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洪才(Xu Hongcai)
中国欧美同学会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着重强调“全方位扩大内需”。这意味着，中国宏观经济政策正在火力全开，多管齐下，打出政策“组合拳”。
近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部署了2025年九项重点任务。
第一项就是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新的一年，世界经济继续低迷，外部需求继续疲弱。加之，特朗普上台会增加中美关系的不确定性。在这种情况下，要保证中国经济平稳增长，顺利实现“十四五”期间的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目标，就必须把提振国内需求作为重中之重。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扩大消费放在九大重点任务之首，并着重强调“全方位扩大内需”。这意味着，中国宏观经济政策正在火力全开，多管齐下，打出政策“组合拳”。
▲2024年中国消费者价格指数（CPl）增长数据。
在扩大投资方面，要把有限财政资金、政府投资用好用活，重点是提高投资效益。要规避低效投资和无效投资，不搞形象工程、面子工程，引导资金到短板领域，比如民生、科技创新和国家未来战略性产业发展领域，以及健康、养老服务体系和下沉市场等。乡村振兴涉及基建投资，特别是落实好“AI+”相关政策，促进AI技术应用和对传统产业的改造。同时，发挥好政府资金的引导作用，提振民营企业家信心，带动民间投资和外商投资，创造更多就业机会。
在扩大消费方面，要充分满足传统的衣食住行消费，让大家吃喝放心，使用安全。这里涉及食品安全问题，要进一步提升基础商品的质量，让人民群众满意。但也要关注升级性、改善性消费需求，比如多层次的健康需求。在后小康社会，人们在文化精神层面的需求上升，要发展文化旅游、体育、健身、娱乐服务，创造新的消费场景，增强消费者体验感，建好网红打卡地，促进数字消费、绿色消费。
2024年，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效应明显，汽车、家电和家居等大宗消费回升较快。2025年要继续扩大“以旧换新”规模和范围，开展促消费专项行动。此外，增加居民收入也是促进消费的重要手段。增加居民收入，一靠扩大就业，特别是让青年人有工作；二靠提高社会保障水平，特别是增加城市低收入人群的补贴和提高60岁以上农民的退休金水平。本人建议重启将国有资产无偿划拨、用于补充社会保障基金的改革。2025年要加快一些标志性改革项目的实施落地，进一步释放改革开放的红利。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要统筹好五个方面的关系。首先是统筹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之间的关系，这意味着要继续发挥好市场无形之手和政府有形之手的各自作用；同时强调统筹好“总供给”和“总需求”，并将扩大消费放在优先位置，有效链接投资和消费，形成投资和消费相互促进的局面。要支持降低交通运输、商贸物流成本，完善批发零售市场体系，做好金融服务和质量保障工作，重点激活县城经济和释放乡镇市场潜力。例如，让偏远地区的土特产能够顺利进城，就需要建立相关产业和服务体系，培育一批市场化运营、产供销一体化的新型市场主体。这些都离不开财政和金融政策的支持。
2025年，要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着力点就是扩大内需，为经济平稳增长提供保障。上一次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是在2009至2010年，是为了应对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此次重启这一政策，显然是基于中国经济面临的更加严峻的挑战。我预计，明年财政赤字率将会达到4%左右，长期国债和地方政府专项债券发行规模都将扩大，政府财政赤字将超过10万亿元。货币政策要为积极的财政政策提供支持，央行将适时降准降息。但是，降低金融机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空间有限，明年最多降准1个百分点，因此会在公开市场扩大购买国债规模；降息幅度则应控制在50个基点以内，短期利率降幅会低于长期利率降幅，国债收益率曲线会进一步“扁平化”。降息政策不仅受制于美联储降息政策，也要考虑居民和金融机构接受能力和意愿。
中国经济能否持续平稳运行，关键要看楼市和股市是否稳定。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次提到，要“有效防范化解重点领域风险”、“持续用力推动房地产市场止跌回稳”。9月份出台的一揽子增量政策落地以来，各地新房成交回暖，股市整体上涨。要把这个成果巩固延续下去，就需要相关部门小心呵护市场。新的楼市政策仍在落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推动构建房地产发展新模式。近年来，各地推进租售并举和保障房建设，相继出台了一系列稳定房地产市场政策，比如在“保交楼”过程中，扩大金融机构对房企提供资金支持的“白名单”。针对一些在建项目，未来市场需求有不确定性，政府将其买下来，用于保障性住房，不必“另起炉灶”。还有一些闲置土地，政府发行长期国债把它买回来，既盘活了存量，也盘活了企业资金。新的一年将会扩大城市更新，这也是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
稳定股市方面，要进一步推进制度改革，以提高上市公司质量为核心，完善市场相关制度，规范市场交易行为，打击各种违法违规。同时要鼓励金融创新，引导资金流向有成长潜力的中小高科技企业。在目前经济下行情况下，要创新政策工具，鼓励企业并购重组，优胜劣汰，市场出清。还要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技术进步。楼市股市稳住了，牵一发动全身，有利于稳定投资和消费，也有利于稳定市场信心和预期。
与此同时，要重视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要高度关注外部风险，比如特朗普政府对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加征关税，可能会增加美国通胀和压低中国经济增速，美联储政策对人民币汇率也会有影响。近期美国通胀有所抬头，美联储降息可能放缓节奏，对中国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形成一定的掣肘。未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会有一定的贬值压力。中央银行要把控好降准降息、适度宽松货币政策的力度和节奏，保证中国经济内外之间的均衡和人民币汇率相对稳定。要关注一些小型金融机构的局部性风险暴露，也要做好地方政府的债务化解工作。
展望2025年，中国经济仍将是世界经济增长重要引擎。面对各种风险隐患和严峻挑战，需要各级政府部门各就各位，因地制宜，认真落实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和相关政策。我认为，中国经济总体风险可控，将继续保持平稳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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