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彼方
排版 / Enclave
“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这个时代的故事。”
“后劲太大了!”
“笑,接着笑啊...后面有你哭的”
“又哭一个,抬走,下一个!”
今年的顶流游戏《黑神话·悟空》近期因获得TGA奖项而再次引起了的玩家的热议。而只要你用心通关了本作,想来也不会忘记游戏第四章的章节动画——《勿听》给人带来的震撼。
着眼于猪八戒与其在取经路途上遇见的蜘蛛精——紫蛛儿之间的复杂关系,《勿听》用精巧的剧本以及娴熟的视觉叙述,诗意地展现了二者跨越千年的轮回情缘。
B站上搜索《黑神话》的第四章动画的相关内容,结果多是海外观众的被章节动画所震撼的Reaction
赋予这段动画如此冲击力的导演,名叫费思(微博@特费脑子)。
相比于其他经常出现在动画媒体上的创作者,费思这个名字对于不少动画爱好者而言,或许还比较陌生。但在业内,费思作为一位资深故事板作者、漫画作者,却早已经活跃了近二十年。
费思
他不仅是一位横跨漫画、动画、真人影视、游戏等领域的多栖作者、有着极强的画功和叙事水平,其过去的从业经历,也可谓波折。
费思在中学时期与多位漫画家相识,受前辈们影响与漫画结下不解之缘,但相信漫画能靠自己画,而动画一定要学,便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动画专业。毕业后,他曾以动画导演、概念设计,故事板设计等身份,参与过《武林外传》《侍神令》《镖人》等知名影视作品的制作。
费思的独立漫画作品《拟态城》
《镖人》动画中,费思担任了片头艺术指导
同时,他也曾在慈文动画、Acfun等曾对国内二次元行业产生重要影响的公司任职创意总监,负责过大量不同媒介类型的IP内容的孵化和开发工作。
从互联网资本的乱局中出走,费思此次以《勿听》导演的身份再次回到大众的视野当中,并希望此后能“专注原创动画故事的创作”。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费思的经历不仅无时无刻不与故事的创作相关,他也可以说是身处潮头的位置、亲历了互联网资本进入动画行业至今的历史的见证者之一。
而在当下,在他与多年好友——曾执导《大王饶命》OP、《Fate/Grand Order Memorial Movie 2023》以及《黑神话·悟空》第三章章节动画《屁》的知名动画导演无念(周浩嵩)的身边,也聚集了一批引领着当前二维动画行业发展浪潮的动画人。
《勿听》片尾制作名单(部分)
在此期间,费思和他的朋友们都经历了什么?
我们有幸邀请到费思,就他过往的经历以及《勿听》的创作,与我们进行一次深度分享。就请大家一起来通过他的过往来了解,一位“有心气”、想要讲好原创故事的动画人,究竟可以为了他的梦想经历多少挫折、付出多少汗水,而我们又能从中获得一些怎样的启示呢?
01
叛逆的启程
“考了五六个学校,结果都过了。因为电影学院考了第一,学校打电话问意愿,家里建议让去央美,因为那个是’正路’,我觉得一定不能按家里建议的来,当时真是叛逆。”
自小就漫画不离手的费思,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画画 。机缘巧合之下,他在高中时期给漫画家聂俊做过助手,由此结识当时北京的漫画家圈,也开始接触到松本大洋、五十岚大介、浦泽直树,Studio 4℃等创作大家的作品,打开了眼界。
Studio 4℃:由田中荣子、森本晃司于1986年5月2日创立的知名动画公司,代表作有《MEMORIES》《Animatrix》《心灵游戏》等
因为从普通中学参加艺考,家人很不看好,觉得画的都是些拿不上台面的动画和漫画,难以应对艺考的基础要求。但费思长期绘画习惯建立的审美感受和绘画基础,却帮助他很快地适应了应试的要求,顺利通过了考试。
费思说,进入大学会被称为“科班”或者“学院派”,似乎一下被划分成遵循某种规制的群体。对此,他有种微妙的感觉 —— 他相信选择这个专业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各自成长过程中叛逆的少数派,都经历过或多或少的阻力,因为叛逆才能聚在一起。
在大学时期,费思遇到了一位此后对他的创作生涯产生了巨大影响的好友——无念。费思至今仍很具体地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景象。
“有一天在工作室和朋友闲聊,听见一个隔间传来一首动画主题曲,虽然歌很好听,但作品特别冷门,出于好奇和对同好的直觉就打招呼认识了一下。”
费思提到的这首歌,来自《银发的阿基多》
偏日式的制作风格和流程并不太受学院环境的推崇,在当时就对日式作画技术深耕的无念是被老师视为“不太好教”的学生的。但因为共同的兴趣,费思和小他两届的无念却很快就成为了最容易交流的朋友。
“当时很沉迷STUDIO 4℃、汤浅政明之类比较有个性的工作室和作者,很多豆瓣词条是我们建的。2004年左右动画的专业资源在网上还是十分有限的,反而更容易让对此有执着渴望的爱好者相聚。
各种机缘下,我们还认识了刘炎焱、三千这些创办杂志《24格》的朋友,另外还有一些独立漫画工作室也在电影学院周围,那时候互联网还没有墙,学校也不封闭,大家交流频繁,会在工作室拉上窗帘,用学校设备在大屏幕看《新世纪福音战士剧场版:序》;也会一起旅行,花光所有钱,背一大堆书回来,手动扫描传到网上。
渐渐创作型和制作型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一个繁茂的小生态。后来大家经常合作,至今这批人基本还都在行业的不同层面深耕。”
独立漫画杂志《Cult青年的选择》
时光飞逝,临近毕业,费思、无念和这群好友,也到了需要考虑各自职业路径的时刻。
在四下接触当时国内动画业界存在可能性的项目后,在校期间已经开始参与商业动画制作的费思,选择留在国内发展,而无念则前往日本求学。
“其实我们一直都想做出同一种动画—— 如果用语言描述可能很模糊,但又是心昭不宣,有着很明确的、相同的目标。所以即便大家不能在一起创作,但也互相相信最终必然殊途同归。相互的信息和资源也一直互通,我在这边建立,无念在那边,大家都是在‘盖桥’,是同一座桥。”
而彼时的二人或许无法想象的是,接下来他们将面对的,是中国互联网崛起后、动画行业最波澜起伏的10年。他们的命运,也会被这一浪潮所深深影响。
02
波澜与弯路
费思刚毕业的几年,中国的电影市场正处于一个崭新阶段——自2000年7月18日上映的《生死抉择》开始,中国电影的票房开始迈入亿元大关。
与之相应,越来越多的实拍导演意识到动画可以作为增加影像趣味和多元化的方式,成为作品叙事的一部分。因此在当时电影和电视剧中,插入一段风格化的动画内容成为了一种流行。
费思毕业时,业界大部分都是以央视动画,北京台或中影集团几个体制单位为中心,面向青少年受众的项目,先后参与了几个项目后,感觉对于想象中想挑战的动画来说,这类项目作为载体限制是比较多的,因此放弃了就职,转向实拍插片动画的制作。
“那时候有两个作品对我的启发很大,一个是《The Animatrix》,另一个是《杀死比尔》里IG制作的那段动画。
当时的想法是,这类项目对风格的包容性比较大,随着国产电影的发展,相信做到第四、第五部的时候,就能在国产电影里插入类似《杀死比尔》动画段落那样的作品。电影观众更成人化,是有这个需求的。而如果这个方向能得到印证,等无念回来的时候,正好也能开始继续合作。”
《杀死比尔》中Production IG制作的、由中泽一登执导的段落
《武林外传》电影版中,费思负责了动画段落的制作
恰在此时,由于参与国内首部中日合拍动画电影《藏獒多吉》,费思和好友刘炎焱接触到了出品方之一——当时正准备在动画领域拓展影响的慈文传媒。
双方合意下,慈文旗下的动画制作公司——慈文动画成立,费思任创意总监,同时也拉上了无念和羊廷牧加入其中,组成了一支具备一定的产能和创作空间的团队。
回过头看,在2010年代初,慈文动画无疑是动画行业一支非常重要的生力军,其制作的《童话联盟》PV、《拜见女皇陛下》PV等众多作品都曾在国内ACG文化圈引起很大反响。哪怕是10年后的今天,也有很多粉丝仍期待这些作品的后续。
不过,当时国产动画商业环境尚不健全,想开拓二维动画从立项,创制,发行再到与观众社群交流的整体业态、维持一家将动画制作作为核心业务的动画公司又谈何容易。
慈文动画团队作品合集
“从立项角度来说,慈文动画作为子公司,当时很难自证如何能依靠原创业务活下去,我们同时处理了很多资方IP的延伸项目。另外国内的手游资本热也起势了。资方准备上市,拓宽业务版图,子公司的方向就发生了变化,扩充进了游戏团队,除了处理动画项目,还平行参与了手游项目的创制。”
好景不长,慈文动画后期,因为游戏业务的调整以及市场预期变化等各方面原因,基本看不到进行原创动画项目企划的可能了。他们陷入到必须承担部分游戏IP的开发业务的境况,最后倾注大量精力的动画制作团队也遭遇了大规模的裁撤。在这个背景下,羊廷牧毅然选择出国。
费思和其他伙伴则需要另寻出路——相对于聚焦“泛娱乐”热潮的资本,他们需要的,可能是更垂直、能面对观众的资源,因此他们选择转投了当时处在二次元风口上的AcFun,寄希望于通过转型平台,再次获得一个比较平稳的创作环境。
但没曾想,这次选择却让费思等人陷入了更为复杂的资本斗争环境——彼时AcFun的股权由多家互联网资本共同持股,围绕着网站运营方向主导权的斗争,远比慈文时期更为惨烈。
经历一系列变故,AcFun几经易手最终被打包卖给快手 ,期间无论经手的还是原创的策划,本质都是博弈过程中的筹码和噱头,创作的愿想再次成为空谈。众人身心俱疲,再次从AcFun出走。
2018年6月,快手官方官宣收购AcFun
费思大病一场,回家养病,而无念也再次回到日本寻求发展。而这段时间默默投入创作的、同一时期的动画人们都渐渐崭露头角,不断有完整的优秀作品问世。
“回过头看,虽然这个时期无疑是打击,但也是重新认识动画行业产业的契机。”费思反思起了自己是否“心气太高”,进入了“先创造环境,再创作作品”的误区。
“每个时代都会诞生相对更强势的媒介,新媒介总在吸收旧媒介的优势,同样对完善的内部合作、成熟的外部支持有更高的要求。想利用表达力最强的媒介创作好的作品,既需要义无反顾的执着,也需要审时度势把握微妙的平衡。
其实对于现在的环境和创作者,多半不会有这样的弯路,只是野蛮生长的时期,先看到的是什么,便会顺着那个方向建立认识。”费思总结道。
也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在他看来,如今二人看待机会和项目的眼光 “变得更明确”,甚至也变得“有点保守”了。
就在一切陷入低谷和动荡的2019年,一个新契机的出现,终于又让“走了弯路”、亲历资本浪潮的费思和无念,看到了新的可能性。
03
《勿听》的诞生
“以前参与的制作现场大都是介于日式和欧式之间的、团队自己摸索的流程,虽然二维动画始终都有作坊的属性,但危天行、无念和黄成希他们这些年已经让大火鸟的流程效率和制作能力到达和日本业界比肩的程度。我在完整参与现场的过程中也学习到了很多新的经验。”
谈及和大火鸟此次在《勿听》中的合作,费思有不少感慨。五年前从AcFun出走后,因为狼烟动画的介绍,无念、费思与他们之后一直紧密合作的伙伴——大火鸟文化结识了。
对学术趴此前一系列报道有所了解的读者,想来此后的这段历史不会太陌生:自2019年的《一人之下3》OP开始,无念、费思开始与大火鸟文化紧密合作。无念先后执导的《大王饶命》OP、《Fate/Grand Order Memorial Movie 2023》《明日方舟2024特别纪念动画》等作品,无一不在国内外斩获千万级别的点击,甚至对国内以及日本动画行业都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在费思眼中,大火鸟文化以及这家公司的CEO——危天行,是与他们“最合得来”的同伴,既有创作者的执着,又有管理者的务实。对于目前期望能专注于创作的他们而言,危天行和大火鸟为其提供了自由的环境和全力的支持。
而与之相应,费思、无念以及同样有旅日经历的黄成希等这些有着丰富制作和创作经验的动画人,在项目的合作和交流进程中,也帮助大火鸟的制作能力和影响力脱胎换骨。
大火鸟文化公司内景
在这样的环境下,费思也再次回到制作现场,为观众带来了最为打动人心的《勿听》——
“我觉得《勿听》算冒险的一点,是主题可能和当下相对普遍的、对于婚恋和爱情比较消极的态度有所对抗。我得要找到超越性别分界的、在相对经典保守的观念中还能和当下观众共鸣的部分。”
“对抗”是费思在采访中,多次谈及的一个词。
拿到游戏科学给到的剧本和资料之后,费思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其寻找一个新的落点——他不希望这部作品平顺的去罗列展示猪八戒的情史,而是能让大家在看完之后,找到一种“可以为之感动”的情绪。
对于猪八戒这样一个无论是在小说中,亦或是在《黑神话·悟空》的演绎中,都呈现出了一种轻佻、多情性格的角色而言,要从其经历当中找到这样一种情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仔细斟酌之后,费思确定了以“爱而不得”和“爱无对错” 为核心概念的创作思路。
“我给天蓬性格设置的定位,用一个词归纳的话,就是‘愚鲁’,也就是愚笨和粗鲁,是一种不受刺激,就不会有任何成长的钝态。在情感中,愚鲁看似没有恶意,但也必定要因此承担后果,会错过、会遗憾。”
《勿听》角色设计图
费思说,关于爱而不得和对爱的求索,东西方有文化的差异。西方的爱情观的永恒强调“一生一世”,东方则有轮回的概念,超越了一生一世,能把遗憾延长,足以彻底改变角色本质的形状。其中也有更强烈的浪漫色彩。而这也与猪八戒被贬下凡、经历三世轮回的经历十分契合。
“而你看完也会发觉,对爱的付出虽然无谓公平,但来自爱情的惩罚是公平的,爱并不是该不该、对不对的问题。对于感情如果都能做正确的选择,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情殇故事。面对爱,人就是无法做出理性正确的选择,而爱情的悲剧性却更引发人对完满的憧憬,我觉得大家是会对这个点有触动的。”
建立了基础的情感支点,接下来拦在费思面前的,就是如何让这样的情绪得到更好的呈现了。在这里,《勿听》的结构和音乐,也都成为他需要“对抗”的东西。
“要在有限时长呈现一个人物经历几世,首先要避免成为流水账,要增强片子的叙事性对抗MV的感觉。当时想到的,是一个梦的嵌套结构。”
为了更好地呈现梦境,费思在摄影监督梁博文的协助下,有意识地用色相差对部分场景做了对应的后期处理,同时用转场、色彩等方式使画面展现出了一种朦胧而有温度的质感。
他也加入了一些重要的意象,比如片中多次出现的面孔,也是脱胎于梦境这个概念。在费思眼中,人从梦中醒来最能留意下印象的,“不是具体的环境和事件,而是梦中所见的面孔。”
此外还有一个被很多观众忽略了的细节:初见女神、陷入失恋时的淡蓝色和深蓝色,与高翠兰相见时的暖色调,再到洞窟之内妖异的紫色和绿色——在这些色调完全不同的场景里,都有着寓意不同的花朵出现。
最后,再来看看全片的剧情安排——在不少段落中,八戒都处于一种追逐却“抓不到”的状况之下,期间甚至也不乏一些让人看了会觉得有点“恶俗”的段落。
费思说,这样的做法,一方面让人有梦境的同感,另一方面还是为了表现一个愚鲁直男视角的梦。
片中的八戒追逐嫦娥
而他之所以将一些刻板印象加入梦境,其实也与《勿听》这首歌的形态——一首偏通俗流行曲风的男女对唱有关。
“对唱容易导致对画面的想象空间变小,因为对唱的形式,观众脑中很容易浮现出就是两人在对唱的画面, 因此就更不能做歌词直接对应的画面,会显得特别像MV。”
为了解决对唱形式带来的难题,费思希望在动画中建立最强烈的反差:前半段用带有刻板印象的画面作为铺垫,随着剧情发展,给这首温婉、通俗的情歌,“两个现出原形,有点泯灭妖怪饱含情感的缠绵。”
费思说,一般来说,观众是没法体会可怕怪物之间的情感的——因为读不到表情。但是如果《勿听》能通过视听的铺垫,让观众体会出这种微妙的感情,那一定会是极为震撼的。
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两个妖怪献出真身的相拥、那种浓烈且悲哀的“撕扯感”,最终击穿了所有观众的心房。他们记住了《黑神话·悟空》里的猪八戒,也记住了《勿听》和它背后的费思。
回顾《勿听》的创作经历,费思说这个项目也是对他积累的故事开发方法论的检验——如今动画媒介、平台和市场环境相比过往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对这些,都有着很深的体会。
采访的最后,费思跟我们分享了他未来的打算——为什么他如今如此强调“故事开发”,以及他是如何观察、总结当下的动画故事创作的。
04
描绘我们这个时代的故事
“上学的时候,我们身边有很多画画非常厉害的人,看到画时,虽然和作者未谋面,但是非常能体会他们的心境。因为大家喜欢的、学习的、模仿的都是类似的,比如那时候流行的是摩比斯、大友克洋、寺田克也等大师的作品,大家都在同一个时期受到触动,并且感受到在一起成长,相互激励。 当时觉得自己如果在画画上钻研,画二三十年后,可能也能像大师一样,积累出几本很厚的画册。
但这是不够的,可能因为以前爱好被压抑,所以会从技术的提升里得到一些单纯或虚荣的快乐,但当画画具有自由成为习惯后,当见识到新媒介的表达力后,画画便成为一种工具。那个时候,我就发现自己真正的渴望的不是画画本身,而是故事和表达。”
《拟态城》
谈到故事创作,费思告诉我们,从制作动画插片开始到平台任职的时期,他也会同时参与实拍影视的前期开发,“(故事、故事板或者概念开发)这条线一直都没断。”
当关注转向故事开发时,费思发现,一方面此前学院的教学氛围给他开了一个好头——在学校的经历帮助他重新认识了故事的意义、学习编剧思维,并有机会利用现有能力参与到电影工业流程中去。
另一方面,他也意识到,对于国内而言,更高水准的故事开发资源,目前还是更集中在实拍领域。通过故事板相关的工作,他可以和一线编剧导演充分交流,在一线积累经验。面对平台工作时,也能建立更多的视角。
费思担任故事板、概念设计的电影《侍神令》
“电影的时长是90-120分钟,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对于商业类型片几乎已经找到了各种‘最优解’,创制方在开发过程中也把节拍器作为审核标准,再到国产动画电影,叠加了对题材和形式的市场判断,可能性在逐渐收窄。”
费思谈到,目前他主要的影像兴趣也从动画转向了美剧。相比大银幕,目前剧集的形式在叙事的可能性上可能更有空间。《火线》《堕落街传奇》《绝命毒师》《风骚律师》这些汇聚现代最顶级编剧技巧的美剧作品给他带来了新的震撼——这些剧集,可以“像流水一样静静地描述时代”。费思希望,自己能把这种感受,也融入到动画媒介中。
美剧《火线》
在费思看来,和网飞等海外流媒体平台陷入增长瓶颈类似,除了“男频爽文改编的三维动画” 这个类型,国内的动画剧集至今还没找到一个可以让拥有完整、多样叙事的作品获得充足的营收、进入创作运营正循环的商业模式,原创立项十分困难。
近年引起广泛讨论的动画剧集《拾荒者统治》
不过,对于经历了大浪淘沙、甚至也有平台经验的费思而言,他也逐渐想明白了要如何完成这件事:打破困境需要创作者和平台一起建立信心,并且需要一个“自然”的过程。它指的是,创作者要不断通过不同形式的成功作品进行验证、逐渐获得更多话语权。数据会由此得到印证,从而撬动“渠道为王”“唯数据论”的平台惯性。
“这也是为什么我给自己的定位是‘专注于故事的开发’。”在费思看来,如今的他具备了一定的作画能力、平台视角和编剧经验,好比拥有了更完善的工具,由此就可以作为一个枢纽,向上对接制片方,向下联通创制作画和文学编剧。他希望能利用自己的经历和经验,在之后的创作中解决目前动画普遍的剧本困境。
“往回倒十年,让我描述一个想做的题材,我会描述一个看起来很有个性、甚至有点怪的科幻故事,然后展现一个独一无二的角色的成长冒险,但现在我不会再这样描述了。
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这个时代的故事,故事又会换各种各样的‘皮’,我可以不在乎皮看起来是什么样的,但我会注重作品的商业性。如果在国内做项目,我也不会让创制平台为难。我可以直接跳过对科幻类别的细分或者设定的解释,或者其他类型的受众是什么侧写,直接先选传统文化题材或者既有IP。
平台需要商业逻辑的保障,然后我们要自己去思考和平衡更加微妙的部分,去考量这个作品在类型化的外皮之下,向外与社会语境的联系,以及向内与自身情感的联系。所有的故事,都可以是我们时代的故事——我们现在的优势,应该就在这里。”
费思的绘制的中秋贺图
就像为《勿听》找到准确的核心创作思路一样,费思说,如今他和无念在逐渐探索可以在国内和海外的不同环境下实现作品的方式。通过与大火鸟多个项目的合作与验证,他们也在一步步地收获更多的话语权和制作资源,并在进行中长叙事作品的创作。
而无论过了多久,他们最终的目标,依旧是以动画为媒介创作原创故事。这个目标的达成,其实也是在找到商业与自我表达的平衡后,一个“水到渠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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