迎春安排代表花,但是她还是注意到了《红楼梦》第三十八回里“迎春又独在花阴下拿着花针穿茉莉花”这个细节。
我觉得,茉莉花就是贾迎春的代表花。而且,迎春本来就是一种花的名字。只不过,贾迎春并没有迎来真正的生命的春天。
如果说贾迎春生命中有过短暂的春天,那么就是住进大观园紫菱洲,和众姐妹一起度过的那一段岁月静好的日子了。那段岁月里,贾迎春可以享受无人打扰的时光,安安静静地用花针穿茉莉花。用花针穿花需要耐心和细心,可见贾迎春真的是一个心静如水,淡泊知足的女孩子。她不像生父贾赦那般贪婪好色,不像哥哥贾琏那样俗不可耐,如同茉莉花一般,没有华丽的色彩,却自有其芬芳,不需要绚烂的舞台,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天地,便可以自开自落,绽放光彩。
No.2
二木头
古诗词里有关茉莉花的作品不少,有一首我觉得非常契合贾迎春的气质,那就是明代才女田玉燕的《临江仙·茉莉》:“珠蕊细飘兰麝,绿阴点,缀春冰。小阑干外晚凉生。含娇无语,清绝最宜人。 素贞惯笼新月,幽姿不受纤尘。残妆折取两三茎。水晶帘卷,香满绛纱轻。”这首词赋予了茉莉花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气质,而贾迎春则是《红楼梦》里最心如止水的女子。
为什么那么说呢?因为贾迎春对很多事都表现得满不在乎:没有猜中贾元春出的灯谜,没有得到奖励,她觉得无所谓;自己的奶妈因为赌博被贾母严厉处罚,连林黛玉和贾探春都替她求情,她却浑然不在意;自己的首饰被奶妈偷了拿去典当,众人替她着急,她只顾看《太上感应篇》,宁愿不要首饰也不想操心;林黛玉批判她“虎狼屯于阶壁,尚谈因果”,她也不计较,说很多男人也和自己一样;小厮兴儿说她诨名“二木头”,针扎一下也不知道哎哟一声……可以说贾迎春是《红楼梦》里最无欲无求,最低调的人物之一了。
贾迎春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性格呢?我觉得是因为贾迎春对命运的看法。第二十二回里,贾迎春所作灯谜是:“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谜底算盘被贾政视作“打动乱如麻”。这个谜语其实说的是命运,说的是人在命运面前的无可奈何。对于封建时代的女性而言,命运的确由不得自己做主。在认清了这个现实后,贾迎春选择了逆来顺受,选择了以无所谓的态度面对人生。
No.3
出言相劝
可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贾迎春,在被孙绍祖折磨侮辱后还是发出了自己的控诉,发出了“我不信我的命就这么苦!”的呐喊。贾迎春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才向王夫人等人哭诉的。她之所以被家暴是因为她看不惯孙绍祖赌博酗酒,奸淫妇女,劝谏他改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贾迎春可以表现得不在乎,可是善良的她看不得孙绍祖糟蹋别的姑娘,所以出言相劝。对于懦弱的贾迎春而言,能够出言劝丈夫改过已经是非常有勇气了。
所以,曹雪芹评价贾迎春是“金闺花柳质”,因为贾迎春虽然懦弱,却也有美好的品质,就如同她曾握在手中的茉莉花一般,有一缕幽香,一抹洁白,值得人怜惜。只可惜,她没有遇到惜花人,没有遇到知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