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六个月，我在跨年聚餐上突然肚子剧痛。
我求盛泽宇送我去医院，他却沉下脸：
“大过节的，你又闹什么？”
“早不疼晚不疼，偏偏我替薇薇挡酒的时候疼？”
他的女秘书程薇委屈自责：
“盛总别生气，姜宁姐太在乎你了，才会看我不顺眼。”
“是我不好，不懂避嫌，你们吃，我先回去了。”
盛泽宇的几个哥们赶紧拦住她，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责怪。
我疼得满头是汗，红着眼问盛泽宇：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和宝宝？”
盛泽宇还没说话，程薇先哭了：
“盛总，你就顺着姜宁姐吧，她不会是想打胎吧？”
盛泽宇心疼地给她擦眼泪：
“姜宁试管失败十几次才怀上，哪舍得打胎？”
“也就吓吓你这种单纯的小姑娘，乖，不哭。”
他把我推出包厢，让我去给程薇买礼物道歉。
我含泪走出饭店，打车去医院做了引产手术。
听到我说要引产，医生一脸惊讶。
她看到联网病例，知道我多次试管失败才怀上这一胎。
而且因为胚胎质量不行，孕期一直在保胎，光肝素就打了上千针。
“你考虑清楚了？现在引产，之前那些罪就白受了。”
我平静开口：
“优胜劣汰吧，不想强求了。”
医生理解地点点头，在电脑上给我预约手术：
“你状况不大好，既然决定拿掉，就别拖了。”
“回去收拾下东西，明天早点去住院部办手续。”
打车回家的路上，盛泽宇打来电话。
我以为他终于想起来关心我，却听见他怒气冲冲地质问：
“让你给薇薇买礼物你死哪去了？你是掉河里了还是被车撞了？”
前排司机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用这样恶毒的话诅咒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
我强撑着说：
“我刚从医院出来……”
“行了，演得跟真的似的。”
盛泽宇不耐烦地打断我。
“礼物晚点再买，薇薇的帽子落在饭店了，你现在去拿，拿到了来外滩找我们。”
“动作快点啊，薇薇的耳朵以前生过冻疮，不能冻！”
我忍不住苦笑。
他只关心程薇的帽子落下了，却没注意我被他赶出包厢时，外套围巾都还放在座位上。
他只记得程薇的耳朵不能冻，却忘记了我手上正生着冻疮！
那还是拜他和程薇所赐——
前段时间，程薇的内裤沾了血，让我帮忙洗，她说热水洗不干净，必须用冷水。
我反问她自己怎么不动手，盛泽宇听到了大发雷霆：
“薇薇还在生理期，你居然让她碰冷水？”
“她是我下属，又不是前任，你对她这么大恶意干什么？”
他罚我把程薇的脏衣服全都用手洗了，我的手受了冻，生了一片冻疮。
我天真地以为他多少会有点内疚，谁知却看到他拍下我红肿的手发到他和发小们的小群里：
【怀孕前再漂亮有什么用，怀孕后邋遢得像猪，手都变猪蹄了。】
电话那头，盛泽宇还在逼问我多久能到。
我正要让他找别人，程薇甜腻的声音在他不远处传来：
“盛总！快过来拍大合照呀，我旁边的位置给你留好了！”
他语气里的不耐烦立刻烟消云散，温柔地应了一句，挂断电话。
我自顾自回了家。
天快亮时，我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出被窝。
盛泽宇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薇薇耳朵都冻红了，你竟然心安理得睡了一晚上？”
我被从床上拽了下来，扔在冰凉的地板上。
肚子磕到了旁边的床头柜，我忍不住闷哼。
盛泽宇顿住，下意识想要扶我，但嘴里还在指责：
“你就不能站稳点？伤到孩子怎么办……”
我不想看他，低着头安抚腹中躁动的胎儿。
他抿了抿嘴，硬是把手也覆在我的肚子上：
“孩子最近怎么样？爱动吗？”
我皱眉，刚要推开他，程薇从门外闯了进来，头上戴着新买的绒线帽。
看见这一幕，她的脸色有些难看，酸溜溜地说：
“盛总，对不起，我打扰你和姜宁姐了……你们继续，我先自己打车过去了。”
盛泽宇连忙过去拦住她：
“都说了你一个女生别独自打车，遇到坏人怎么办？”
他转头对我说：
“好了，别耍小脾气了，走，跟我们一起去泡温泉。”
他施舍的语气让我在心底冷笑。
这次跨年活动是他们那个小群组织的。
这个群里原本只有盛泽宇和他的发小们，程薇当上盛泽宇助理后，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也被拉进群里。
只有我始终是被排除在外的。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我淡淡地拒绝。
盛泽宇怔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丝意外。
他们走后，我坐下来给自己化了个漂亮的妆。
怀孕以后，我草木皆兵，不敢化妆，不吃生鲜，生病了吃药也要查一堆资料。
盛泽宇不止一次把这些事拿到小群里说，和别人一起取笑我“一孕痴三年”。
我特地等了一会儿，确保不会在楼下碰上盛泽宇，才拎着小行李箱出门。
没想到我正低头打车，盛泽宇的卡宴停在了我的面前。
车窗摇下，他狐疑地问：
“你要去哪？”
我吓了一跳，飞快地编了句谎话：
“苏苒叫我去她家住一天。”
苏苒是我同事。
话说出口才想起，我前几天跟盛泽宇说过，苏苒去国外度假了。
好在盛泽宇根本不记得我告诉过他这件事，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目露惊艳：
“老婆，别去苏苒家了，跟我们一起去泡温泉。”
程薇看见盛泽宇挪不开视线的样子，俏脸微沉。
她忽然推开车门，作势要下车：
“盛总，他们说给我买了件好看的温泉浴衣，让我过去试穿，你先跟姜宁姐聊着，我去找他们啦。”
盛泽宇拧眉，回头揉了揉她的脑袋，面露无奈：
“都多大人了，能不能长点心眼。”
“等下泡温泉你就待我身边，别乱跑，离那帮孙子远点。”
他踩足油门，带着程薇离开。
术前检查的间隙，我无意间在社交软件的同城频道刷到程薇更新的动态。
【又是被老板富养的一天！感谢盛总送的惊喜，上班更有动力咯！】
配的图片，是盛泽宇为她包下整片温泉山庄，还用9999朵冰封玫瑰砌了一座玫瑰瀑布，庆祝她在上海过的第一个新年。
评论区一片艳羡。
其中有条评论说：
【还叫什么盛总？这不得改口叫老公？】
程薇回了他一个委屈的表情：
【我哪敢啊，被某个黄脸婆听到了还不闹翻天。】
那人回她：
【哈哈，她有什么资格闹，你来得晚不知道，她跟宇哥只办了婚礼，没领证，宇哥一句话她就得卷铺盖走人。】
我点进那个人的头像，认出他是盛泽宇的好朋友简楠。
我把程薇和简楠的话都点了赞。
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响。
接通后，我听见程薇抽泣：
“姜宁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来看我的主页……”
盛泽宇接过她手里的电话，不悦地指责我：
“你就没点正事可做了？成天视奸我身边的人，捕风捉影！”
简楠也在他们旁边，轻飘飘地说：
“嫂子，我就随口一说，你要实在介意，我这个节也不过了，现在就去找你当面赔不是。”
我淡淡打断他：
“不用道歉，你说的是实话。”
盛泽宇家那边的习俗是生下孩子才能领证。
我父母知道后很生气，不许我再和盛泽宇来往。
我不忍心他左右为难，瞒着家人同意了盛家的要求。
盛泽宇请了一桌好友，为我办了个简单的婚礼，他动容地说：
“虽然没领证，但你就是我认定的老婆，该有的仪式不能少。”
我感动落泪，以为自己嫁给了幸福。
殊不知在他那帮朋友眼里，我只是个笑话。
手术结束，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着胎儿被装进一个袋子称重。
隔壁产房传来新生儿嘹亮的啼哭，我默默接过医生递来的笔，在火化同意书上签字。
我在医院住了两天，到家后家里空无一人。
我打开手机，看程薇更新的社交动态。
这两天她发了好多和盛泽宇在各处景点打卡的合影。
盛泽宇喂她吃糖葫芦，陪她去音乐节，背着走累的她逛遍迪士尼。
温柔耐心的样子像极了刚和我谈恋爱的时候。
我没有难过，没有愤怒，只有麻木。
我把提前买的各种婴儿物品装到一个箱子里，准备烧给宝宝。
刚走到门边，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了。
盛泽宇匆匆闯进来，满脸怒容：
“姜宁，这几天你干了什么！”
门打在我身上。
手中的箱子被撞翻，小床单小连体衣还有婴儿碗掉了一地。
我心疼地蹲下身去捡。
盛泽宇抬起脚，狠狠地在婴儿服上踩了几脚，咬牙切齿：
“我问你话呢！回答我！”
我看着婴儿服上的脏污，心如刀绞，拼命用手擦拭着。
盛泽宇冷笑：
“成天摆弄这些破玩意，不就是想提醒我你还怀着我的孩子吗？”
“行，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不报警，但你必须给薇薇一个交代！”
“还有，孩子出生以后先不急着领证，看你表现再说。”
我惊讶地仰起头。
原来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把孩子打了。
那他突然这么愤怒又是为了什么事？
“盛总，姜宁姐不承认就算啦，她还怀着孕，你别这么凶她……”
程薇从门外走进来，拉着盛泽宇劝道。
眼睛红肿，好像大哭过一场。
盛泽宇摸摸她的头：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我把你招进公司不是让你来受委屈的！”
他指着我的鼻尖，语气森寒：
“跪下！给薇薇道歉！”
我震惊抬头：
“凭什么？”
“就凭这个！”
盛泽宇把程薇的手机扔到我脸上。
上面是程薇的合租闺蜜给她发的消息。
【薇薇你是不是得罪人啦？】
【刚有个孕妇闯进小区，在楼下骂你是小三，被老板包养！】
【她骂得特别脏，现在左邻右舍的都在议论你呢！】
这算什么？
就凭这几句聊天记录，盛泽宇就给我定了罪。
见我不说话，他冷笑：
“怎么，想不出理由抵赖了？”
“你要不想开口道歉也行，跪在这让薇薇打你两巴掌，她的气消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宽大的羽绒服遮住了我的肚子，在他眼中我还是个孕妇，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让我下跪。
“盛泽宇你脑子没病吧？你让我给你的小情人下跪？”
我话音刚落，程薇放声大哭：
“姜宁姐，我发誓，我和盛总从来没有越界！”
她转头看向盛泽宇，泪光盈盈：
“盛总，是我不好，让姜宁姐误会了。你们放心，我明天就去相亲，随便找个男人结婚生子，这样姜宁姐总该信我了吧？”
盛泽宇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忽然一脚踹在我小腿上。
我猝不及防跪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双手就被他反剪在背后。
盛泽宇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示意程薇扇我耳光。
程薇犹豫着不敢上前。
“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怪你，本来就是她欠你的，你想怎么泄愤都行。”
在盛泽宇的鼓励下，程薇怯怯地抬起手，然后重重扇了我两巴掌。
这两巴掌，打碎了我仅存的尊严，打破了我体面离开的幻想。
我颤抖着捂住心口，泪珠滚滚：
“盛泽宇，我要报警！”
他嗤笑出声，嘲讽道：
“你还有脸报警？正好，让人家好好查查你昨天是怎么跑到薇薇的小区造谣的！”
我勾唇冷笑，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是啊，是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谁在造谣。”
程薇忽然尖叫起来，她委屈地大叫：
“姜宁姐，你知不知道这种谣言对女孩子伤害有多大？就算澄清了，以后也会有无数人对我指指点点。”
“我已经同意不追究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非要把事情闹大？”
“盛总，我好累呀，我只想好好上个班而已，不知怎么就让姜宁姐误会成这样了，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