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莫舟
编辑 | 二维酱
漫漫冬日
冬令时之下,每天五点天就黑了,或许还不到五点。
有一晚莱亚不到九点就说要去睡觉,感觉天已经黑了很久很久,夜很深很深了。看着她房间的灯熄掉,我和安对坐着,似乎同时被无所事事的情绪击中,他问我他不在的那两个月,晚上我都是怎么度过的。我说有时候莱亚去睡后没多久,我也跟着睡了,要不然就是看点视频、学学语言,看会儿书,再做会儿瑜伽,就愉快地准备睡觉。那时日光比现在还久,我和莱亚有时在外面逛得晚些回来,很快就十点了,不像现在十点感觉像半夜。
冬日里八点多就睡觉的生活对我来说倒不陌生,儿时在家里都是这样。冬天吃完晚饭,写完作业就睡觉。后来回家过年时也差不多,我从小到大都很擅长睡觉,晚上八九点就睡,早上六点起床,神清气爽。看到莱亚早睡,我不仅不反对,还替她感到幸福,让她美美地睡到早上7:10闹钟响,吃完早饭走路去上学,就是good old times的节奏。
安没有我们娘俩幸运,他要是睡太早,半夜或凌晨醒来就很难入睡。过去几年,我们习惯了在起居空间之外还有自己的房间,用于睡不着的夜或醒得早的早晨安静地活动,现在就会发现漫漫长夜中,在城市的公寓里失眠是件无趣的事,连房间旅行的空间都太有限。希望下一个冬天我们会回到自己的房子里,他有他的workshop,我有看得见风景的书房。
可是,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呢,夜还远没到最长的时候,要怎样度过漫长的黑?我想我一个人是过不来的,我得承认我需要爱和陪伴。当然,我也得毫不吝啬地给予爱和陪伴。有人爱有人陪是美好的,尤其在漫长的冬夜里。
初雪
并不是真的下雪了,而是11月11日这一天在斯洛伐克的日历中是Martin的名字日,骑白马来的Martin这个名字意味着第一场雪。和婆婆聊天时,她说起过小时候11月就经常有及膝盖的大学,想来这些传统最早也是根据自然的变化而产生的。我非常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小雪”这天下雪。
周末聚会,为叫Martin的人庆祝名字日,主人家在后院里生火用大锅煮酸菜腌肉汤。我在异域文化里生活,每日都在感受不同背景的人生活方式的不同,然而更频繁地惊诧于差异背后的逻辑的相似。搬个大锅在户外烧饭吃,在我老家也很常见。如今家里的柴火灶早拆掉了,但是有些菜的味道只有柴火灶才能做出来,比如过年时的白切鸡和“三层肉”。家里买了移动柴火灶,能放一口大铁锅。冬天里妈妈会移到门口的院子里来,焖粽子、烧大肉、煮粥、熬羹。我还想过要买一套运过来,后来在这里的集市上看到有异曲同工之柴火灶,配套的大锅很有意思,就像巫婆熬魔药用的cauldron。应该找个地方把锅挂起来,在底下生把火就能开始熬的。
周末依旧是大晴天,阳光灿烂,不过终究是冬天了,在户外我感到凉飕飕的。幸好可以呆在大锅旁,闻着香味,咽着口水聊天。柴火、酸菜和腌肉都是神奇之物,仿佛会唤醒人们来自远古的记忆,让人只专注当下的温暖、陪伴和美味。
照旧散了散步,在陌生的村庄里。经过啤酒花开满篱笆的小房子,也经过废弃的建于1500年代的大庄园,安说屋顶是手工做的木头屋顶。见到两匹皮毛油光闪亮的马在山头安静地吃草,也见到了三点半的天空里的上弦月。
冬天来了
冬天正儿八经地开始了。
早晨山谷里一片乳白色,不是雪,而是霜,树上和山坡上都是。我们一早要外出,出门时车窗和挡风玻璃上还积着霜,我用纸巾擦后视镜,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一擦就掉的薄雾,而是几乎冻起来的一层,也才想起来之前在房子里见过一块三角形的塑料,安说是冬天刮车子的挡风玻璃用的。我只有读大学时在北方生活过,住在校园里,对真正的生活没有具体的体验,来这里的第一个冬天,遇到的又都是新鲜事儿。
这一整天几乎都有雾。冬天里出不出太阳对人的情绪影响很大,整日阴霾,我也难免感到低落些。早上听妈妈说爸爸这几天情况特别不好,原本计划昨天出院,却有发烧、需要吸氧,又没胃口,吃不下饭。她没说希望我能回去,我也没问要不要我回去,一来我回去了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二来这么做像是宣布爸爸真的到了危机之时,我希望现在还没到这样的时候。
雾蒙蒙的,心沉沉的。回到房子里把旧房部分的两间屋子彻底收拾干净了。旧房的房间地面上木地板直接铺在地基的泥土上,年月太久,木地板有好几处已经破烂,分解出木屑来。房间里的照明是钉在天花板上的长条日光灯,或者一根电线挂下来,上面接一个灯泡。我想起我住过的老房子,小时候外婆家的房子地面是土的,颜色很深,接近黑色,应该是压过的,有波纹。父母在八十年代造的房子地面用水泥浇过,二楼卧室的地面做了水磨石,那时候很时髦,我的父母在他们年轻时在他们的同辈中也算是吃螃蟹者,他们也以自己的方式追求过想象中的幸福生活。
阶段性的收拾完后,我回到厨房坐着。厨房连接着将来用于日常起居的部分和旧房,是我们最早收拾干净的地方,朝东,有大窗户,每次晴天来的时候这里都很亮堂。原来的主人在厨房里搭了一张“榻”,靠着暖气片,上面铺着羊毛毯子和靠垫。我弄干净后还是这样摆着,脱下鞋子往上一躺,暖烘烘的,心就安定了许多。房子还没重新装修,但是即使就这样先住下来也不是问题。有许多还没安排妥当的事情,以及不知会如何发展的事情,急不来,担心也没用。
回住处时,经过一段能见度极低的浓雾路段。我想起以前在深圳的暴雨中开车,雨密得雨刷开到最大挡也看不清楚,车子下面像是有条河,那样的时候我恨不得就地停下来哭一场,但是我并没有,每次都坚持安全地开到家了。那么在今后所有可能遭遇的迷雾中,我相信自己也一定都能坚持,专注地,一步一步地。
下雪啦!
山谷里的天变幻无常。早晨七点天才慢慢亮起来,像是不情愿起床的小孩,满脸怒容,想要作一作。我们方言里会说“这天在作雪”,就是看上去很快要下雪的样子。
今天早晨我意外地要早出门。前些日子接到莱亚学校的一个老师的电话,说是他们在找一位以汉语为母语的人,给明年学校学生的汉语水平做考官。我听得莫名其妙,答应了今天八点过去聊一聊,也答应了事先会将我的文凭证书类的东西翻译好。我和安都很笃定地认为这些资料都在身边,可是昨晚临时找却找不着,我才想起来当初放在婆婆家了。
昨天本来就因为考驾照没过而不爽,加上这事儿,就更有受挫感,可以说是来这里后第一次负面情绪聚集。不过我没有纠结,除了嘲笑自己几句蠢之外,很快就想既然这样,就随便好了,这事儿能做就做,不能做也没什么损失。或许是时机还不对,或许是宇宙在给我传递某种信息。安还想连夜开车去婆婆家拿,我赶紧制止了他。
这么想后,我感到如果接下来要紧急回国,也不必太抓狂,不必觉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会崩塌。
这些天早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妈妈发信息。爸爸的情况不太好,上周他出现了肺部感染,被诊断出肺部纤维化。用药后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一直气急,只能平躺着。今天妈妈发来的信息听上去像是刚哭过的,我是想要问问她是否又难过了,可是我选择暂时不管,要不然这个早上我似乎很难展开。
换衣服准备出门时天突然亮堂了些,定睛一看,窗外飘着雪花。哈,下雪了!心情一下子轻盈起来。我愉快地穿上了羽绒服、戴上了帽子,三个人一起出门,迎着风,迎着细细的雪,严格地说,大部分是霰,没人碰到的角落里积了一些,颗粒状很明显。去学校的路只有十来分钟,三个人都有点兴奋,莱亚很高兴我们跟她一起走,安说着关于下雪的往事。自然中的很多事物自带魔力,比如蓝天、大海、绿地、和白雪,都能瞬间使人暂时告别自身的困境。
和学校聊得还不错,我有兴趣做一做,但是不急吼吼,看事情会往哪个方向走。
回来时天时晴时雪,明明屋顶上积了雪,太阳一出来又都化了。阳光的角度也奇特,有时候只出现在一片山坡上,有时又大大咧咧地照进了客厅。等我忙完这一天时,雪已经了无踪影。
不过天气预报预测明天还会下雪,会不会起床时窗外已是一片雪白了呢?
凌晨,我在睡梦中听到安轻轻地唤我:“come come”,睁开眼睛看到他站在窗边,我就直到肯定下雪了。
是雪已经下过了,不厚,只积了薄薄的一层。
两人站在窗前默默地看了会儿雪。万籁俱寂,一切仿佛都是停止的。
“你在国内很少见过这样的情景吧?”他问。我说是的,接着跟他回忆了自己在国内经历过的几场雪。第一次有记忆的是六岁时的冬天。睁开眼睛时感到天非常亮,我着急要起床,以为快要迟到了,外婆说不急,跟平时一样,六点刚过,是落雪了,显得天亮。这个情景过了将近40年,但是想起来就是历历在目,甚至躺在被窝里的感受都有,还有外婆温和的语气。起床后在院子里看到鸡留下的竹叶型脚印,来到学校里课本上学的也是下雪了小鸡和小狗在雪地上留下的不同脚印。也记得雪后走田间小路去上学时滑得很,我穿着厚重的军绿色“东北棉鞋”,在一个小上坡处还滑倒了,要伏下来抓住雪下的草才走上去。
所以早晨莱亚去上学前,我一直提醒她要注意路滑,可是她出门后我们在窗口看到她走一条从荨麻草丛里穿过的小路,而不是走台阶。我和安说要是她滑倒了,她得徒手抓荨麻。这情景有点好笑,我俩像捡到便宜的小孩,哈哈笑了好一会儿。
与黑暗中的宁静不同,人一出门,漫天的雪景就发生了变化。要上班的人忙着把车上的雪扫掉,开走的车留下一块块黑色的地面。路面上的雪很快化掉,先是留下车轮的黑色痕迹,很快就成了湿漉漉的街道。上学的孩童们顺势在路边的草地上抓起一团雪玩或者往雪里踢两脚。
天很快放晴,太阳懒洋洋地露了脸,阳光虽然看上去软塌塌的,却惹得积雪迅速遁迹。教堂尖顶上一下子就露出了原来的颜色,树枝上的积雪风一吹就纷纷落下。到了午后,雪已残。不过孩子总能找到乐趣,莱亚回来一回来就说在学校里怎样和同学打雪仗。屋后的山坡上,有孩子拉着塑料雪橇上山。
看日历时,我发现今天正好是“小雪”节气。
雪化了
今天的气温比前两日高,山坡上、屋顶上、路边、草丛里的雪都开始化了,路上湿漉漉的,屋檐边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这几日一起床就看见窗外的山坡上一片白色,幽蓝的天空下光秃秃的树木静静地伸展着枝枝丫丫。原来藏在树林里的房子现在都露出来。世界从秋天的暖色调变成了冬日的冷色调。我总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我已经有好些天没去爬山坡了,也很少见人在那里遛狗,有见过穿着连体滑雪服的孩童扛着雪橇从上面下来,戴着厚厚的帽子,只露出被冻红的小脸。下一次下雪时我要上去看看他们是怎么玩雪的。
雪后出门的那天,安和莱亚花了二十来分钟才把车上的雪扫干净,安说有法律规定必须这么做,不能带着会飘到路上的雪上路。一路上他开得非常小心,尤其在山间公路上,又说这根本不是最糟糕的,路上都还没冻上呢。我想那样的时候我们最好都能躲在家里冬眠吧。
不过山间的雪景太美了。有一段路两边的树枝在中间相遇,树枝上覆盖着雪,行车其中,雪白的树枝随着车的前进快速往后移,轻盈而浪漫。还有被雪覆盖的山谷,高高低低的房顶上一片厚厚的白雪,实在太像童话的背景了,让人想要围着壁炉读书、喝热红酒、聊天、或者看关于圣诞节的电影。
这里的确进入了圣诞氛围。商店里到处是圣诞礼品和装饰,超市门口开始卖鲜活圣诞树,路上的大广告牌上也有圣诞促销的广告。莱亚买了降临节日历巧克力,她打算从12月1日起,每天“开一扇小窗”,吃一块巧克力,等巧克力吃完,圣诞节就到了。
去年圣诞前夜,正好下了雪,希望今年也能有白色的圣诞节。
巴伐利亚小餐馆里的热红酒
周日,阴霾的巴伐利亚小镇,看上去很冷,人不想出门。
牛奶喝完了,可是一查地图,方圆几十里的超市都关门。前一天是有想过会不会这样,还是偷懒想当然了。斯洛伐克城市里的大超市周日还是开门的,我们就想“总归会有些大店开门吧!”并没有。安和他弟弟打电话说起这事,被笑话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周日商店都不开门呢?”他忘了,在中国20年,他妥妥地被中国的便捷宠坏了。
不过今天找餐馆比昨天更成功。在谷歌地图上选了一家可能开着的餐馆,因为出门太磨蹭,走到时接近两点了,看到有个人从里面出来,剩下另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灯是亮着的,但不知道开不开门。走过来的路上看了几家餐厅门口的告示,发现都是中午开到两点,晚餐5点再重新开,难怪昨天四点多出门时找不到地方吃饭。这家餐馆前的告示上写着“除周四外每日都开,一直开到晚上10点”,貌似下午不休息。于是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问坐在电脑前的那人是否开门,他说了一大堆德语,我几乎没听懂,问他能否说英语,他说自己的英语不好,但是讲明白了“门开着,灯亮着,说明店是开着的。”
这是一家非常温馨的小餐馆,六张四人桌,和墙角里一张可供更多人坐的半圆形沙发椅和圆桌,吧台和墙面上都有很多原木装饰。桌子靠着大窗户,窗户下都是暖气片,我们从外面走了十多分钟,正需要坐下来暖和暖和。原先坐着的那人递上来菜单,解释说上餐可能比较慢,因为他只有一个人(他也是一连串说了一大堆德语,我听到allein,在情境中大概猜出来他想表达的意思,哈哈)。安说可能因为今天是周日,这是他自己的店,不想支付员工额外的工资,就自己既当老板又是厨师又是服务员。
上餐慢没事,酒可以先喝上。不用打开菜单,就在一张单页上有:热红酒。有什么比带着月桂香水果香的热腾腾的酸酸甜甜的酒更适合阴沉沉的冬日午后呢?
太好喝了!几口下去身体就暖和起来,血管张开,像是心都着火了。我依旧不胜酒力,很快就上脸,自己都能感觉到,肯定连眼皮子都是粉红的。安又觉得我是世界上最迷人的人啦,哈哈!微醺的人看一切都是美好的,慢慢上来的菜也挺好吃,吃了酸咸味的火腿,还有浇了丝滑蘑菇汁的烤猪肉。吃完后就能用德语夸厨师加老板了。
大雪
第一场雪那日,正值“小雪”节气。前两日看天气预报说6号有雪,正是“大雪”,我满心盼望,最喜欢天气现象与阴历中的节气正好相应。总记得小时候在外婆家,“白露”是早晨能看到菜叶上晶莹的露珠,“霜降”日则菜园里一片白茫茫的霜,不知是我对节气具象化的想象还是真的如此。如果不是我的记忆出错,那么近四十年前北纬28度的气候对得上节气,现在北纬48度才能小雪日下小雪,大雪日下大雪,可见全球变暖有多严重。
昨日的天气看着是不像要下雪的,天晴,气温不高,傍晚时还出了晚霞。今天早上一出门却感到雪马上要下来了,天空阴沉,风带着湿气,果然到了中午就漫天大雪了。我和安正好办完了事去吃饭,开车在路上,山野间茫茫然一片,看不清天空,一条路通向未知。雪夹着雨扑来,碰到车玻璃,瞬间就化了。路上遇到低头在雪里骑车的人,心想这样的天气骑车真是受罪,可是马上想到从前上小学初中时也是风里雨里雪里骑车上学放学,冻得耳朵和手指都生冻疮。最可怜的是妈妈,早些年冬天早晨天没亮就起床去卖菜,不管刮风下雨,菜前一天摘好了,第二天就得去卖掉。总是妈妈去卖,爸爸留在家里睡觉。妈妈辛苦了这许多年,到头来还得照顾爸爸。
相比江南的冬天,这里的冬天好过多了,即使在户外冻了一会儿,回到屋里就暖和了,所以我还没在这里受过苦寒,还盼着下雪。
回家的路上,见到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女孩在人行道旁的草地上玩雪,她双腿跪在地上,十分专注地用手刮着雪,大概想要垒个雪人。爸爸蹲在一旁,认真地看着。我看着也想这样玩一会儿。
楼前的树上已经积了一层雪,原本光秃秃的枝条一下子就变得梦幻了,雪真是神奇。
雪中漫步
早晨一起床就赶紧看看窗外是否还有雪。昨晚回来时明显能感到这次的雪很湿很重,落在地上化得快。
夜里到底温度低了些(我发现冬天这里的昼夜温差可以极小,常有最高温度1度,最低温度零下一度。广东昼夜温差极小的时候则出现在夏天,比如最高30度,最低29度),早晨屋前屋后漫山遍野一片雪白。今天是周六,楼下的车都乖乖地盖着雪被子睡觉,更是比上一场雪后更静谧。
安和莱亚都睡懒觉。我一个人轻轻地做完了所有晨间日常,趁着还得买点菜,把自己收拾好赶紧出门。不像天空碧蓝、阳光灿烂的时候,如今冬天,尤其是天昏沉沉、路面湿乎乎的日子,人出门得一鼓作气,越磨蹭就越赖在家里。
下楼时在电梯里需要一家四口,父母加一大一小两个女儿,天热时我在门口见过他们几次,两个孩子经常在外面玩耍。每次见到时大女儿会特别大声地问好,这里的小孩都是这样,在楼里大人见面时也是,电梯里大家都会问好和道别。电梯有点小,几个穿着厚冬衣的大人,加上他们的婴儿车,大家靠得很近。看上去两三岁的小姑娘站在角落里,不停地抬头看我,大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父母看着她总看我就教她说hello,我也轻轻地跟她说,她害羞地对着我笑。从前在中国时,被小孩盯着看的是安,如今轮到我了。
出了门,我发现天还飘着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比昨晚的要轻,好惊喜。走在雪里,雪花飘到衣服上、皮肤上、嘴唇上和睫毛上。雪花撞到睫毛时眼睛微微作痒,接着凉凉的,雪花化成了水。路上人和车都很少,路边草地上的雪尚未被人触碰过,林间却常有雪落下,簌簌作响。不远处的山则是一片银装素裹,就在上个月,那里还是色彩斑斓的秋天,再过几个月,自然又会上演怎样的剧情呢?不断变化的自然太让人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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