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我军秋季攻势结束后,东北国民党军的局面更为艰难。
在秋季攻势的50多天的时间里,东北我军共歼灭国民党军69000人,收复或一度攻克城市15座,就连陈诚视为生命线的北宁和中长铁路也被我军彻底切断。
交通线失去之后,东北的国民党军的兵员,补给和粮食都成了大问题。以国民党的空军实力,根本不可能给东北的几十万国民配备充足的给养。
以杜聿明旧部为首的国民党军官对新来的小委员长十分的不满。他们认为陈诚指挥大军团作战的水平远远不如杜聿明,而且还排除异己,东北如今的局面有一半要陈诚负责。
陈诚自己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决定采取“重点防守,保持军力,保住沈阳”的方针,来缓解我军的攻势,但是,这也完全失去了战略上的主动性。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本来答应支持东北的傅作义,因为我华北解放军的进攻吹了,并将已经调到东北骑兵4师和暂编第3军的暂10、11师紧急调回华北。
在这种情况下陈诚只能补充兵力,企图用人数来弥补国民党的劣势。但是只要是个明白人都在的出来东北的国民党要完了!没人愿意参加国民党军。陈诚只能乱抓壮丁!
最后经过陈诚的努力。东北国民党军总兵力为12个军、30个正规师、14个暂编师,加上保安队和地方武装,共有58万人。但是有没有战斗力,能不能打仗,只有天知道。
当时陈诚的防御重点,是保证锦州到沈阳的铁路畅通,力求打通与长春的联系。
他以60军的两个师加暂52师守吉林,新7军全部加新1军的两个师守长春,71军守四平,其余的主力部队都集中在沈阳外围和铁路线两侧。
陈诚在锦州到沈阳的铁路沿途的重要城市部署兵力防守,在沈阳控制着机动兵力。如果我军向某个城市发起攻击,他可以迅速增援,避免再出现秋季攻势时被动挨打的情况。
这种办法很聪明,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他所面对的是以精明著称的林彪,
实际上在秋季攻势结束之后,林彪就在计划着下一次攻势
在综合各路情况后他决定拿着东北冬天河流失去障碍作用的期间,集中全军主力和敌军来一次大战。
林彪决定除北满留个把纵队牵制敌人外,我军集中七、八个纵队作战。当时东北野战军一个纵战有三个师,每个师大概有9000人左右。这就是说冬季攻势我军大约有19万人参战。
在决定打冬季攻势后,林彪一方面上报中央,一方面让东北局的同志准备后勤的相关事务。
在那一段时间里,林彪最常问的事就是辽河什么时候结冰。
11月27日,辽河还没冻结时,二纵的一辆卡车陷到了河里。
第二天三纵报告说,辽河冻结实了,2000斤的载重卡车也能通行。
几天后辽西的气温已经降到-24℃,各部队开始陆续出动了。
当时的大雪有一尺多厚,战士们穿着大棉袄,脚上穿着新发的乌拉靴,踏着深雪艰难地行进,一小时只能走五里地。
12月15日前后,二纵及十纵29师包围了法库,七纵包围了彰武,八纵包围了新立屯。
一、三、六纵进至法库、新民、沈阳之间地区待机行动。四纵逼近沈阳,九纵也从北镇向新民挺进。
我军像是一把把张开口的大钳子,向辽西国民党军的脖子伸去。
攻其必救,围点打缓一直是指导我军作战的基本原则之一。
在陈诚得知法库被包围后,立即命令驻铁岭的新6军22师增援法库。
既然肉送到门来了,岂有不吃之理。
东总命令二纵和七纵先不要打法库,掉转头来围歼22师。三纵去截断敌人的退路。
在命令下达之后24师、5师以急行军速度赶到法库东南的沙后所和调兵山,在12月15日我军与22师遭遇了。
但是这次我军的部署出了问题。
二纵4师在15日夜里到达沙后所,连夜赶修工事。战士们一天一夜没休息,又冷又疲劳。
在拂晓时发现敌情,先是认为敌军有一个团,后又发现敌军是两个团加一个师部,在四小时任务变更了三次,连队干部连打的对象都不清楚。
在进攻时更是大意,当时判断敌人有一个营,吃掉他们没问题,结果地形没看,火力也没准备好就仓促进攻。相互之间没有配合,最后居然被敌人火力给我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当时率领二纵5师是战将钟伟。他的部队在当时做得很好,在敌人企图夺路逃跑的进攻下坚守阵地,当敌人溃退时又勇猛出击,造成敌军混乱。
这时只要友邻部队来帮一下忙,就能打个漂亮的歼灭战。但别人好像都在忙自己的事,谁也不来配合5师,结果打成了击溃战,到手的敌人给跑了。
这次战役被林彪当成了全军的反面典型。要求全军戒骄戒躁。在战争前的准备工作一定做好。
陈诚在新六师挨打之后,认为我军要攻占沈阳,赶紧调长春的新1军、四平的71军和锦州的两个师到沈阳、铁岭、新民地区,部署防御。
他还是认为解放军想打大城市,却不知我军看上的是他手中的精锐部队,如果这些部队一直在坚固的大城市里对我军不利。
这时林彪给陈城卖了一个破绽。
1947年12月22日,东北野战军发起彰武战役。
在12月28日,我军取得彰武战役的胜利,敌79师师部和三个团8000多人除1800余人被毙伤外,全部当了俘虏。
在攻克彰武后,一,、八、九纵向黑山、大虎山前进。七纵留在彰武休整。
这时陈诚发现一向抱成团的我军,居然也开始分兵了。他立马认为,这是个改变战局的好机会。准备集结兵力在新民、法库、沈阳的三角地区与我军三、六、十纵决战。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多比我们高明得多的敌人。但有时他们会犯一些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错误。让我们以为到机会来了。在这时一定要警惕!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犯了错误,还是这个错误就是故意犯给你看的!
陈诚他太心急了。在几个月前的就职典礼上,他就夸下海口,说6个月解决东北间题。却在秋季攻势中被林彪狠狠打脸。老百姓讽刺他说:陈诚真能干,火车南站通北站。东北的国民党旧部也认为他是个废物。他太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了。
1948年1月1日,陈诚调集了他所有的机动部队,分三路从沈阳、铁岭、新民向北作扇形推进。新3军、新6军主力为右路,新5军的195、43师为左路,新1军、71军主力为中路,气势汹汹杀将过来。
鱼终于上钩了!
林彪选中了敌军中最薄弱的一路——新5军,决定集中优势兵力予以消灭。1月2日下午他电告六纵16师:“你师须死守公主屯,并相机歼敌一部。”
用一个师来防御敌人一个军的进攻可能吗?能!
因为六纵16师。就是后来有的127师,也被称为铁军师。
乃是大革命时期“叶挺独立团”的传人。新中国成立后,两个开国中将大名鼎鼎,一个是梁兴初,一个是李作鹏,这两个人都先后担任过43军的前身,东野6纵的副司令员兼16师师长。
1月3日林彪向一、二、三、七纵下达命令:“我军决集中四个纵队的兵力歼灭公主屯附近的敌人。
正当我军向公主岭急行军的时候。国民党军却对此次战斗不以为然。
国民党新5军的两个师在军长陈林达指挥下,1月1日乘火车从沈阳出发,到巨流河车站下车。
沿着公路向公主屯推进。陈诚发给他们十天的粮食弹药,他们以为很快就能解决战斗,临时雇佣当地老百姓的大车,带上三天的粮食和必需品,剩下的存在巨流河车站用卡车输送。
2日,新5军先头部队进至公主屯、黄家山等地,与我六纵发生小规模战斗。这时的陈林达依然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来临,他催促43师和侧面的195师继续前进。
1月3日,大战开始了,195师以两个团的兵力向我军十里堡、五家子阵地进攻,43师向黄家山进攻。激战从早晨到黄昏,新5军基本上没进展。
这时,我军四个主力纵队正向公主屯方向急行军,对新5军实行包围。
4日上午43师继续对公主屯以北的我军阵地发动进攻,六纵战士与敌军反复争夺,阵地三易其手。敌人炮火虽然猛烈,但是最怕近战,往往冲到阵地前就被我军打回来。
这是关键的一天,黄昏时敌军发现六纵增援的大部队赶到,即下令用重炮猛轰。
我军冒着呼啸的弹雨,仍然前赴后继,毫不退缩。十里堡和叶家窝棚方向的敌军遭到我军主力部队的强大打击,慌乱地丢弃阵地向后方逃窜。195师主力后退到安福屯,与陈林达的军部挤在一起。
这时陈林达慌了,他向陈诚求援,要求廖耀湘的新6军赶紧向他靠拢,并要求陈诚准许新5军后退到巨流河,以摆脱被包围的局面。
陈诚的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这时暴露得最为充分,本来前线指战员和总部的参谋们都认为新5军应迅速放弃公主屯,与其他部队会和。但是,陈诚却总不相信事情真的如此糟糕。他说还需要研究,讨论。
终于,研究讨论了一天多之后,陈诚终于同意新5军向沈阳撤退。
但为时已晚,我军的口袋已经扎牢,新5军无路可走。
那救援部队呢?
在一边看笑话呢!陈诚到东北的一系列操作本来就让杜聿明旧部很不满,现在陈诚遇到事,下令时一个个都行动缓慢,他们都想让新五军死,来换陈诚在东北的落马!
当然也不是全都在看笑话。还有一部分真的在进攻,但是进展不大。
新3军、新6军被十纵阻拦在公主屯以东20多里的石佛寺、黄家山地区。新1军、71军则被一纵、三纵拦在辽河南岸。
虽然新五军困兽犹斗,给我军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是他们只带了三天粮草和一个基数的弹药,后备物资全存在巨流河车站。
因天冷雪厚,军用卡车无法开动,准备雇佣当地大车运输,后路又被我军切断。
他们渴望的空中援助,在我军的分割包围下,大部分物资落到我军阵地上。
1948年1月7日,我军对新五军发动总攻,8点40分,我炮兵司令部直属的三个炮兵团集中60多门火炮,向被压缩在闻家台、黄花山两个村落中的敌军猛烈轰击。
敌人被打得乱成一团,失去控制。二纵5师乘势向闻家台发起冲锋,很快突入村内。敌人招架不住,向东北方向突围,被6师阻截。
到下午,新5军军长陈林达、195师师长谢代蒸、43师师长留光天和13000多官兵当了俘虏,加上毙伤的7000多人,全军2万余人被全部歼灭。我军缴获各种炮200多门、轻重机枪700多挺、步枪、冲锋枪6000支、运输车130多辆。
我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1万人伤亡。
公主屯全歼新5军,极大地震撼了敌人。附近各据点的国民党守军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林彪不让各部队休息,立即命令一纵、八纵和独立2师前去夺取新立屯。
新立屯守军是49军的26师,已被我八纵24师围困一个月,人无斗志。
1月25日一纵主力到达新立屯外围,马上投入清扫外围据点的战斗。24师见势不妙,在26日夜里分三路向阜新方向突围。
这些狡猾的家伙没有采用惯常的方式,而是乘一纵和独立2师之间的空隙,避开大路,学着我军的样子翻穿大衣、头裹毛巾,闷头行进。碰见哨兵就假冒八纵的番号,企图悄悄溜走。
我军一支行军的队伍与他们擦肩而过,居然也没发觉。
等过去之后,干部们才感觉不对,战斗还没打,怎么会有部队向外撤呢?于是赶紧报告上级。纵队首长听说敌人跑了,命令各部以营为单位连夜去追。
天亮时追了几十里,终于把敌人抓住。这些敌人倒也聪明,跑不了就拉倒。我军冲上去,他们也不反抗,缴枪投降。一纵、八纵几乎没什么伤亡,就俘获了26师7000多人。
我军强大的冬季攻势和歼灭新5军的胜利,极大地震动了陈诚和蒋介石。陈诚急得胃病发作,卧床不起。
1948年1月10日,蒋介石带着国防部次长刘斐、陆军副总司令范汉杰飞到沈阳,召集军事会议研究对策。
在军事会议上,国民党们又开始了传统技能——打嘴炮,扯皮。
陈诚指责廖耀湘和属下的新6军军长李涛,斥责他们不服从命令,拥兵自保,见死不救,致使新5军全军覆没。声称廖、李二人要对这次惨败负责任。
廖、李两人当然不想背锅,就和陈诚大吵了起来。
这搞的蒋介石很尴尬,陈诚和廖耀湘都是他的亲信,不知该处分谁才合适。
最后,陈诚作为最高军事长官承担了这个责任。并请求按党纪国法惩办,以肃军纪。
蒋介石当然不可能惩办了他,也好说:仗正在打着,等战争结束后再评功过吧。
但此事之后,陈诚再也不敢待在东北了,他请夫人走宋美龄的门路,要求辞去东北行辕主任之职。最后征得了蒋介石的同意。
历史是如此无情地嘲弄陈诚,五个月前他刚上任时,何等踌躇满志,大刀阔斧地想打开东北局面,在蒋介石面前露一手。谁知他比杜聿明、熊式辉还不如,连吃败仗,众叛亲离,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1948年2月5日,他乘飞机悄悄离开沈阳后,东北国民党内舆论大哗。大家都骂陈诚是草包、骗子,口上说要与沈阳共存亡,紧急关头却抛下一切,自己溜之大吉了。
在4月的南京伪“国大”会议上,东北代表高呼“杀陈诚以谢国人”。吓得陈诚躲进上海陆军医院,再不敢出头。
在国民党内部斗争时,我军的攻势却没有结束,东北的炮声宣布,这个冬天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