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课本里英雄事迹的感染,被电影中战争场景所吸引,因时代背景使然,让我自小即产生参军入伍的梦想,深怀报效祖国的渴望。1993年12月,我终于穿上了崭新的军装,戴着鲜艳的红花,在亲人不舍的目光里,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空军战士。
参军离家的前晚,奶奶往我行军包里塞了一双布鞋。这双布鞋是奶奶用一根根普普通通的缝衣针和一块块普普通通的棉布,一针针的来回穿梭,把对我期盼、祝福、嘱托交织其中而成。这双棉布鞋无比的合脚和舒适,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奶奶说过的话:清呀,到部队后就可以穿上了,暖和。
在我参军离家那天早上,奶奶一开始是独自走上二楼打开窗户,目送着我背上军用挎包走出家门;后来依依不舍的她又跟到了村口大娑婆树下,看着我走出村口;再后来她追到了村南外山头小山坡上,一直看着我在马路上渐渐走远,直到走出她的视线。这一幕无声且坚定的场景,至今时常穿梭在我的梦里,让我梦醒时仍泪湿眼角。也许,在当时,这就是奶奶对孙子最牵挂最不舍最支持的内心表达吧!
此后每年立秋时节,在南方的我都会收到奶奶亲手做的棉布鞋,让我的双脚度过了一个个温暖而又舒适的秋冬。因部队有规定,这棉布鞋只有在节假日时才有机会穿,每一次穿都很小心,怕弄脏弄湿,有十分的不舍和珍惜。当我看着奶奶用心用情纳的千层底儿,眼前总是不知不觉浮现出她坐在老八仙桌旁做鞋的画面:暗暗的煤油灯下,她戴着老花镜,左手食指戴上铁戒子,右手拿着缝衣针,对准一个地方用力一戳,就顶穿了厚厚的鞋底,接着十分费劲地将针拔出,来回反复,一直重复着这个简单吃力的动作,直到把鞋底纳得密密麻麻、横竖有序、密实平整... ...
2001年夏天,奶奶走了,永远离开了我们。奶奶一生只喊我的小名:清。因儿时奶奶给我取名为陈永清,她走后再也没有人如此称呼我了。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会伴着时间的推移随风飘散,在苍茫的世界里不留一点痕迹,但人生总会有那么几件事和物,会永存心间,是永不过时的美丽,成为滋养心灵的幸福。奶奶的布鞋伴随着我人生的成长,是她对我无私的爱的诠释与表达。那一双双纯棉布千层底,摆着在了我内心最深处的一方净土。
我一直保留着奶奶送给我的最后一双手工棉布鞋,这鞋承载着我别离故乡30年近乡情怯的怀念和对奶奶辛勤一生的崇高敬意。奶奶的一双棉布鞋改变了我人生的生活习惯,从她离开我们至今,一年四季基本上我都是穿着棉布鞋,这已经成为一种依赖、一种情感、一种态度、一种文化!这用爱用传统做成的棉布鞋,就是中国人“润物细无声”的家国情怀传承和朴素健康生活方式表达,她是高级的、经典的、美好的、幸福的!
陈永军,字道居,号朝阳阁,1974年生于浙江临海。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书法艺委会委员,广东省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中国文联第四届全国优秀基层书法家,中国书坛青年百强榜百强,华南农业大学、广东交通学院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