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夏西
1938年3月,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第1军司令官香月清司纠集了30000余人,对八路军发动了九路围攻,其目标是八路军总部、129师和太行山根据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八路军总部的指示下,129师师长刘伯承负责统一指挥129师主力和115师344旅,一共4个团的兵力御敌,并请求国民党滇军第3军曾万钟等部予以相应配合。
4月14日,南面“扫荡”的日军从长治继续东进,其右翼的108师团104旅团105联队在旅团长苫米地四楼的带领下,长驱直入,一时中了刘伯承的诱敌深入之计,被故意放走,前去辽县;而其左翼的25旅团117联队则经段村进占武乡,准备攻占榆社,使八路军得到了一个有利的战机。
当日,刘伯承、徐向前和邓小平等人召开了作战会议,制定了一个作战方案,上报给八路军总部:“我师与徐旅(344旅,旅长徐海东)协同动作,配合曾(万钟)军围困段村,打击增援,或配合朱怀冰师,或出辽县。”
在得到了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和副总司令彭德怀批准先打段村的回电后,刘伯承连夜率部渡过了浊漳河,到达段村以北的西黄岩和马牧一带。
15日晚,刘伯承接到386旅旅长陈赓的电话报告,说在段村和武乡城内的日军开始向东撤退,只有后卫部队仍留在马庄。
刘伯承当机立断,认为“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决定彻底消灭掉25旅团117联队这股日军。于是,他命令部队沿浊漳河两岸平行追击,并以129师386旅叶成焕的772团和115师344旅韩先楚的689团为左纵队,386旅徐深吉的771团为右纵队,分别从浊漳河北岸、南岸急进追赶,另以386旅陈锡联的769团为后续部队,计划一举将日军25旅团117联队消灭在浊漳河谷中。
16日早上7时,陈赓率领771团和772团追到了长乐村附近,终于追上了日军117联队,把他们逼在了狭窄的浊漳河谷里。然而,此时689团和769团尚未赶到,难以形成有效的合围。
陈赓考虑再三,决定放过117联队主力,而将其步兵第三大队和辎重部队的1500余人全部包围,随即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日军第三大队指挥官笠原昌夫看到自己被围,紧急求援。于是,117联队长柏崎延二郎立即率领已通过长乐村的日军主力回援,向772团的左翼阵地发起了攻击。
团长叶成焕见日军攻势凶猛,给坚守左翼西侧阵地的三连下了一道死命令,要他们一定要坚持到援军到来。最后,该连与10倍于己的日军激战4个小时,全连阵亡,阵地失守。
这时,344旅689团赶到,韩先楚亲自上前督战,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反复争夺了8次,终于将阵地夺回。
随后,386旅769团也赶来加入了战斗。八路军集中优势兵力,开始将日军分割包围,最终予以歼灭。
14时,日军104旅团长苫米地四楼带领105联队和炮兵等部队,毫不费力地穿过国民党滇军第3军的防线,突然出现在马村东南,分两路向八路军689团和772团阵地发起猛攻。
刘伯承审视战况,认为八路军已经连续作战7个小时,全歼日军援军已无把握,不如巩固胜利。于是,他紧急命令689团和772团各留下两个连,伏击日军援军,掩护主力部队撤退。
叶成焕接到命令后,站在山坡上,一边指挥打扫战场,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日军援军动向,看还有没有机会再吃掉他们。
突然,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叶成焕的头部,他当即摔倒在山坡上。通讯员和战士们急忙冲上前去,把他抬下了山。
陈赓得到了消息,立刻飞马赶到,扑倒在担架上,声嘶力竭地喊道:“成焕,成焕……”
叶成焕听到喊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了笑容,对陈赓和战友们说:“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你们要好好干下去!”随后,便陷入了昏迷。
当晚,陈赓彻夜未眠,一直守候在叶成焕身边,希望可以出现奇迹。然而,在18日凌晨,叶成焕因失血过多,伤势过重,最终为国捐躯,年仅24岁。
叶成焕是河南光山县(今新县)人,1914年出生于叶家畈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年龄稍长,就开始为地主家放牛。后来,他终于有了机会进入私塾读书,也成了家中唯一一个读书认字的人。
1929年5月,商城起义(立夏节起义)爆发,中国共产党建立了豫东南革命根据地和红军队伍。15岁的叶成焕深受影响,毫不犹豫地参加了红军。
叶成焕念过书,有文化,便在红军中教战友们读书识字,深受战友们敬重,很快便在团里当了一名通讯员。
1932年10月,红四方面军奉命西进,创建了川陕革命根据地。此时的叶成焕已经是红10师28团2营政委,因其战斗经验丰富,作战勇敢,又具有优秀的军事指挥才能,战友们都称他为“叶老虎”。
在川陕地区,叶成焕跟随红四方面军南征北战,屡立战功,一举粉碎了四川军阀刘湘、刘文辉和田颂尧的三路围攻。在木门军事会议上,红四方面军重新扩编,由陈再道任红四军11师师长,叶成焕任政治委员,又共同率军粉碎了川军的六路围剿。
长征时,叶成焕调任红31军93师政治委员。长征胜利后,他进入抗日军政大学学习,使自己的军事理论和军事能力得到了更大的提升。
1937年7月,全面抗战爆发。红四方面军31军改编为八路军129师386旅,叶成焕原来的93师被改编成772团。叶成焕被任命为团长,王近山任副团长,率领部队开赴了抗日战场。
短短几个月中,叶成焕率领772团先后在七亘村两次设伏,又在户封村、长生口、神头岭、响堂铺等战斗中屡立战功,使八路军129师386旅成为了日军最为头疼的部队,也让叶成焕成了旅长陈赓和师长刘伯承所器重的爱将。
叶成焕负伤后,陈赓悲痛欲绝,在日记中写道:“4月16日,……我们英勇坚决的叶团长头部受重伤,恐有生命危险,这是我们的一大损失。”
连续两晚,陈赓彻夜未眠,一直守在叶成焕身边,对他说:“1929年你参加了红军,从通讯员,指导员,教导员,一直做到团政委,团长,跟着我出生入死。曾经多少次危急关头,只要有你叶成焕在,我就放心。”
然而,奇迹最终并没有出现,叶成焕还是英勇地牺牲了。
在刘伯承的主持下,八路军129师全体将士为叶成焕举行了简短而隆重的追悼会。刘伯承、邓小平、徐向前等人亲自为他垒坟抔土,对他评价说:“攻如猛虎,守如泰山,百战百胜”。
刘伯承还作了沉痛的讲话,他说:“叶成焕等烈士的死重于泰山,是光荣的死、永垂不朽的死。叶团长参加革命后,党培养了他,他没有辜负党的教育,终于成为了一个很好的布尔什维克!”
不仅如此,八路军总司令朱德也专程从总部赶赴叶成焕下葬的榆社县郝北村凭吊他。
叶成焕早年在家,父母曾给他娶了一个妻子,由于是包办婚姻,他始终不肯承认,在家仅仅待了三天就回部队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去,只有妻子罗氏在家帮他照顾父母。
叶成焕牺牲后,妻子罗氏悲痛不已,父母看着不忍心,就将叶成焕弟弟的儿子叶志立过继给她,作为叶成焕的后人,也好让她有个寄托。
新中国成立后,叶成焕烈士的遗骨迁到了河北省邯郸市晋冀鲁豫烈士陵园安葬。武乡县还征集到了叶成焕牺牲时穿过的一双草鞋,被评为了国家一级文物,布展在八路军抗战史陈列馆第二展厅。
1955年,跟叶成焕资历相当,战功相仿的陈再道、陈锡联、韩先楚等人全部被授予了上将军衔,其部下王近山也被授予了中将军衔。如果叶成焕不是英年早逝,开国上将中必定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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