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夏西
梁兴初,就是鼎鼎大名的“梁大牙”,罗荣桓曾赞誉他为“虎将”。然而,在朝鲜战场上,他却因误判联合国军的黑人团,以致于贻误了战机,被彭德怀狠批一顿,骂他道:“都说你是虎将,我看你是鼠将!”很是让他难堪。
二次战役中,在梁兴初的指挥下,38军这支“彭生罗养林锻炼”的部队终于再次大放异彩,14小时内急行军70公里,成功穿插至三所里,一举歼敌11000余人。从此,38军名扬天下,也赢得了“万岁军”的美名。
俗话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梁兴初作为38军军长,能取得如此盛名,说明他绝非无能之辈,而的确是一员世之虎将。同时,他也是一个有胜有败、有血有肉,逐步成长起来的传奇将军。
1912年8月,梁兴初出生在江西省吉安市文陂乡。18岁时,在红军经过吉安时,梁兴初参加了红军队伍,还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先后参加了中央革命根据地的第一至第五次反“围剿”斗争。
1934年10月,中央红军开始长征。梁兴初担任红一军团直属侦察连连长,负责前卫任务。
1935年9月,红一军团攻下了天险腊子口,进入了甘肃省岷县境内。在这里,梁兴初立下了一件大功,让毛泽东对他赞赏不已。
有一天,梁兴初奉命带领部队前去哈达铺侦察敌情,顺便想办法筹集一些粮食。他正准备出发,在一旁看报的毛泽东喊住了他,说:“我这里还有个特殊任务要单独交给你,你给我搞一些精神粮食回来。我的肚皮可以饿,精神上不能饿嘛!”
梁兴初一愣,不知道毛泽东说的“精神粮食”是什么东西。
毛泽东见状,哈哈大笑,说道:“精神粮食就是国民党的报纸,一定要近期的,多多益善!”
梁兴初听了毛泽东的话,这才明白了过来。当晚,他率领侦察连到了哈达铺小镇,化装成一队国民党中央军,让镇上的大小官员们都出来迎接,还顺利地控制了他们,很快就筹办好了需要的粮草。可是,毛泽东指示的精神粮食却是一个大难题。
原来,哈达铺只是一个甘南小镇,远离县城,别说是最新的报纸,就是发黄的旧报纸都没有几张。
正在梁兴初等人发愁时,被他们控制的官员里有个人走出来说,他是国民党的少校副官,刚从省城回来,手上有一些报纸书刊,只要不伤害他的性命,他愿意全部都献出来。
梁兴初大喜过望,连忙带着一大捆用旧年画包裹的报纸回去,亲手交给了毛泽东。
毛泽东见到报纸,喜出望外,一口气浏览了十几张《大公报》和《山西日报》,还看到了两条关乎中央红军命运和前途的消息:一是陕北红军打破了国民党的“围剿”,将陕甘革命根据地连成了一片;一是徐海东领导的红25军已经与刘志丹领导的陕北红军胜利会师。
毛泽东看完报纸,高兴地对聂荣臻说:“梁兴初这次立了个大功,为我们中央红军找回了出路。陕北有刘志丹的红军,咱们要继续北上,去陕北!”
抗战时期,梁兴初任八路军115师343旅685团营长、副团长,苏鲁豫支队副支队长兼第四大队大队长,115师教导第5旅旅长,新四军独立旅旅长和山东军区第1师师长等职。
解放战争时期,梁兴初又先后担任东北民主联军第六纵队副司令员兼第16师师长,第十纵队司令员,第四野战军第38军军长,参加了辽沈战役、平津战役以及横宝、广西、滇南等重大战役,从中国最北端的松花江边一直打到了最南端的云南中缅边境。最后,还参加了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
1955年,43岁的梁兴初担任广州军区副司令员,被授予了开国中将军衔,成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高级将领。
梁兴初少年时便投身军旅,戎马一生,身经百战,负伤十余处,但是他却从未退缩,从不感到害怕。只是唯有一次遭受电刑,让他一直心有余悸,几十年来都念念不忘。他曾对人说:“什么刑罚我都能忍受,最难以忍受的就是电刑。那种摇把子发电机一摇起来,电流就如同针扎一般刺遍全身。头痛欲裂,胸口又似有万箭穿心,浑身如雷劈火烧一般,真的是让人生不如死。”
然而,梁兴初遭受的这次严酷刑罚,并不是在国民党反动派的监狱里,而是在1939年抗日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时的八路军湖西根据地里。
湖西根据地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以山东单县一带为中心的一片抗日根据地。
1938年,八路军苏鲁支队开进了这里,与八路军山东纵队挺进支队胜利会合。随后,两支部队共同合编为八路军苏鲁豫支队,由彭明治任支队长,吴法宪任政治委员,梁兴初任副支队长兼第四大队大队长。
1939年5月,彭明治和吴法宪按照中央的指示,各率领一支部队向津浦路以西和津浦路以东一带活动,而留下了第四大队驻守湖西根据地大本营,并伺机巩固和扩大根据地。
9月,梁兴初在前线与日本鬼子打了一场大胜仗,回到了根据地中心的机关驻地,刚一进门,就被支队政治部主任兼第四大队政治委员王凤鸣带人给绑住了,还趁机下掉了他的枪。
梁兴初平时跟他们熟络惯了,以为他们又是在跟自己开什么玩笑,就笑着骂道:“你们闹什么闹?老子刚回来,累死了,赶紧让老子去睡一下!”
谁知,王凤鸣却大喝一声,指着梁兴初骂道:“梁大牙,谁跟你闹?我们抓的就是你,你是托匪!”
其实,王凤鸣也是一位老红军,不仅经历了长征,还曾经做过罗荣桓的警卫员,政治工作做得非常出色,深受罗荣桓的器重。
王凤鸣到了湖西根据地以后,很快就跟中共湖边地委组织部长王须仁搞到一起,还发起了所谓的“肃托”运动。不久,他们就抓了一大批的优秀八路军干部,进行刑讯逼供,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300多人。
梁兴初当时刚到湖西不久,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后,就找到王凤鸣,当面要他立即停止“肃托”运动,却被王凤鸣拒绝,还使他怀恨在心。最后,他们直接将梁兴初也以“托匪”、勾结徐州日本鬼子、叛国投降的名义给抓了起来。
梁兴初真是有口难言,哭笑不得。他一直在前线跟日军作战,怎么还可能去跟日本鬼子勾结呢?
但是,王凤鸣却并不考虑这些。他抓了梁兴初,就立刻授意手下人给他施以严刑逼供,要求必须得到所谓的通敌罪证。他们给梁兴初上老虎凳、压杠子、坐土飞机、灌辣椒水,还把他吊起来毒打,甚至给他上了电刑。
没过几天,梁兴初便被他们折磨得奄奄一息,曾经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弓腰驼背,完全没有了一个人样。
彭明治听到梁兴初被捕的消息,非常震惊,急忙从前线赶回湖西,要求王凤鸣立刻放人。
可是,王凤鸣此刻已经完全陷入疯狂,他不仅不放人,还想抓捕彭明治。彭明治无奈,只好立即赶往中共山东分局,向八路军115师政治委员罗荣桓汇报情况。
罗荣桓听了大惊,一面电令王凤鸣立刻停止“肃托”,一面和中共山东分局书记郭洪涛和八路军山东纵队总指挥张经武一起紧急赶往湖西。
可王凤鸣在接到罗荣桓的电报后,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为了消灭证据,他和王须仁继续地不断抓人,还计划把梁兴初等一批营级以上的军官全部杀掉,企图让罗荣桓接受“肃托”运动的事实。
在这关键时刻,罗荣桓一行人连夜及时赶到,让王凤鸣有点措手不及。为了蒙混过关,他准备了一些假材料、假口供,向罗荣桓去汇报工作。
罗荣桓却连看都不看,拍着桌子喝道:“这些口供你们是怎么来的?严刑逼供的材料算什么材料?算什么证据?你们抓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人,却没有向上级反映,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接着,罗荣桓立即下令,无条件地释放了所有被关押着的干部。
梁兴初一走出监牢,猛然见到了自己的老首长罗荣桓,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扑了过去,一把抱住罗荣桓,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哭喊道:“罗政委啊,您要是再晚来一步,我梁大牙就再也见不着您了!”
罗荣桓忍住眼泪,扶起了梁兴初,看到昔日的一员虎将,被折磨得遍体鳞伤、骨瘦如柴,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几十年后,梁兴初每次回忆起这件事,就不由得怀念起早已去世的罗荣桓来,他深情地对人说道:“如果当年不是罗政委亲自出面,我可能早就屈死在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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