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条约》的不同签署国在南极洲上建立了40个永久性科考站,其中只有3个设立在南极冰盖上。 康科迪亚站基地的建设持续了16年,这是一场工业冒险,体现了人类的创造能力。在法国保罗-埃米尔·维克托极地研究所和意大利国家南极研究计划的协议之下,这座法-意联合科考站应运而生。建筑材料由28次南极陆地运输行动运送。
从 1997 年 12 月起,一个夏季科考站开始在冰穹 C 运行。但直到 2005 年夏季,永久性科考站——康科迪亚站才正式开启。
每年,康科迪亚站的越冬者团队最多包括 16名成员:9名科学家和7名技术人员。
康科迪亚站由三座建在桩基上的建筑物组成。其中一座塔楼被称为“喧闹的建筑”,里面有餐厅、游戏室、图书室、体育馆、电影院、储藏室、洗衣房和机械车间。
另一座被称为“安静的建筑”的塔楼容纳了医院、办公室和房间。最后一座建筑是热电站和水处理设施的所在地。除了这三座建筑,还有一个夏季营地,如有必要,可作为备用营地。这个营地起初是为了在冰穹C 举行的首批夏季活动而设计的。
康科迪亚站位于南极点附近的高原地带,距离南极点约 1600 千米,距离法国南极基地迪蒙·迪维尔站约 1200 千米。康科迪亚站是一个理想的科研地点。
冰穹C 最初被选为冰川学的研究地点。这里的冰的厚度为更深入的气候研究提供了机会。从1997 年到 2005 年,这个名为“欧洲南极冰芯计划”的项目由法-意团队领导,受十个欧洲国家资助。钻探几乎到达基岩,即 3000 多米深!
这个研究项目可以追溯 80 万年前的气候情况和大气成分!
这个科考站汇聚了众多的实验室,它们有助于我们了解自己的星球。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交通不便的地区,科研人员已经安装了仪器来模拟未来几年的气候变化。天空纯净、远离大海、降雨稀少、狂风,这些因素使这里成为一个无与伦比的天文学观测台。
康科迪亚站位于极地涡旋的中心,可检测到南半球夏季的臭氧层空洞。这里远离海洋洋流,是进行地球物理研究,特别是地震研究的理想地点,也是研究地球磁性的理想场所。
由于与世隔绝和极端的气候条件,康科迪亚站同样适合对未来人类在其他星球工作或定居项目进行程序测试和技术测试。在这方面,欧洲航天局支持的项目正在研究未来的载人航天飞行。我们仿佛进入了科幻小说,好像的的确确生活在月球上 !
在南极冬季的极端严寒和极夜中,越冬者将完全独立地度过漫长的八个月。在康科迪亚站附近,曾出现过地球上有记录的最低温度(零下87℃)。
继13天的白色大漠之行后,我们到达了康科迪亚站。
康科迪亚站的成员和极地运输车队的队员共同分享了这个令人欢欣鼓舞的时刻。
穿着蓝色衣服(法国人)或红色衣服(意大利人)的陌生人张开双臂奔向我们,握紧我们的双手,拥抱我们。
你可以将这想象成一场在冰上举行的体育比赛……没有裁判,也没有球 !
在未来的越冬者中,奥利维尔认出了我们。他知道我们正在旅途中。他曾与我们同在“马里翁·迪弗雷纳”号上,将会去凯尔盖朗岛越冬。冰雪世界的圈子很小!
奥利维尔兼任管道工和暖气技工,将在南半球的整个夏天负责科考站的污水净化系统。这是一个复杂的系统,用于净化处理灰水、循环水和车队产生的黑水。
在康科迪亚站和在迪蒙·迪维尔站一样,没有任何东西会被扔掉,既没有黑泥也没有任何形式的废物。一切都被打包起来,好送往塔斯马尼亚州或法国处理。
一到达科考站,我们就聚在一起,品尝厨师让-路易为我们准备的传统小牛头肉。让-路易是南极的一位资深人士。他是康科迪亚站初期的越冬者,并定期来这里度过南半球的夏天。
在墙上挂着的地图上的白色部分,我们欣赏着在冰雪大陆上行驶过的道路……
迪蒙·迪维尔站到冰穹C,距离 1200千米
机械车间无疑是康科迪亚站最温暖的地方。我们在那里碰头,喝了最后一杯啤酒,抽了几根烟。这是科考站唯一允许吸烟的区域。1952 年的马丁港大火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车队医生菲利普在这里不必做饭了,他很享受康科迪亚站的美丽图书馆。科考站内的气氛很诡异,让人想到太空基地。声音被压低,墙壁在不易觉察地振动,不停的嗡嗡声盖住了耳膜。
处理厂的强烈气味涌入了“喧闹的建筑”的走廊。站内有空调,但空气极其干燥,不通风。静电会积聚在非导电材料中。因此,当我们抓住金属物体时,就会不停起静电。
伊万格洛斯也是希腊舞专家;菲利普正在阅读中
伊万格洛斯是一位希腊医生。他为欧洲航天局研究在密闭空间中的人类行为。他已经驻外一年,把妻子和孩子留在家……但是,他的国家正在经历可怕的经济危机,这使他停止犹豫,接受了这项任务。
伊万格洛斯教意大利电子技术师安东尼奥跳希腊舞。集会和节日对于保持团队的凝聚力至关重要。在极端和与世隔绝的情况下,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事件、仇恨或误解也可能导致悲剧的后果。
在没有任何情绪出口的时候,站长的责任也包括保持不同的个性强烈的人之间的缓和氛围。医生安妮 - 玛丽面临着一项艰巨的任务:“他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亚尼克是发电厂的头儿。他肩负着沉重的责任。如果发生严重故障,发电厂将陷入麻烦。
越冬者别无选择,只能躲在同样装有发电机的紧急营地。亚尼克在水下航行……康科迪亚站的生活条件对他来说可能不是很新奇!
雪地摩托车(见下一个双页)用于夏季科考期间。夏季最后一个航班离开后,为了避免风险,雪地摩托车将会被存放进库房里。从 2月初到 11 月底,任何人都无法撤离。自此,15名越冬者自愿被囚禁在这里。
实验室离科考站很近,但在没有配备甚高频电台(见上一个双页)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出门。冬季时,室内和室外的温差会超过100℃。在漫长的极夜里,跌倒或迷路都是致命的。
尽管康科迪亚站很少下雪(相当于每年两厘米的降水量),但风吹动雪会导致雪堆积,掩埋建筑物。
这是冰川学实验室发生过的事情。几年前,它消失在了雪下。安东尼奥通过屋顶上的窗口挣脱了出来。
每次南半球的夏天回归时,都会有新的团队来到康科迪亚站。因此,科考站并不总是保留着自己的历史痕迹。似乎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位指挥官的标志性形象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是怎么被画出来的……
距科考站 800 米处,有一座高 45 米的塔,这里安装着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定位卫星的光学设备(见下一个双页)。该塔因而得名“美国塔”。如今,这座塔里还有很多其他仪器,尤其是气象仪器——用于测量温度、风速和空气稳定性……
这些测量仪器可以帮助天文学家评估场地质量,以规划未来望远镜的安装。
塔的高度使它更多地暴露在风中,我们感觉到的温度接近零下70℃。 在上塔的过程中,我们俩都丢了一只手套…… 在下来的时候不得不把一只手放在口袋里,真不容易!
我们见到了另一个伊莲娜。她从事太阳系外行星的研究。
她负责的望远镜用于观测太阳系外的行星围绕恒星的运转情况。
伊莲娜观察恒星发出的光。当光强度降低时,观察到的掩星现象是由于“天体”的通过而造成的,我们因此推断出行星的存在!
进入天文实验室时,我们看到了两位年轻的科学家:研究红外线的克利斯朵夫和亚那。他们正手足无措地面对着一台电动缝纫机,试图制作套管,以保护建筑内部的管道不受严寒的袭击。作为一个务实的人,伊莲娜将把他们从棘手的问题中解救出来。
由于夏季露营者的房间不够,他们被安置在科考站外的一个用燃油炉加热的帐篷中。我们也一样。尽管如此,夜间温度仍远低于 0℃,我们的瓶装水都变成了冰块。
西蒙内塔是一名专门研究大气和气候的意大利科学家,他即将发射一个探空气球(下一个双页)。在南极大陆内部,高层大气的数据很少。
在著名的“臭氧空洞”的垂直下方,只有3个大陆监测站,覆盖1400万平方千米。
每一次气球发射都能收集到非常有价值的大气数据,卫星数据则无法达到同样的精准度。
地震测井位于地表以下 15 米处,全年温度几乎不变:零下 59℃。在沿海科考站的电波噪声没有影响地震信号质量的情况下,南极洲可以感受到世界上所有的地震,这些地震波在康科迪亚站3200 米厚的冰层中传播得非常好。
每天,阿尔巴尼都会在科考站周围采集雪样。雪是康科迪亚站的一个重要研究课题。在变成冰之前,层层积雪之间储存着有关我们当前环境的基本信息:污染物、火山灰、微粒……
有时,雪中会藏有微陨石,研究人员会在几乎无菌的条件下融化数百千克雪,以获取微陨石。研究积雪及其与大气的相互作用可以更好地了解冰芯中记录的过去事件。
保罗-埃米尔·维克托极地研究所的伽埃勒向我们展示了“欧洲南极冰芯计划”项目的冰芯存储库。
我们等待了几天的“达科塔”号终于出现了(见下一个双页)。它总是被天气延误。它将载夏季最后一批探险家去迪蒙·迪维尔站。在夏天,不同的科考站之间通过一家加拿大私人航空公司运营的航班连接起来。但是天气的突然变化会使飞行变得危险。飞机上放置了温暖的极地羽绒睡袋和好几天的食物,以防飞机紧急迫降。
我们睡在科考站的体育馆里,等了它好几个晚上,时刻准备出发。我们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如果它最终不能来接我们怎么办?我们或许将与世隔绝十个月,成为极夜之囚。
暴风雪使迪蒙·迪维尔站陷入瘫痪,任何飞机都无法着陆,加拿大道格拉斯 DC-3 型飞机因此被困,飞行员被迫留在基地。
他们满脑子都是工作,长得仿佛巨人一样。米兰有捷克血统,但住在美国。
他和他的同伴们把我们送到迪蒙·迪维尔站后,将陆续降落在不同的科考站,然后飞越南美洲,到达卡尔加里。米兰说,他们将在好几个国家停留,除了尼加拉瓜。
运输车队离开后,夏天最后一班航班的起飞是一个特殊的时刻。在它身后,南半球的冬天和沉默笼罩着康科迪亚站和那里的越冬者。
伊莲娜告诉我们,在她去康科迪亚站之前的几个月里和在她到达康科迪亚站之后,她经常带着某种恐惧想到夏季的最后一班航班。她知道,随着它的离开,任何到另一个世界的机会都将消失。
(本文节选自《最白的白色:南极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