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及外蒙独立这一历史事件时,包括教科书在内的许多书籍上都会提到“恩琴匪帮”,或者是“白匪恩琴”,所以人们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然而对此人的背景和生平却所知寥寥。
恩琴是德意志人,出生于奥地利的格拉茨,幼年时移居爱沙尼亚首府塔林,在一个俄国男爵抚养下长大。恩琴的全名是罗曼·费多罗维奇·温甘伦·冯·施特恩贝格”,中文翻成“恩琴”。
恩琴成年后进入圣彼得堡海军学校学习军事,毕业后加入俄军,并被派往西伯利亚服役。在那里,他迷恋上了蒙古人狂野不羁、自由驰骋的游牧生活方式,还对神秘的东方文化产生了兴趣,皈依了藏传佛教。
1905年日俄战争爆发,他也随俄军参战,战后又回到西伯利亚。1917年3月俄国发生二月革命,7月,俄国临时政府派格里戈里·米哈伊洛维奇·谢苗诺夫出任外贝加尔地区代表,他是个哥萨克,到任后就招募布里亚特蒙古志愿兵,组建自己的队伍,恩琴便追随了谢苗诺夫。
十月革命爆发后,协约国军队对俄国实施武装干涉,日本军队占领了远东。谢苗诺夫在日本支持下成立了“外贝加尔地方临时政府”向苏维埃政权发动进攻。而英美等西方国家支持高尔察克的白军,所以恩琴在谢苗诺夫指挥下与红军作战,却并不与高尔察克合作,相反还与其对抗,甚至抢劫协约国通过西伯利亚大铁路送给高尔察克的给养,高尔察克最后的失败,与谢苗诺夫和恩琴的掣肘捣乱有一定关系。
在俄国内战的战场上,恩琴以作战凶猛、手段残酷闻名。他思想顽固保守,极其仇视布尔什维克,宣称要“灭绝所有的犹太人和共产党”,对他们进行疯狂屠杀,因而被称为“血腥男爵”和“疯狂男爵”。
1920年,野心勃勃地恩琴同谢苗诺夫决裂了,他提出了狂妄的“泛蒙古主义”思想,梦想着像成吉思汗一样征服世界,为此他制订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疯狂计划,即先帮助中国清朝废帝溥仪复辟,然后再由他自己操纵清朝整合远东地区,并以此为基地征服西方世界。
为了实现其梦想,恩琴组建了一个主要由亚洲游牧民族构成的“亚洲骑兵军”,其人员包括俄罗斯人、蒙古人、布里亚特人、汉人、藏族人、鞑靼人、巴什基尔人、捷克人、日本人、满族人、朝鲜人、塞尔维亚人、波兰人、德国人、奥地利人,以及2名英国人,共十六个民族,这支队伍兵力最多时人数过万。
很快,恩琴就等来了机会。辛亥革命后,外蒙在沙俄策动下掀起了独立运动。1912年1月,蒙军在俄国支持下驱逐清乌里雅苏台将军,八世哲布尊丹巴称“博克多汗”,宣布建立政教合一的大蒙古国。在北洋政府抗议下, 中俄蒙于1915年6月签订《恰克图条约》,蒙古放弃独立,改称自治。但中国不得在蒙驻军、移民;哲布尊丹巴保留“博克多汗”的尊号。
1919年11月,中国政府派徐树铮率北洋军入库伦,也就是如今的乌兰巴托,废除《恰克图条约》,取消蒙古自治,铁腕镇压了一批主张独立的上层人士,软禁了哲布尊丹巴。1920年7月,直皖战争爆发,徐树铮率主力南归参战。
虽然北洋军主力撤走了,但此时俄国陷入内战,无暇顾及蒙古,哲布尊丹巴便向恩琴求援,1921年2月, 恩琴率“亚洲骑兵军”800人,在日本给予的武器装备支持下闯进蒙古。2月3日,恩琴部队击败北洋军攻入库伦,救出了哲布尊丹巴。3000北洋守军中只有800人侥幸逃脱,其余均被残杀,驻蒙古的北洋军余部退守俄蒙边境的恰克图,蒙古绝大部分领土被恩琴控制;哲布尊丹巴复位,重建大蒙古国,封恩琴为“和硕亲王”,随后恩琴就任蒙古军队的“开国大巴图鲁司令”,他自称是成吉思汗转世,并被十三世达赖喇嘛土登嘉措认定为摩诃迦罗的转世,成为外蒙古的实际统治者。
恩琴控制外蒙后,因俄国内战尚未平息,中国北洋军阀陷入混战,都无力对那里用兵,恩琴就在外蒙开始了他残暴而专横地统治。
为了扩军,恩琴不择手段地筹措军费,他大肆搜刮百姓财物,下令将所有库伦居民都挨个关进监狱,把他们锁在特制的板条箱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非亲属拿钱来赎才放人。
正如其外号“血腥男爵”,于敢反抗他的敌人,恩琴的手段极其血腥恐怖,行为令人发指。他常年豢养恶狼,并经常喂以人肉;哲布尊丹巴后来曾说,他亲眼看到恩琴剜出敌人的内脏,用来喂他的狼。
哲布尊丹巴是外蒙地位最崇高的至尊,可是恩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落入恩琴掌中的哲布尊丹巴也只能小心谨慎、处处隐忍,可是恩琴对他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有一次竟然拍着哲布尊丹巴的脑袋和他谈话。恩琴这种放肆无礼把哲布尊丹巴彻底激怒了,因为在蒙古,只有至尊才能把手放在受礼信徒的头顶上,恩琴的行为是对他的极致羞辱,令他无法忍受,于是他派出密使,拿着求救信前往中国、日本、西藏求援。
这年3月,蒙古人民在亲苏俄的乔巴山和苏赫巴托尔带领下成立,他们攻下恰克图,夺取了北洋军在外蒙的最后一个据点,中国中央政府的势力从此被彻底逐出了外蒙再也没能回来。
蒙古人民党竭力谋求取得苏俄支持来铲除恩琴,他们恰好接获了一封哲布尊丹巴的求援信,顿觉如获至宝,决定将此信交给苏俄,作为苏俄出兵干涉的借口。然而恩琴对俄蒙边境实施了严密封锁,信很难送出去,于是蒙古人民党领袖苏赫巴托尔把这封信藏在竹制的马鞭柄里,冒险出境,亲自送到莫斯科,交给了列宁。
5月,红军进入外蒙,得到苏俄支持的蒙古人民党成为与恩琴争夺蒙古的主要力量。6月,恩琴率部进攻蒙古人民党盘踞的恰克图,遭到红军的反击,恩琴惨败,退守库伦;7月6日,库伦被红军攻陷,恩琴再次败逃。兵力损失殆尽的恩琴众叛亲离,成了草原上的流寇。8月21日,他的部下背叛了他,将他抓住后交给了红军,9月15日,恩琴在新西伯利亚被处决,结束了他传奇而血腥的一生。
从此,在外蒙古的古白军和北洋军势力都被清除,外蒙古落入苏俄傀儡蒙古人民党手中,取得了事实上的独立,八世哲布尊丹巴被尊为名义上的最高元首。然而哲布尊丹巴反对苏俄和布尔什维克,他暗中策动喇嘛暴动,还通过政府总理鲍道与张作霖联系,希望奉军出兵外蒙驱逐苏俄势力。1924年5月,八世哲布尊丹巴突然暴亡,蒙古官方称其是因病而死,但外界并不相信,大多认为他死于中毒。
恩琴死后,关于他的各种传说一直不断,有人认为他没有死,被红军处决的只是他的替身,他早已逃脱,并一直在积蓄力量等待机会;还有更离奇的说法,称其得到了希特勒的崇拜,成了元首的精神导师。但无论如何,对于中国人来说,这个“疯狂男爵”是导致外蒙从中国脱离的主要罪人之一,永远被中国人民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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