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以桁!
霎时间,一股恐惧从脊背直窜天灵盖。
他怎么会在这里?段嘉聿是不是知道自己假死的事情了?他们是不是要抓自己回去?
这些问题在顾明月脑子里闪过,但她没时间去想了,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可是她刚转身,就被身后的段以桁抓住手腕,他站起来向前一推,顾明月就被他从背后按在了墙上。
段以桁披着一件大衣,在别人看来,像是他从身后抱着顾明月,像是这里随处可见的暧昧男女,所以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段以桁还是一副冷淡表情,“不过,你得和我回国见嘉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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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月转头怒视他,“段先生,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现在,请你松手。”
“的确,”段以桁并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但因为你的假死,嘉聿当初一直在闹自杀,猜到你没死后,他满世界地疯找你,大悲大喜的,我看他精神都有点不正常了,难道你不该和我回去见他一面,把这件事解决吗?”
听到这些,顾明月沉默了很久。
“......没有必要再见了,我和他已经是陌路人了。”
段以桁微微凝眉,“嘉聿婚内出轨,这是他的错,你可以和他离婚。为什么不坐下来谈谈这件事,而是要一直逃避?”
“我是在逃避,但如果有的选,谁会愿意放弃一切、隐姓埋名地躲起来?我选择这种方式,不仅是要报复他出轨,也是为了让他没有再纠缠我的机会。”
顾明月轻叹一声,“你根本不了解他,他不会离婚,也不会放手。他会做出很疯狂的事,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他好,就不要告诉他见过我这件事。”
段以桁摇头,“恕我拒绝,你必须和我回去。”
顾明月冷笑,“好啊,如果你非要逼我回去,那你只会带回去一具尸体。”
“你......”段以桁一惊,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顾明月趁他愣神的这一秒飞快地跑了出去。
她和圆子连夜买了机票飞到别国去。但在安顿好的第二天,她一推开门,两排保镖整齐地站在门口。
看着从豪车上下来的段以桁,顾明月无奈,“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这次来是想找你谈一桩交易,我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作为交换,我可以向你开放我名下所有科技公司的核心技术。”
这几天,他详细地调查了顾明月。他知道她对科技事业的热爱,自己开出的条件一定是她无法拒绝的。
只要她肯留下,他可以慢慢地劝她答应和段嘉聿见面。
“当然了,你也可以拒绝,但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派人跟着你,相比之下,还是答应比较划算。”
顾明月心里骂了句奸商,但无奈之下,还是答应了他的条件。
段以桁在总公司附近给她安排了栋别墅,“这里离公司很近,方便你去学习参观。”
他离开后,圆子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早知道他是段嘉聿的亲叔叔,我就是把产品白送了人都不会找他合作,对不起啊明月。”
“不是你的错。”明月抱了抱她,这世界这么大,谁知道会那么碰巧遇遇上了段以桁名下的公司呢?
顾明月暂时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白天去段以桁的公司里学习,晚上回来研发自己的产品。每隔几天,段以桁就会来一次,每次来都是劝明月答应和段嘉聿见面。
这天,她从公司回来,又看到段以桁坐在客厅。
而在他身边,站着满脸激动的段嘉聿。
12
看见明月的那一瞬间,段嘉聿霎时红了眼眶。整整七个月,二百一十四天,他连梦里都在想期待着重逢,可是真的见到了,他又一动不敢动。
他害怕这是一场梦,更害怕看到看到顾明月眼中的冷漠和厌恶。
“明月......”他低声嗫嚅。
明月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冷冷地看了段以桁一眼。
段以桁叱咤商场,从来都是他给别人脸色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脸色。
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看你这段时间情绪稳定了很多,就通知嘉聿过来了。出轨是他不对,但假死的事情你也有错,现在,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冷静地谈一谈、”
顾明月冷笑,“冷静?段以桁,假如你将来结婚了,你老婆出轨和别人生了两个孩子,还瞒了你整整两年,甚至三番四次在你们定情的地方翻云覆雨,你能保持冷静和她谈?”
段以桁被她呛的无话可说。
而段嘉聿脸色苍白地低下头。
“段嘉聿。”顾明月叫他,“我假死就是不想再和你扯上任何关系,但现在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就把话和你说清楚,我跟你没有任何可能,你也不要痴心妄想,觉得靠死缠烂打就能取得我的原谅,让我和你破镜重圆。”
她沉默了一瞬,“那天你和方青青在小树洞上床的时候,我站在门外听完了全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要是还念一点旧情,就别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现在看到你就想到那天,就想吐。”
段嘉聿此刻简直面如死灰,他冲过去抓住顾明月的手,急的语无伦次,“是我错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算你要杀我解气也可以,可是你别不要我!明月,如果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顾明月抽出手,“我要你的命干什么,至于你要怎么活下去,和我没有关系。”
她突然笑了一声,“方青青给你生了一对双胞胎,你们全家人不都知道这件事,还承认了她吗?你现在儿女双全,可以直接和她过日子呀。”
段嘉聿又抓住顾明月的手,急忙解释,“我已经和她断了!我再也不见她了!我求求你......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要跪下哀求。
顾明月一把拽住他,“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你别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纠缠。”
“我不能......不能没有你!”段嘉聿已经哭到说不清话。
段以桁在一边,不禁叹了口气,虽然只比段嘉聿大三岁,但自己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何曾见过他这样狼狈不体面的样子。
这边,顾明月被段嘉聿不断的哭求烦的要命,她心一横,甩开段嘉聿,一把拽住段以桁的衣领。
在他震惊又懵然的目光中,顾明月在他唇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段嘉聿的哭声都被震断了。
“我跟你没可能,因为我现在看上你小叔叔了。”
段以桁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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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嘉聿脸色异常苍白,“你......明月,不要说这种气话......”
“怎么,你不信?你小叔叔事业有成,人也长得好,最重要的是,他干净,所以我看上他有什么奇怪的。”
顾明月笑了笑,又要去拽段以桁的领带。
段以桁那张半永久的冰块脸终于有了龟裂,他半是愠怒半是慌乱地后退了几大步。
顾明月缓缓走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腰带。
此刻她脸上笑着,心里却恨死段以桁了。要不是他,段嘉聿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她的平静生活也不会被打扰。
他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自己总要给他点“回礼”。
顾明月仰头吻在他喉结上,“小叔叔,你用的什么香水,好香啊。”
段以桁猛长这么大都没和异性这么靠近过,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侄媳妇连续强吻两次。
他猛地推开顾明月,“你!”
你了个半天都没说出什么名堂来,他胸中一股郁气无处发泄,最后转过头,狠狠地摔门走了。
明月笑着问段嘉聿,“还需要我继续向你证明吗?”
段嘉聿面无人色地跌坐在地。他太了解明月了,只要看着她的眼睛,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知道这是明月在故意气自己,想要他死心。可是看到她亲吻别人,他却依旧心痛到难以呼吸。
段嘉聿忽然想,当初明月发现自己出轨,看到自己和方青青那些不堪的视频,她的心是不是比现在痛千万倍。
他闭上眼,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滑落,走到现在这一步,他谁都怪不了,是他自己毁了这一切。
第二天,顾明月继续去段以桁的总公司学习。
在电梯前,她遇到了段以桁。
看见她,段以桁的脸又青又白又红,几秒后,他铁青着脸朝着步梯走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助理跟着段以桁气喘吁吁地爬到顶楼,不禁在心里咒骂老板是不是发疯,有电梯不乘,非要步行上来,二十几层楼啊,真是要了老命。
晚上,顾明月回到别墅,发现家里飘满了饭香味。
她以为是圆子在厨房,结果下一秒,段嘉聿穿着围裙端着菜盘走了出来。
“回来了,正好菜都好了,洗手吃饭吧。”
在饭菜蒸腾而上的热气里,顾明月不禁恍惚了一瞬。
此情此景,在过去的三年里出现过无数次。无论有多忙,段嘉聿总会比她先下班回家做菜,她开门后一定是扑面而来的饭香,还有段嘉聿的一个拥抱。
那样的场景,曾经是她对幸福的定义。
但发生了那么多事,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顾明月端起桌上的菜,抬手倒进了垃圾桶,“我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
段嘉聿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笑容也僵在那里。但几秒后,他又笑起来,“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我再去做。”
顾明月面色冰冷又不耐烦,“段嘉聿,你还需要我把昨天那些话再说一遍吗?”
“你说多少遍都可以,”他端起空盘子走进厨房,平静道,“但我不会听,不会离开你,更不会放弃。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留在这里照顾你。”
直到顾明月愿意原谅他,或者,他先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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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留在这里是吧?好,我走。”
她刚刚迈开步子,段嘉聿淡淡开口,“你的朋友圆子,以及你在国内的好友和恩师,如果你再次从我的生活里消失,我会让他们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立足之地。”
顾明月的身体蓦然僵直住,“......段嘉聿,你不觉得自己无耻吗!”
“我不想这样,”段嘉聿熟练地切着菜,却罕见地切破了手指,他盯着流血的手指发了一会儿呆,才说,“但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不是吗?”
顾明月没有回答他,偌大的别墅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很快就重新做了饭菜端上来,但顾明月没有胃口,也不想看到他,直接上楼睡觉了。
段嘉聿端着菜上来,“困了吗?吃点东西再睡,”
顾明月扯过被子蒙住头,“出去。”
“好吧,什么时候你饿了,我再重新做。”段嘉聿把饭菜又端了下去,然后又上来,躺在了床上。
他从身后抱住顾明月,左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腰。
“你干什么!放手!不许碰我!”顾明月挣扎起来。
“别动老婆,让我抱一抱。”他牢牢地钳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满足地喟叹一声。
时隔七个多月,他终于又拥抱到了自己心爱的人,这一刻,他悬浮的灵魂终于回到了身躯里。这种许久未有的踏实感让他眼眶发红,他轻声说,“明月,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顾明月忽然停下了挣扎。
她忽然觉得很悲伤。他的爱是真的,可既然这么爱,还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毁掉两个人共同经营好多年的感情。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嘉聿,我没办法忘记你出轨的事,也原谅不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现在这样又有什么意义,我们好聚好散吧。”
段嘉聿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他松开了手,“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去客房睡。”
他俯下身,想像以前那样给明月一个晚安吻,但最后又直起了身体,“晚安。”
他离开了,顾明月却一夜无眠,天色濛濛亮才睡着,临近中午的时候,电话铃声才把她吵醒。
“你......今天怎么没来公司?”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电话是段以桁打来的,她没好气,“我去不去关你什么事,需要和你报备吗!你很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