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40岁这年我因心脏不适进了医院,住院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不断受到老公家人和同事朋友的关怀,却始终没等来父母和哥嫂的身影。
直到出院那天,哥嫂才带着一斤橘子出现,本以为是老看我的,没想到真正目的却是把我当“取款机”,让我给侄子的房子出首付。
01
那时我七岁,正踩在小板凳上,踮着脚给妈妈打下手择菜,不远处的客厅里,传来电视机里悠扬的《西游记》片头曲,还有哥哥痴迷的笑声。那天的阳光很好,照在案板上的韭菜上闪着微微的光。
妈妈一边仔细地将韭菜切成小段,一边耐心地教我:“小芸啊,女孩子要从小就学会做家务,以后嫁人才不会被婆家嫌弃。”
她的声音很温柔却听让我听起来很不舒服,“你看看,这韭菜要这样择,烂叶子和老根都要摘掉,就跟做人一样,要懂得取舍。”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笨拙地学着妈妈的样子。客厅里,哥哥的笑声更大了,孙悟空一定又耍了什么神通。我忍不住往客厅张望,心里暗暗羡慕哥哥可以自由自在地看电视。
“别看了,”妈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你哥哥要以学习为重,他将来是要考大学、干大事业的。再说他是男孩子,以后家里的重担都要靠他,现在就让他好好学习吧。等他有出息了,你这个妹妹就等着享福吧。”
这样的场景在我的童年里不断重复,仿佛是命运早已写好的剧本。父母总是挂在嘴边说“一碗水端平”,可实际上,这碗水从来就不曾平过。
哥哥想要的新书包,第二天就会出现在他的床头;而我想要一个芭比娃娃,却要等到成绩单上全是优秀才能如愿。
记得那年哥哥过生日,父母特意买了个大蛋糕,还请了他的同学来家里玩。
可到了我生日那天,妈妈只是蒸了几个鸡蛋,说“女孩子要懂事,不能铺张浪费”。
那时的我,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这种区别对待是理所当然的。
父母将这种观念潜移默化地灌输给我:女孩子就该持家、贤惠、知书达理,要学会照顾别人的感受;而哥哥,则要以事业为重,要有大格局、大胸怀。
每当有亲戚来做客,父母总会骄傲地说:“我们家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懂事,对他们从来都是一样的疼。”可只有我知道,在这看似平等的外表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偏差。
哥哥的学习用品永远是最好的,而我总是用他的旧书包、旧文具,妈妈说这是为了省钱。
久而久之,我学会了压抑自己的需求,学会了微笑着说“我不需要”,学会了在父母面前扮演那个“懂事的女儿”。
童年的一幕幕在记忆中渐渐模糊,但那些不平等的时刻,却像是被刻在了骨子里。
那时的我还不懂,这些潜移默化的教育,会在将来的人生中投下多长的阴影。我只是以为,这就是每个女孩都要经历的成长。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原来偏爱是会消耗亲情的,原来所谓的“一碗水端平”,不过是大人们的自我安慰罢了。
02
岁月如流水,转眼间我和哥哥都长大了。那年哥哥高考,我还在读小学。
记得那个闷热的午后,我看见哥哥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而父母的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不用问我也知道,哥哥的高考成绩大概不太理想。
那个暑假,家里的气氛格外沉重。父亲总是抽着烟坐在门槛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母亲则忙着四处打听,看看有什么门路能让哥哥复读。
但最终哥哥还是选择了外出打工,我依稀记得他离家那天,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说要去沿海城市闯一闯。
哥哥在外打工两年后,传来了想要成家的消息。父母为此操碎了心,东拼西凑,甚至向亲戚借钱,要给哥哥在镇上盖新房。
结婚必须要有新房,这是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父亲四处奔波借钱,母亲开始计划装修的事宜,一下子两人又找回了生活的重心。
工地开工那天,父亲站在工地边,眼睛里闪着欣慰的泪光。那栋房子像一个无底洞,不断吞噬着家里的积蓄和借来的钱。
从那天起父母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他们的不容易,开始各种节省,连过年时也舍不得买几样好菜。
等到我考上大学时,家里已经债台高筑。填写高考志愿那天,我知道自己必须选择一个学费不太高的学校,还是靠着助学贷款完成了学业。
那四年,我省吃俭用,课余时间打工,努力不让自己成为家里的负担。每个月发了助学金,我都会寄一部分回家。
毕业后,我在城里找到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每个月领了工资,总会拿出一部分给家里“还债”,我心里清楚这些钱大概都进了哥哥的口袋。
每次问起家里还欠多少债,父母总是含糊其辞,说着“快还完了”、“不要担心”之类的话,可是还了会很久,都还是差一点才还完。
哥哥结婚后,很少回家,打电话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父母却总是替他解释:“他们小两口要工作,要还房贷,日子也不容易。”
每当这时,我总会想起童年时那个坐在小板凳上择菜的自己,那个被教导要“懂事”的女孩。
这些年,我学会了不去计较,学会了微笑着接受现实。可内心深处,那道看不见的裂痕却在一天天加深。
03
人生的转折往往来得毫无征兆。在我四十岁生日过后不久,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痛将我击倒。那天早上,我刚走进办公室,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同事们手忙脚乱地把我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我躺在消毒水味道浓重的病房里,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充满焦虑:“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我安慰着她没什么大事。
可她却说:“你爸和我年纪大了,坐车容易迷路,实在不放心来城里。你先好好养着,等你好些了我们再去看你。”挂了电话,我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我又给哥嫂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嫂子说他们这段时间忙,等忙完了就来看我。“你也知道,现在单位里事多,等我们抽出空来肯定去医院看你。”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我只是得了个感冒。
就这样我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期间老公每天下班后都会来陪我,带来热腾腾的饭菜。他的哥哥姐姐知道我住院后,特意从外地赶来看望,还带来了很多营养品。
同事们也经常发消息问候,有时下班路过医院,就顺路来看看我,带来水果和暖心的话语。
可我的亲人呢?一个月过去了,他们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每天望着病房的门,我总是带着一丝期待,却又不断地失望。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想起小时候那个择菜的下午,想起母亲说的“你哥哥以后会照顾你”,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阵酸楚。
出院那天,哥嫂终于出现了,他们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斤橘子。
“听说这个品种的橘子维生素C特别多,对身体恢复有好处。”嫂子一边剥橘子一边说,“这段时间太忙了,实在抽不开身,你别见怪。”
我看着那一小袋橘子,突然觉得很讽刺。一个月的住院时间,他们连一次都没来,现在带着一斤橘子,就想抹平这一切?正当我陷入沉思时,嫂子忽然压低声音说:“小芸,我们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她说着,眼神有些闪烁:“你也知道,现在孩子大了,我们想在市里给他买套房子。可是房价太高了,首付要七十多万,我们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想来想去,就想着找你帮忙。你在银行工作,工资也不错,能不能帮衬一下?就当是疼爱侄子。”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这么多年来,我帮家里还债,默默付出,却从未得到过一句真心的感谢。现在我生病住院,他们不闻不问,等我出院了,居然开口就要这么大一笔钱。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嫂子,我也不容易。这些年工作虽然稳定,但是我和老公也要养家。再说,我们还有房贷要还,手头也不宽裕。”看到嫂子失望的表情,我忽然感到一阵释然。
回家的路上,我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以为理所当然的付出,那些一直期待得到的关爱,在这一刻都有了明确的答案。
我终于明白,有些亲情,就像那一斤橘子一样,分量太轻,轻得甚至承载不了一声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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