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京山有一条几里长的老街名叫曹武街,狭窄两排房屋组成,天空在这里成了一条地缝,缝里云霞悠悠,蓝天深远,晚上繁星灿烂,明月妩媚,青石板铺成的街道,闪着奇异的光泽,这条老街的不同凡响之处在于,在民国的这几十年间,竟然走出20多位黄埔军校毕业生。要知道,民国时期黄埔军校一度被人称为“天子门生”,这所近代最著名的军事学校,因为走出了众多将军而蜚声世界,一条老街上出了这么多黄埔生让当地人津津乐道,经久不衰。
据《京山地名志》记载:曹武老街的名称由来,是东汉末年的三国时期,曹操统一北方后,亲率大军80万,大举讨伐东吴,就是史书上记载的赤壁之战的前夕,曹操屯兵此街道地,老街东西两侧搭建十八营棚,屯兵黩武,嘶马喧天。曹武操练出了一支虎豹骑兵,威猛陆军,然而,赤壁一战,羽扇纶巾的诸葛亮巧借一夜东风,吹灭了曹操独霸天下的美梦,雄姿英发的周瑜,智用一场烈火,点燃了赤壁千秋不息的辉煌,谈笑间,灰飞烟灭了。虽然后来兵败狼狈逃回北方,忧郁而死,但那是何等悲壮。后来曹操之子曹丕称帝后,追封曹操为魏武帝,故将此地封为“曹武市”,也就是传下来一千多年的曹武老街。
当地上了年纪的老人介绍说,民国时期与三国乱世颇为相似,所以在曹武老街人的记忆里,这里是威武之地。从武之风盛行,才会有如此众多的黄埔军校毕生,后来驰骋在战场上。同时,这条老街过于威严,杀气太重,也有的建国后被镇压在他们的老家。其中,最为著名的有两人,两人的履历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不仅是同乡年龄相近,而且都是黄埔军校毕业生,后来都被授予中将军衔,在解放战争时投诚,都被镇压,不同的是,后来一人撤销原判,给予平反,而一人却维持原判。这两人便是京山籍国军中将曹勖与金亦吾。
曹勖,原名维彬,字勉青,出生于京山曹武老街一个地主家庭,其兄曹振武也是中将,一门两中将在京山可谓树大根深。曹勖从黄埔军校第2期毕业,在校时参加第二次东征,25岁晋升为中山舰少将党代表,北伐时担任湖北军总指导员兼先遣军总指挥,可谓是风云人物。曹勖一生出生入死,跌宕起伏。他经历了“从蒋反蒋顺蒋”、“抗日通日”的人生历程。他曾在“宁汉分裂”中反蒋,受到通缉而隐姓埋名,改换门庭。“中原大战”后,曹勖又进入蒋的南京“自新班”,从营长做起,到抗日战争时做到了鄂中游击司令。
曹勖的悲剧人生正是在抗日战争时期,他多次率领部队进攻新四军5师,给我军造成巨大损失,尤其有一次竟然勾结日军,在小焕岭一带设下重兵埋伏,当时,5师师部转移部队进入到曹勖伏击圈时,刚才晴朗的天空,突然变成漆黑一团,五师转移部队才摸黑走出了包围圈。当地人都惊奇地称是“天狗食日”帮了五师的忙,原来那次刚好是“日全蚀”。在当地至今流传着民谣“曹家人马下随南,乌天黑地白兆山”。“乌天黑地”指的是“天狗食日”时的状态。“白兆山”说的是曹勖大肆抢夺根据地财物,所到之处,十室九空。说明他的所作所为是颇为不得人心的。
抗战胜利后,曹勖奉命开赴新疆,在这里干了一年半的时间,后来又重回湖北,担任京山县长。1947年,曹勖升任湖北第3行政督察专员,次年解放军南下,曹勖非常惊恐,逃离随县前往应城,组织一大批地方武装,企图据城而战。不过,当时解放军并未攻打应城,这让曹勖非常忐忑,在坚持了半年之后,他对局势越来越担心,深恐自己会成为俘虏,于是主动辞官,离开应城。
1949年,曹勖一路逃到了湖北恩施,担任湖北绥靖副总司令,他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虚职,根本没有实权,于是曹勖索性再次离开恩施,前往重庆避难。此时,曹勖深知兵败已经无可挽回将彻底溃败,开始为自己找出路,他主动联系到了地下组织,后跟随第3兵团朱鼎卿在四川金堂起义。建国后,曹勖在解放军第2步校当过教员,“镇反”运动爆发后,由于曹勖当年给新四军造成过巨大损失,被判处极刑。
为了震慑不甘心失败的反动势力,曹勖是押回原籍公审,当年,成千上万曹武老街的百姓都来看热闹,为他送行,大家纷纷猜测,这名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在临死时,总会有惶恐,或者在惶恐中有什么念头产生。但曹勖临刑前面对父老乡亲,背靠老街,比较平静,也许意识到自己过往与结局,多少年后,街坊邻居们还在议论着此事。后来,鉴于曹勖在金堂起义的功绩,法院撤销原判给予平反,恢复名誉,享受起义人员的待遇。
金亦吾,又名长华,湖北京山人,黄埔军校第3期毕业。毕业后便成为国民革命军中的一名下级军官,中原大战时期,他已经是第3游击司令,后投降担任伪第6师师长。战后被收编摇身一变,进入国民党湖北党部工作,担任湖北党部委员兼武汉江防工程局副局长。解放战争期间,他参加内战先后任第15绥靖区少将高参、第14兵团中将高参。1949年7月任湘鄂边区救国军指挥官等,后在湖南大庸被迫投诚。建国押回老家京山镇压。
金亦吾维持原判是因为他民愤极大,恶行累累。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作战不力,一一触即溃。一开始,抗日战场上身为游击司令的金亦吾,从来没有与日军打过一次像样的战斗,日军入侵天门,金亦吾如惊弓之鸟,未有抵抗便率部撤出天门,逃至蚌湖一带。二是卖国求荣,变成伪军,1943年,日军“扫荡”江汉平原时,金亦吾直接向日军投降,公开做了汉奸,被日军委任为伪第6师师长,与抗战组织为敌。三是与人民为敌,兵败被迫投诚。抗战胜利后,金亦吾变成国军中将,妄图到湘鄂边区打游击,继续与人民为敌,坚持不投降,后来一败涂地才率领残部投诚。四是作恶多端,血债累累。尤其是奸污二个小姨子,使一个羞愤自杀。后来在众人面前念了一封悔过书,表示以后一定改邪归正,以后照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引起巨大反响,影响巨大。
建国后,群众纷纷举报金亦吾的恶劣行径,强烈要求清算其罪恶,后在镇反中被判死刑,押送老家予以处决,后来其罪行没有重新甄别认定,可见其的确是罪有应得,不可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