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这一最具灾难性的文件一经发表立刻让全世界都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几乎所有国家立即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

德国的铁杆盟友意大利的墨索里尼认为,这是藐视意大利,使他受到了侮辱,而西班牙的佛朗哥气得立即发表声明声称要在将来的欧战中保持中立;日本政府更是认为德国背叛了自己,提出了强烈抗议后,中断了和德国签订军事同盟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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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现场

而苏联未来的盟友英、法两国对《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签署十分恼火,扬言要派间谍刺杀小胡子;而作为当事人的斯大林也很尴尬的说,苏联政府在被德国劈头盖脸地骂了6年以后,几乎是一夜之间把一项苏德友好宣言拿到人民面前。

那么为什么苏德两国要冒着得罪所有国家的风险去签订这样的一个条约呢?为什么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签字,是欧洲历史,也是世界历史的重要转折点呢?

实际上知道了条约签订背后的逻辑,你就弄清了二战前一系列欧洲和全球重大问题上各国的分歧与矛盾的内在逻辑。

那么德国是有多需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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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

【德国的困境】

1939年德国即将对波兰下手,此时的小胡子清醒的认识到:战前,必须要改善一下德国的不利态势,要尽全力避免像一战那样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潭。因为德国一旦进攻波兰,就不再不可能和英法保持和平了,所以,必须一鼓作气横扫英法,不然等他们做好了战争准备,再反扑过来,到那时要实现称霸欧洲的目的就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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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欧洲形势图

对于英法,希特勒能准确地说出两国有多少个步兵师、多少架飞机、战争潜力有多少,每年能生产多少坦克,补充多少兵员。然而,对于苏联,他的情报工作再努力也只能是雾里看花。一旦在欧洲开战,斯大林会不会瞅准机会在背后放冷枪?如果那样,德国的处境就危险了。

因此,小胡子必须要尽快想办法稳住苏联这个神秘巨人,具体怎么办呢?

1939年5月,德国外交部急召本国驻苏联大使舒伦堡回国。舒伦堡回到柏林后,立刻被带到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的办公室。里宾特洛甫命令舒伦堡回莫斯科后,态度友好地向苏联政府传达德国对苏联没有敌意,并尽快查清苏联对德国的真正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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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

希特勒从上台开始就是极端反苏的,由此舒伦堡疑惑的问到:“现在与苏联接洽是否合适,现在苏联可正在和英法眉来眼去?”潜台词却是部长,你忘了昨天我们还是敌人。怎么?今天形势变了,我们不再是敌人了?

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英国不可能与苏联达成什么实质性的协议,这一点,元首的眼光可谓英明。”潜台词却是小子,元首认为英苏两国的矛盾可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很大,再说政治的艺术在于减少敌人的数量,使昨天的敌人变成今天的睦邻。

舒伦堡回到莫斯科后,立即行动。他首先拜见了苏联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向他转达了德国政府和人民对苏联政府和人民日益友好的诚意,并要求与苏联恢复经济贸易谈判。随后,舒伦堡又与其他高层人士进行了会谈,反复强调改善德苏关系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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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

7月22日,在斯大林的授意下,苏德两国恢复贸易谈判。

之后,德国又通过各种渠道,反复强调绝不会进攻苏联,并保证苏联置身于欧战之外。如果愿意,苏德两国还可以签署国家间利益的协定。

8月2日,德国外长又命令驻苏大使舒伦堡,转达他想立即访问莫斯科的请求,他要当面和莫洛托夫会谈,商谈两国在从黑海到波罗的海广大地区的利益,并签订一份德苏协议书

8月19日19点10分,里宾特洛甫在局势不断升温的焦虑中终于等到了莫斯科发来的电报。电报中说:“苏联政府同意德国外长在经济协定宣告签字一星期后到莫斯科来。莫洛托夫说,如果缔结经济协定的消息明天公布的话,里宾特洛甫就可以在8月26日或者27日到达莫斯科。

里宾特洛甫立即将这份电报交给了小胡子。

希特勒对莫斯科定的会谈时间感到不安,因为入侵波兰的“白色方案”即将在十多天后也就是9月1日实施,倘若莫斯科有所拖延的话,进攻波兰的计划将无法按照预定时间进行。

8月20日是个礼拜天,小胡子哪有心思做礼拜,他召集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商讨如何让莫斯科同意会见提前进行。当天下午6时45分,希特勒迫不及待地给斯大林发了一封电报。

电文中提到:德国和波兰的关系已经不可容忍,危机随时都会爆发。我们已经下决心从现在起用可支配下的一切手段来保护我们的国家利益。我认为,既然我们两国都有建立彼此间关系的愿望,那么最好尽早能将这件事敲定。因此,我再次建议您最好在星期二,也就是8月22日,能接见一下我的外交部长,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星期三,也就是8月23日。德国外长有权代表我和德国政府来跟贵国代表拟定并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和议定书。鉴于当前紧张的国际形势,我们的外交部长在莫斯科可以逗留一天,至多不能超过两天。我非常高兴地期待着您的尽快答复。

电报发出去后,小胡子无法入睡。半夜,他仍然难以抑制极度紧张的心情,起来给戈林打了一个电话,向其表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斯大林读出了小胡子电报中的暗示,德国很可能要在23日后的某一天对波兰发动战争,看来战争迫在眉睫了。很明显小胡子这是在最后一次试探苏联的态度,德国要立刻和他签约,否则德国军队就很可能直接打过来。

斯大林反复思考了与英法周旋还是和德国进一步接触的得失利弊,他明白,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8月21日21时35分,小胡子终于盼到了斯大林的回电,他匆忙打开这份至关重要的电报:阿道夫·希特勒先生:感谢您的来电。我相信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会成为改善我们两国关系的一个决定性的转折点。苏德两国人民需要彼此间的和平关系。贵国政府赞成缔结一项互不侵犯条约,给在我们两国之间,消除政治方面的紧张状态并实现和平与合作,提供了很好的基础。苏联政府命我通知您,我们同意冯·里宾特洛甫先生于8月23日到达莫斯科。

1939年8月23日,里宾特洛甫突击访问了莫斯科。午夜德国外长和苏联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分别代表各自的政府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

当得知苏联人接受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消息时,”小胡子陷入“一阵高兴得发狂的癫狂状态……他开始用拳头连连敲击墙壁,嘴里喃喃不知念些什么,最后终于说出一句话:“世界已经装在我的口袋中了。”

那么我们说清楚了德国需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看看另一个巴掌,苏联为什么也是一定要和德国结盟呢?毕竟苏联长期以来一直将纳粹德国视为政治上的假想敌、宣传上痛骂小胡子,苏联的广大党员也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马上同险恶法西斯签订友好协定呢?

【苏联险恶的国际环境】

新生的苏维埃政权由于意识形态的问题遭到英法等西方各国的封锁,这使得苏联的国际活动空间非常狭小。例如1938年3月17日,斯大林向英法等国建议召开国际联盟会议,讨论建立欧洲集体安全体系,阻止德国继续扩张的问题,却遭到英国的拒绝。英法对这一提议的反应加重了斯大林对他们“祸水东引”的疑惧。

到了9月底,英国时任首相张伯伦前往慕尼黑,参加了英法德意四国首脑会议,签署了《慕尼黑协定》,把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割让给德国。而作为欧洲大国的苏联,被英法德意等国孤立起来,在慕尼黑会议上没有看到苏联人的影子。这时的斯大林对建立欧洲集体安全体系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

德国不断蚕食苏联的周边国家,并伙同意大利不断武力恐吓它的西部边界而日本在中国东北边境集结了一百多万关东军,宣称要打到莫斯科。这时的苏联受到孤立、敌视和排斥,斯大林感受到了死亡威胁。

在极为不利的国际环境下,为了维护国家的安全,斯大林在外交上表现得越来越谨慎。

1939年3月,斯大林在苏共第十八次代表大会的工作报告中指出:“我们要继续寻求防止战争爆发或者至少最大限度地推迟战争爆发时间的和平手段。在贯彻欧洲集体安全计划方面做一些新的尝试,决不容许建立广泛的反苏统一战线。遇事要慎之又慎,要充分分析欧洲帝国主义国家的关系和矛盾,不受敌人的挑拨。同时,采取一切必要的,甚至是非常的措施来加速使国家做好防御准备的工作,把增强红军和红海军的战斗力放在第一位······”

从这个报告我们可以看出,斯大林认为,要让苏联在西方国家的包围中强大起来,需要相当长的和平时期来发展工业和军事力量。推迟战争的爆发是斯大林最紧迫的任务。

斯大林的判断和对策还是很有政治眼光的,他也是在不断贯彻着这样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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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爆发前,苏联先后与波兰、芬兰以及南面和西面的几乎所有邻国签署了双边及多边和平条约。不过,在德国的不断侵略扩张下,这些和平条约显得非常脆弱。

1939年4月,英法苏三国在莫斯科举行谈判。苏联的目的是签署一项军事互助合作协定,以便在未来一旦欧洲开战时,能够互相支援。然而,英法代表团态度非常傲慢,表现得很没诚意,谈判不断被拖延,到8月份还没有什么结果。这让斯大林觉得,英法根本不想跟苏联结盟,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但他不得不忍耐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钢铁慈父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发现欧洲孕育着建立广泛的反苏联盟的危险,英法根本不打算遏制德国。而且英国的张伯伦政府的根本目的就是纵容希特勒入侵波兰,进而威胁莫斯科。

斯大林在一次国内会议上说:“难道未来的战争要从德国进攻我们开始吗?那样的话,英法会看着我们和德国拼个头破血流,直到我们败了,英法才会对德宣战,就算我们艰难地战胜了德国,英法甚至美国也会借机扑过来!另外,不能忘记还有背后的日本,一旦日本在亚洲取得胜利,它会不会从远东的西伯利亚捅我们一刀子?不行,这太危险了!绝对不能让世界大战从我们这里开始,这是最坏的情况。最好是先让帝国主义列强们打起来,等他们筋疲力尽了,我们再……就像当年的美国。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要实现这一目的,就必须在欧洲寻找盟友。英法不行,就只能试着接触危险的希特勒了。其实跟希特勒接触并不比与英法签订条约更危险,因为英法和法西斯德国一样,会在关键的时刻不讲信誉。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让德国感到,我们是安全的,至少与英法比起来我们更安全,只要战争先从西欧开始,就能给我们争取一到两年的时间。”

此时的欧洲形式及其紧张,斯大林想的已经不再是避免战争,而是如何避免过早的卷入战争。由此必须立刻和德国接触,签订条约,否则,稍有疏忽就有可能将苏联拖入两线作战的战争泥潭。

于是1939年8月20日,在收到小胡子的电报,希望德国外长可以在最晚不超过8月23日可以访问莫斯科的要求后。斯大林立刻读出了电报中的暗示,德国马上就要对波兰动手。

当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于23日飞抵莫斯科时,全城竟然找不到一面可以用来欢迎德国外长的旗帜,最后还是在一家正在拍摄反纳粹电影的制片厂里找到了“道具”。

斯大林接见了里宾特洛甫,两人秘密敲定了瓜分波兰以及划分两国在东欧的利益范围的协议,于是就有了1939年8月23日签订的《苏德互不侵犯条约》。

【都在“演戏”】

斯大林出席了签字仪式,事后他告诉里宾特洛甫,苏联政府是非常认真地对待这项新公约的,他可以用自己的名誉来担保,苏联决不会背叛它的伙伴。在随后举行的招待酒会上,斯大林高举酒杯对里宾特洛甫说:“让我们举杯,祝愿希特勒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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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